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把武晓月彻底说服了，楚慕白决定不再多说，立刻转移话题。


    楚慕白走向那两个还昏迷着的“累赘”。


    “这里不能久留，刚才的动静太大了，可能会引来其他的麻烦。我们还是先把钱师弟他们叫醒，尽快离开这里。”


    楚慕白走到钱多多和柳如烟身边，弯下腰探了探他们的鼻息，确认他们只是被鬼王的气息震慑，吓晕了过去，没有大碍。


    楚慕白并起手指像剑一样，指尖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刚刚暴涨后还无法完全控制的血气，分别在两个人的眉心处轻轻点了一下。


    那道血气像针一样凝练，却带着一股强大的生机。


    “嗯……”


    钱多多和柳如烟差不多同时发出一声呻吟，慢慢醒了过来。


    两人迷茫地坐起来，看着周围乱七八糟的景象，地面像是被巨大的野兽犁过一样，还有那个中心位置深达三丈的恐怖大坑，脑子一片空白。


    “师……师尊？”钱多多揉着发痛的额头，声音发颤地问道，“发……发生了什么？我记得……好像听到了一声恐怖的叫声……”


    柳如烟也是脸色发白，很明显对那股恐怖的威压还有阴影。


    楚慕白站起身，拍了拍手，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懒散的笑容。


    “没什么，林子里的野猪叫得太大声，把你们吓到了。”楚慕白说得很轻松，“我已经把它赶跑了，没事了。”


    野猪？


    钱多多和柳如烟的嘴角都在抽动。


    什么野猪能叫出把先天境武者都吓晕的气势？还能在地上犁出这么大的坑？


    师尊你这个谎言也太不认真了。


    然而，他们看着楚慕白那副“信不信随便你”的表情，又看了看旁边表情复杂、一言不发的武晓月和李梅，很聪明地没有再问下去。


    他们知道，自己一定是错过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武晓月和李梅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奈。她们当然知道楚慕白在胡说，却没有拆穿。


    这件事，太吓人了。不管楚慕白的解释是真的还是假的，都绝对不适合让更多的人知道。


    野猪？


    钱多多与柳如烟面面相觑，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能将先天武者震晕的野猪，怕是已经成了精怪。


    但二人皆是心思玲珑之辈，见楚慕白神情淡然，又瞥见一旁武晓月与李梅复杂的脸色，便知晓其中必有天大的隐情。他们识趣地闭上了嘴，将满腹的惊疑压在心底。


    此刻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显沉重。


    林间阴风卷过，吹动众人衣袂，却吹不散那股凝滞压抑的气氛。


    “此地不宜久留。”


    武晓月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如冰，打破了僵局。


    她凤目扫过那深不见底的巨坑，以及四周如同被巨犁翻过一遍的狼藉土地，眼神凝重。


    “方才动静太大，必会引来林中其他邪物，甚至……是别有用心之人。”


    她没有再追问楚慕白功法的秘密，而是立刻做出了最理智的判断。身为长老之女，她深知这片阴魂林的凶险，更明白一个三阶鬼王消散所产生的能量波动，对某些存在而言，不啻于黑夜中的灯塔。


    李梅拄着剑，挣扎着点头，苍白的脸上满是赞同。她此刻心有余悸，只想尽快离开这片让她肝胆俱裂的是非之地。


    “师姐说的是。”


    楚慕白顺势接过话头，他正愁如何收场，武晓月的提议给了他完美的台阶。


    他走向李梅，看她摇摇欲坠的模样，便对钱多多道：“钱师弟，你我二人，轮流背负李师妹，须得尽快离开。”


    “是，师尊！”钱多多赶忙应下，不敢有丝毫怠慢。


    楚慕白俯身，将李梅背在身上。入手只觉一片冰凉，李梅的身体仍在微微颤抖，显然惊魂未定。


    他能感到，背后的李梅身体猛地一僵，似乎对与他接触充满了本能的抗拒与恐惧。


    楚慕白也不点破，只是稳稳地背着她，对众人道：“我们走。”


    一行人不再言语，由武晓月在前开路，迅速遁入林中。


    夜色更深，月光被层层叠叠的鬼木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


    队伍行进得极快，却异常安静。只有脚踩在枯枝败叶上发出的“沙沙”声，以及李梅压抑不住的、因伤痛而起的细微喘息。


    楚慕白背着李梅，看似轻松，实则正全力压制着体内奔腾咆哮的气血。


    那鬼王的一刀，带给他的好处远超想象。神魂凝若实质，肉身壁垒初成，气血总量更是翻了几番，雄浑得如同江河决堤。


    这股力量太过庞大，初得之下，难以完美掌控。


    他只是稍一分神，指尖便会不受控制地溢出一缕凝实的血气，将空气灼出一个微不可见的细小孔洞。


    他暗自吸了口气，将这股躁动的力量缓缓纳入四肢百骸。


    这个细微的动作，却尽数落入了跟在一旁的武晓月眼中。


    她一直以眼角余光观察着楚慕白。


    从楚慕白背起李梅的动作，到他行进间呼吸的频率，无一遗漏。


    她看到楚慕白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那瞬间，她甚至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灼热了一分。


    这景象，恰好印证了楚慕白先前的说辞。


    ——炼化怨气，需承受巨大的代价。


    武晓月心中那仅存的一丝疑虑，悄然散去。


    她看向楚慕白背影的眼神，愈发复杂。这个平日里嬉皮笑脸、满嘴跑火车的家伙，竟背负着如此沉重的秘密，修行着这般霸道凶险的禁术。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噗。”


    背上的李梅忽然喷出一口黑血，溅在楚慕白肩头，散发着一股腥臭的阴寒之气。


    她的气息瞬间萎靡下去，身体软得像一摊烂泥。


    “李师妹！”武晓月勃然变色，一步抢上前来，伸手搭在李梅腕脉上。


    指尖触及，一股阴冷至极的寒气顺着经脉传来，让她都打了个寒颤。


    “是鬼王的阴煞怨气！”武晓月脸色一沉，“方才鬼王咆哮，怨气攻心，已经侵入了她的心脉。若不及时驱除，她这条手臂，乃至半边身子，恐怕都要废了！”


    钱多多和柳如烟闻言，皆是面露骇然。


    “那……那怎么办？”钱多多急道。


    武晓月眉头紧锁，她取出一枚丹药喂李梅服下，却只能暂时稳住伤势，那股阴煞怨气如跗骨之蛆，寻常丹药根本无济于事。


    她下意识地看向楚慕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