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发出尖利的惨叫，一只手就捂住了我的嘴，拉起了我的手，“跟我来！”


    剧痛之下，我无法分辨是谁的声音，但这么快就做出了反应，那不是安静葶，就是风岈了。


    我咬着牙站了起来，但疼痛却没有增加，反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难道说，刚才的一切，又是一个梦吗？


    可是……，我摸了摸我的衣物，是湿的。浓重的血腥味也随之飘进了我的鼻腔，让人觉得黏腻发臭。


    前面的人往上攀爬着，我也跟着一路往上。我有许多疑问，但都没有在此刻开口问。因为此行最大的目的，也许就会在今晚实现。就算有再多的疑问，也比不上实现老师的遗愿重要。


    越接近那高台，光线就越亮，但也仅仅只是能看清一些轮廓而已。我看到前方的人身穿一件绣有龙纹的民族服装，千褶裙摆动着，那些龙似乎也在游走一般。


    啊，是风岈呀，她要带我去见巴女人最高的首领了吗？


    我的这个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不是。


    高台之上没有人，只有两支火把燃烧着。我迅速观察了一下，发现这里空空如也。只有一个凿有和他们服饰同样龙纹的台子，台上什么都没有。


    风岈并没有在平台停留，继续往溶洞深处走去。我这时才发现这里有一个很大的洞道，并排都好几个人都没有问题。


    我转过身，也跟了上去。没走几步，风岈停下来了，然后绕过什么东西，消失了。连忙跑了两步，想要追上她。但我却撞上了一个冰冷而坚硬的东西，骨头都差点要折断了。


    “把火把拿过来。”风岈说话了，原来她只是绕过了这个东西，光线不佳，被挡住了而已。


    我赶紧去拿了一只火把过来，火光照亮了这一小块区域，我才看清眼前的东西。


    这是一只泡菜坛子……


    一只巨大的泡菜坛子……


    巨大得几乎要和我一般高的泡菜坛子……


    伸手摸了摸，这只泡菜坛子，确实和普通泡菜坛子一样，深棕色陶土烧制的，带有很多小气孔，非常适合泡咸菜。


    可是做这么大，是用来泡什么菜的呢？


    就在我思索的时候，风岈踩在一块石头上，伸手将上面的盖子揭开了。西南地区的泡菜坛子有一个碗状的盖子，边缘一圈有水槽，盖子没入水中，就可以完美隔绝空气，避免泡菜变质。


    坛口还有一个碟子，以免揭开盖子的时候水滴进去。不过这个坛子巨大，碟子自然换成了盘子。


    风岈拿开了盘子，递给了我。低头用火把一照，发现这是一个白瓷的盘子，烧制得还挺细腻。盘子中央也是龙纹，和巴女人服饰上的龙纹……


    等等，这条龙不对劲！


    怎么会有一前一后两个龙头，而没有龙尾呢？


    这条龙的形态，和今天白天看到的那双头蛇的样子，一模一样！


    我抬起头，看向了风岈的裙摆。因为褶皱的关系，上面的龙纹只能看到一部分。但是仔细观察纹理的走向，这龙纹其实也是两头龙连接在一起的。


    巴女人衣服上的图案，一直都是双头龙，只是因为我没有留心去观察，所以才没有发现这个细节。


    再加上安静葶发现的双头蛇化石，那是不是可以证明这里曾经真的生活过一种双头无尾的爬行动物？


    这个坛子里，泡的难道不是泡菜，而是蛇酒？


    “火把举高点，看不到。”风岈埋怨道，声音之中有些严厉。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年轻的女孩子能说出这种语气的话。不过正好，我也想要看一看，这坛子里到底是什么。


    举高了火把，踮起了双脚，伸长了脖子，我往着坛子里看了过去。


    血红一片，浓稠得仿佛是固体的液态物。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我被熏得闭上了眼睛。


    原来是红果泡的酒啊。


    但就在我闭眼的时候，血色的液体里有什么东西翻涌了上来，冒着红色的泡泡，咕嘟咕嘟的。


    睁开眼睛，一盘红如鲜血的液体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喝！”风岈是在命令，而不是建议。


    我也没有反抗，一口饮尽了。


    酒味很足，应该是酒精浓度相当高。但并不挂喉，是非常好的酒。回味还有些甘甜，想来红果之中的糖分应该也很高。


    难怪那天来时，那群巴女人喝得那副模样。这样的美酒，谁能不为之疯狂呢！


    就在我为美酒沉醉的时候，下面传来了几声惊呼，混杂着女人和孩子的尖叫，还有男人的怒吼。


    “在这里等到，莫要动！”


    风岈说完就直接跳下了高台，我看着她如燕子一般轻盈地跳跃着，一路飞落到了黑暗之中去。


    我震惊于她身手的矫健，又有些担心了起来。安静葶还在下面吧，到底发生了什么？溶洞之中只有我这里有亮光，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咝……，咝……，师兄！”


    身后传来了安静葶的声音，是被风吹来的，破碎又诡谲。


    扭转脑袋，我看着坛子之后的洞道，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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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没有见到安静葶的身影。只是那里也很黑，甚至比下面还要黑，能看到，才奇怪吧。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一条龙的影子出现了。缓缓地在空中游走着，神秘且优雅。


    我并没有害怕，反而是被这条龙吸引了。慢慢朝着洞道走去，那条龙也朝着我游了过来。


    越靠近，我越能将其看仔细。龙头是方的，龙身带着松石的绿色纹路，和巴女人服饰上的龙纹一模一样。


    正当我伸出手，要去触碰龙头的时候，我才看到又有一个怪物在龙头的正上方。


    这个怪物有无数的手，婴孩的，女人的，男人的，从脸盘子四面八方伸出来。不，是无数的，完全不同的手，在拥抱着一只脸盘子。这只脸盘子苍白瑰丽，毫无生气，却极具魅力。


    我瞪大了眼睛，越看越觉得像安静葶。不，更像风岈一些。风岈的五官要更锐利，更深刻。但风岈的皮肤又没有这么白，在山中每日劳作，怎么会有这么苍白的皮肤！


    “你还是不怕。”


    面具说话了，是用的西南官话。我微皱眉头，眼睛瞪得更大。手中的火把往前一伸，照亮了怪物所在的那片区域。


    原来那怪物只是一个傩面具，而游走的龙，是衣服上的龙纹。应该是用了特殊的绣线，所以才会在黑暗之中发光。随着步伐的移动，看起来就像是龙在游走一样。


    我退了几步，直到脚后跟撞到坛子上。钻心的疼痛传来，低头一看，我的脚踝已经裂开，鲜血像小溪一般流淌着。


    “风岈？”我转过头去，看向了身后那片黑暗。


    刚才风岈是在我的面前跳下去了，可是后来呢？她又上来了吗？


    那些腔洞是不是互相联通的，所以她才可以在短时间内出现在这个洞道之中？


    面前的面具是谁在操控？


    就在我想着这些问题的时候，我的脚踝像是瓷器一般断裂。我也无法站立，直接摔在了坛边。


    那面具此刻也爬到了我面前，那些属于不同人的手掌，也归属到了它们的主人胳膊上。


    无数的人影从面具之后钻出来，以极其诡异的姿态舒展着自己的身体。


    我努力地抬起头，看向了这些人影。那一张张脸孔，都很是熟悉。就在白天，我们还坐在一起吃红果呢。


    人影纷纷在我身边汇集，他们伸出那些完全不同的手，抓住我的胳膊，我的身体，我的腿，除了我的脚。


    他们将我高高抬起，然后丢进了那大泡菜坛子里。


    猩红色的液体，瞬间将我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