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芬帮着解释道：“你昨天来的，我也记得，我们摊子上的客人大多数都是熟人，偶尔有新来的没见过，我们都能看出来。”


    客人中有人应和：“哈哈，这确实，我常来，看你们也都眼熟了。”


    “我也是啊，跟这一边排队一边唠嗑，还帮我侄女儿跟人牵了个线儿呢！”


    钟立强没听她们说什么，又扭头去打量赵小芬。


    这个女人似乎长得也不错，就是年纪估计大了点……


    不等他得出结论，乔玥便道：“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已经结婚了，对你没有别的想法，更别说谈恋爱。见面的这两回，我没跟你说过多余的话吧？”


    钟立强惊愕道：“你结婚了？”


    乔玥点头：“是啊，常来的客人都知道。”


    “没错，小老板才结婚没多久呢，小两口感情可好了，她对象天天中午来帮忙。”


    有客人帮腔。


    旁边的水果摊老板也道：“这个小伙子，我昨天也有印象，咱这边是纺织厂，除了孩子就是女同志多了，难得有个年轻小伙子，长得也不差，我还多看了两眼呢。”


    钟立强阴沉的面色，因为这顿夸奖稍稍放晴。


    水果摊老板还没说完，她知道人言可畏，担心不说清楚，对乔玥的名声有影响，接着道：“我看得真真的，小老板就是好好卖人家麻辣烫，临走时候听这个同志说要介绍朋友过来，客套了一句说多送他一串，不知道咋的，听到他耳朵里就成这样了……”


    钟立强顿时怒道：“什么客套，她那是被我迷住了，不然怎么可能第一次见面就要送我东西？算账的时候还给我抹了零头！”


    乔玥面无表情：“超过三块钱的东西，不管是谁都给抹零。介绍新客的，我也都会多送。”


    “这是真的！有一回下雨了，小老板着急回家，还送我一个小蛋糕呢！五毛一个的东西，可好吃了！”


    “我没有蛋糕，但小老板也给我送过肉串啥的，人家做生意实诚，你还寻思人家看上你了，想的倒是挺美。”


    钟立强愣在原地，“你不是对我一见钟情？”


    乔玥掀眼皮看他一眼，斩钉截铁：“不是！我说了，我已经结婚了。”


    “结婚了你不早说？”钟立强恼羞成怒：“都是个破鞋了还出来勾引人，害我浪费时间！”


    “这么早就结婚，是被你爹妈卖给谁了？能让你出来摆摊赚钱，也不会是什么好人家，估计得又丑又穷又矬，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他说完就想走，被愤怒的人群拉住：“站住！咋说话呢？”


    “结了婚就是破鞋？你跟你爹妈也叫破鞋吗？”


    “人家对象比你强多了！小老板眼睛又不是瞎的，根本看不上你！”


    “你自己做白日梦还骚扰人小老板，人家还没说啥呢，你倒先诋毁上了，给小老板道歉！”


    赵小芬握着拳头气愤不已，挤过去抓着人，难得强硬道：“道歉！”


    钟立强被人抓着，不知道被谁挠了一把，脸上破了皮，但大多数人都不是什么胡搅蛮缠的，虽然气愤，但也没有动手。


    钟立强能当上老师，自然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说法不应该拿到大面上来说，被这么多人抓着不让走，也只能就此道歉。


    “我……对不住，我是一时口误，说错了。”


    乔玥表情冷淡，只问他：“你是哪所学校的老师？”


    侮辱谩骂她又不是没听过，可钟立强所说的话，叫她实在难以忍受。


    这个年代有许许多多的女性被父母操控着嫁给陌生人，只为了换彩礼的事，可收彩礼的是她的父母，受益的是她的兄弟，她什么都没有得到，到了丈夫家里，既要被吸血，又要承担他们付出彩礼的后果。


    乔玥这场婚姻，如果不是闹了一出换亲，郑家的彩礼就是这样的结果，一如前世她最开始在郑家的日子。


    这是全国几乎一半人口所遭遇的不幸，钟立强身为受益者，却把这当作攻击的言辞来辱骂，有这样思想觉悟的人，作为教导未成年小学生的老师，实在不敢想会教出什么封建糟粕影响下的怪物。


    乔玥不想放过他。


    钟立强表情慌乱，都到了这个地步，他自然不会再误会乔玥问他这事儿是因为喜欢他了，想也知道没好事，没有应答，蒙头就要走：“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赵小芬却还抓着他，怒目而视：“你还没给钱呢！”


    钟立强手里还拎着罐子，因为刚才人群的拥挤，里面的汤撒了好些出来，沾得他身上湿了一半，精心打造的发型更是凌乱不堪，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他丢尽了脸面，只想赶紧离开，这会儿才想起来还有麻辣烫的事，两眼通红，恨不得把这罐子扔地上砸了。


    他什么时候这么难堪过？来之前还想着美事，现在全成了噩梦。


    偏偏周围的人都看着，目光炯然，他真要是砸了，也必须得买单。


    钟立强盯着乔玥，满眼都是阴狠，也只能在众目睽睽下，摸进已经被麻辣烫的浓汤浸湿了的裤兜里，拿出个牛皮钱包来，数出钱丢过去。


    零星几张掉在了地上，赵小芬下意识要去捡，乔玥喊住她：“小芬姐，回来。”


    那些零碎的毛票散在地上，被风一吹，差点飞走。


    周围的人也十分不满：“你来买东西，还故意把钱扔地上，侮辱谁呢？”


    乔玥眸色沉沉，正要开口，就听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响起：“捡起来。”


    盛翊一把按住转身要走的钟立强，揪着他的领子往前一扔，垂下眸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重复道：“捡起来。”


    钟立强一个没站稳，踉跄着跌倒在地，怒瞪过去：“你谁啊？多管闲事！”


    乔玥见到他，心中越发安定，抱着胳膊笑了一声：“他就是我丈夫。”


    盛翊心口处猛地剧烈跳动起来，眉宇间的戾气散去了些，看向钟立强的凌厉眼神却没有减弱半分，只冷冷牵唇说道：“听到了？”


    围观的见盛翊到了，也不担心乔玥对上一个大男人吃亏，还有心思起哄：“别说，单看这年轻人其实也不差了，但跟盛翊同志一比，那可真是……那叫啥来着，什么泥巴白云的？”


    “云泥之别！他还说小老板嫁的人又丑又穷又矬呢，盛翊同志要都叫丑，那他就更别活了。”


    “我就说嘛，人小老板长得俊又能干，当然得是同样优秀的男同志才般配，这人一个癞蛤蟆，就来过两回，小老板跟他说了两句话居然就觉得对他有意思，真有意思！”


    “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