八个人，被工作人员和经纪人围着，小心翼翼的护送着，在人群中缓慢移动。


    田宇澈走在队伍靠后的位置，个头在成员里显得挺拔。


    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宽松的卡其色长裤，头发因为早起有点不听话地翘着，略显深邃的轮廓在航站楼明亮的灯光下，褪去了些沉稳，显露出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带着点困倦的少年气。


    金硕珍变戏法似的从背包侧袋掏出一把五颜六色的软糖，挨个塞进弟弟们手里。轮到宇澈时，特意多塞了一颗青柠味的。


    “喏，我们澈儿的。” 金硕珍的声音带着哥哥的暖意。


    田宇澈捏着那颗带着凉意的糖，低声说了句“谢谢哥”。糖纸剥开的声响，被四周粉丝的尖叫吞没。


    队伍一点点往前挪，终于轮到了他们过安检。田宇澈把自己的双肩包和那个银灰色的登机箱放上传送带。


    X光机的履带咔哒咔哒地响着，屏幕后面的安检人员看着图像，眉头微微皱起，和旁边的同事低声交流了两句。


    “这位先生，麻烦打开您的背包和行李箱，我们需要检查一下。”安检员的声音礼貌但带着公事公办的严肃。其他成员都好奇地停下了动作，看了过来。


    田宇澈脸上没什么波澜，依言拉开了背包的拉链。安检员的手直接伸向背包深处那个小小的、方方正正的硬壳保护盒。


    盒子打开，里面正是那个指甲盖大小、带着精巧钢制流苏的红缨枪头挂饰。安检员把它捏在指尖，对着光仔细看了看。


    “这个是什么？”安检员问，语气带着审视。


    经纪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赶紧把那张捏得有点皱的海关合规证书递过去：“是工艺品！挂饰！您看，尺寸完全符合规定，证书也齐全的！”


    田宇澈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平稳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长度4.8厘米，材质是装饰用不锈钢，流苏是软质编织物。根据国际航空运输协会（IATA）危险品条例第2.3章A款附件A，这种小型金属工艺品挂件，没有锋利刃口，没有动能部件，不属于禁止携带的武器范畴，允许随身或托运。”


    他顿了顿，补充道，“如果需要核实条例，我可以提供电子版链接。”


    安检员被他这一串专业又清晰的解释说得愣了一下，低头再次仔细核对了证书和手里的小东西。确实，尺寸很小，边缘光滑圆润，就是个精致的挂饰。


    他脸上的严肃松动了，甚至露出无奈的笑意：“……了解得很清楚。没问题了，收好。”他把小挂饰放回盒子，递还给田宇澈。


    田柾国在后面夸张地长长“呼”出一口气，用手背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凑过来用肩膀撞了田宇澈一下，压低声音：“吓我一跳！还以为你的要被扣下了。”


    田宇澈把盒子仔细收好，把李哥递过来的登机牌对折，塞进了裤兜。


    巨大的轰鸣声充斥着耳膜，飞机挣脱了地面的束缚，冲向蓝天。


    舷窗外是铺天盖地的云海，阳光刺眼。最初的兴奋和新奇过去，长途飞行的疲惫开始弥漫。


    田宇澈靠窗坐着，翻开普希金诗集，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他的目光偶尔投向窗外，下面是浩瀚无垠的太平洋，蓝得如此纯粹，如此深邃。


    突然，机身猛地一晃。广播里传来机长平稳但提醒注意的播报。紧接着，又是一阵连续的颠簸。


    前排传来一声压抑的抽气。宇澈抬头看去，只见朴智旻蜷在座椅里，脸色发白，一只手紧紧攥着前面座椅的靠背，指关节都捏得没了血色，另一只手死死抓着座位上提供的呕吐袋。


    田宇澈几乎没怎么犹豫，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机身还在晃动，他却走得很稳，几步就到了朴智旻座位旁，蹲下身。“哥，把手给我。” 他的声音不高，但很清晰，带着一种让人安定的力量。


    没等朴智旻完全反应过来，他已经托起了对方的手腕，拇指精准地按在了手腕内侧一个位置上——内关穴。按下去的力道却放得很轻缓，顺时针揉压着。


    “糖呢？之前硕珍哥给的糖，含了吗？” 田宇澈问，眼睛看着朴智旻额头上沁出的冷汗。


    “吃……吃了……” 朴智旻的声音虚浮无力，带着难受的颤音。田宇澈没再说什么，另一只手从自己衬衫口袋里摸出那颗青柠糖，利落地剥开糖纸，直接塞进了朴智旻的齿间。


    瞬间，一股清凉又带着点刺激的酸意在朴智旻嘴里炸开，直冲脑门。


    这突如其来的清爽感，和他手腕上那持续不断的、温热又稳定的按压感交织在一起，胃里那翻江倒海的恶心感，竟然真的被压下去了一些。他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一点。


    后排伸过来一只手机，闵玧其懒洋洋的声音响起：“田医生，还问诊吗，挂号费一颗糖。” 镜头正对着蹲在地上的田宇澈。


    田宇澈头也没回，继续手上的动作：“哥，你的挂号费收您一首自作曲，不过分吧？”


    机舱里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刚才因为颠簸和不适带来的紧张气氛一下子被冲淡了不少。


    笑声还没完全落下，制作组的人就举着任务卡过来了。


    金泰亨眼疾手快地抢过去，大声念出来：“夏威夷知识问答大挑战！——答错最多的人，负责搬所有人的行李哦！” 卡片后面还画了个坏笑的表情。


    题目是用韩语和英语混杂着显示的，内容五花八门：夏威夷的历史、奇奇怪怪的地名、特有的动植物名字，有些英文单词长得看一眼就头晕。


    成员们立刻哀嚎一片。平板电脑在大家手里传着，每个人都是一脸“这是什么鬼”的表情，抓耳挠腮，互相商量，气氛又紧张又好笑。


    平板终于传到了田宇澈手里。他接过来，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着看题目，脸上没什么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地就开始作答。


    “夏威夷的州鱼是：Humuhumunukunukuapua''a。” 他念出那个长得离谱的名字，发音清晰流畅。


    “夏威夷最高的火山，冒纳凯阿火山（Mauna Kea），从海平面算起海拔是4207米，”他手指往下滑，继续念，“如果从它在海底的基座算起，高度超过一万米，是地球上实际最高的山。”


    “草裙舞的夏威夷原名是：Hula。它最早是一种具有宗教和文化意义的仪式舞蹈，并不单纯是为了娱乐。”


    “哇！宇澈！你是不是提前查过了？！” 郑号锡摇晃着他的手，“怎么可能都知道！发音还这么准！”


    田宇澈任由他晃，目光还停在平板上最后一道题：“关于冲浪的起源地——普遍公认是起源于夏威夷。”


    他读完，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中国宋代《岭南代答》里记载的弄潮，应该也算早期冲浪的一种形式。”


    机舱里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抗议”。


    “忙内啊！这种时候就不要展示你的学霸属性了！”


    “呀！给我们留条活路吧！”


    田柾国整个人从旁边的座位翻过来，毛茸茸的脑袋毫不客气地拱进田宇澈的颈窝，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动物：“澈啊！等下搬行李就靠你了！你忍心看我们累死吗？”


    田宇澈被他压得身体往后仰，手却本能地抬起来护住田柾国的后脑勺，免得他撞到座椅扶手。“你自己答。”


    他语气平淡，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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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伏，但那只护着脑袋的手却很诚实地、轻轻地拍了拍那颗圆圆的后脑勺。


    飞机开始下降，舷窗外的景色从无边无际的蓝，渐渐被大片大片浓郁的绿和洁白的海岸线取代。火奴鲁鲁机场越来越近。


    自动舱门滑开的瞬间，一股滚烫、咸湿、裹挟着草木清香的热浪猛地扑面而来，结结实实地拍在每个人脸上。


    “呜哇——！” 成员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声音，分不清是惊叹还是被热浪冲击的呻吟。


    金硕珍头上那顶精心准备的针织帽，瞬间变成了累赘，被他手忙脚乱地扒拉下来，胡乱围在脖子上。


    闵玧其更是干脆，直接把卫衣拉链“唰啦”一下拉到了肚脐眼。


    “澈儿！你的装备呢？！快拿出来！现在就需要那个！” 田柾国用手肘猛戳田宇澈，额头上、脖子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滴。


    田宇澈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鼻梁上的墨镜推高了些。他利落地从背包侧袋掏出那个深绿色的小喷雾瓶，对着田柾国汗津津的后脖颈，“嗤嗤”就是两下。


    “啊——！” 冰凉的触感激得田柾国原地蹦了起来，像只受惊的兔子，他龇牙咧嘴地回头瞪田宇澈，“谋杀亲故啊你！”


    但抱怨归抱怨，他很快又蹭了回来，嘴里嘟囔着，“……不过还挺舒服，再来点再来点。”


    那股清凉的薄荷气息在闷热的空气中弥散开来，制作组的扩音喇叭就响了起来，电流声有点刺耳：“所有人！用夏威夷语对镜头说Aloha！打招呼了！”


    成员们参差不齐、带着点生涩和笑意的“Aloha”声此起彼伏。轮到田宇澈时，他对着镜头微微颔首，微笑着说道：“Aloha kākou.（大家好）”


    前往住所的大巴车行驶在沿海公路上。车窗大开，带着咸味的热风呼呼地灌进来，吹得头发乱飞。


    窗外是令人心醉的碧海蓝天，洁白的沙滩，摇曳的椰子树，一切都像流动的油画。


    田柾国半个身子都快探出窗外了，大呼小叫，手肘第N次不小心撞到旁边的田宇澈。


    田宇澈默默地往车窗边又缩了缩，尽量给他让出空间。他从背包里抽出那个防水素描本和一支炭笔。笔尖摩擦着粗糙的纸面，发出沙沙的轻响。


    几笔就勾勒出前排金南俊被风吹得像蒲公英一样炸开的头发，闵玧其闭着眼、因为热和下撇显得格外“不爽”的嘴角，还有田柾国映在车窗玻璃上、因为兴奋和新奇而瞪得圆圆的、亮得惊人的兔子眼轮廓。


    “呀！在画我吗？画我画我！画帅点！” 田柾国一回头发现了，立刻把脸凑到本子上，差点把炭笔撞飞。


    田宇澈手腕一转，笔尖流畅地在画中田柾国的鼻尖上，添了一颗极其夸张、圆滚滚的青春痘。


    “田宇澈！！！” 田柾国的怒吼声瞬间爆发，惊得路边树丛里一群红冠黑羽的鸟儿扑棱棱飞起。


    田宇澈平静地抬手指向窗外振翅的鸟群：“夏威夷雁，Nēnē。夏威夷州鸟，濒危物种。”


    他顿了顿，炭笔在鸟翼的边缘擦出一片柔和的灰影，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1957年的时候，全世界只剩下30只了。”


    全车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带着惊讶和好奇。他低下头，继续画那只被添了痘的兔子，淡淡补了一句：“来之前，我稍微查了点资料。”


    金硕珍从前排探过身，带着亲昵和调侃，一把揉乱了田宇澈本就有些微翘的头发：“哎一古，我们忙内line的知识库！真是可靠啊！”


    田宇澈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耳根在亚麻衬衫的领口处，悄悄地透出一点不太明显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