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听说他小舅子的事以后，和大伯生气，经常偷偷去听墙角，撞见过好几回他们偷摸吃好的，有的他都没见过。”


    乔玥抱着胳膊，冷冷笑了笑。她在乔家的时候就看见过，偏偏谁都不信她的，非说大房要应酬、要活动关系，手里没钱。现在眼见为实了吧？


    乔秉志看她一眼，接着道：“爸还听见他们骂他，说骗他啥他都信。”


    当然，原话更难听，什么“别看现在生气，他勾勾手指就会跟狗一样朝他摇尾巴”之类的，就算乔建华的确被驯得像狗，自己也不会承认，听见这话当然觉得难堪。


    于是趁着大房没人，翻窗进去把他们藏的吃的用的全偷出来了。


    单是麦乳精是有好几罐，黄桃罐头、果丹皮、钙奶饼干，一包白糖，还有他们没吃过的鱼皮花生、无花果等等。乔建华还在大房的小厨房里发现了一小罐猪油。


    乔家二房的人第一次吃得这么好，乔建华吃着吃着就暴怒地掀了桌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头被欺骗的怒火和平白付出了这么多感情的委屈涌上心头。


    乔秉志见状，才第一次试探着跟父亲提出，自己年纪大了，该娶媳妇了，不能再给大房送钱。


    乔建华这时才想起，他兢兢业业攒钱帮大房的侄子掏了一半彩礼，自己的儿子都二十二了还没个着落！


    当即表示要跟大房把钱要回来。


    叫乔秉志意外的是，他那个一向最沉默懂事的小妹居然开口了。


    “你直接要他们不可能给，爷奶也偏着他们。真想要回来，只能跟今天似的趁人不在去偷。”


    她提出要尽快行动，不然他们拿了这些吃的，大房的人肯定会发现并且闹出来，所以一定要赶在他们回家之前去找。


    “小珊说她跟着小珍的时候碰见过她们偷偷往炕洞里藏东西，我们去找了，发现……”


    说到这里，乔秉志顿了顿，面色讪讪的。


    乔玥没理会他的欲言又止，只道：“乔珊？以前真是小看她了。”


    她这个妹妹自懂事之后，对亲哥亲姐都不冷不热，反倒一直跟乔珍形影不离，挨打挨骂都捧着笑脸，捡到她手指缝里漏出来的好处就能高兴得不行。


    她不仅最是听话，还会当乔珍的打手冲锋陷阵，为此坑了小时候的乔玥好几回。


    现在看来，她未必是表面上木讷腼腆的性格。


    乔玥可不会觉得大房的人，会这么没脑子地将藏贵重物品的地方暴露在乔珊面前。


    乔秉志认同道：“小妹也很聪明。”


    乔玥随意地点了点头，又问：“然后呢？找到什么了？”


    乔秉志想起那亮闪闪的颜色，吞吞吐吐道：“里面是，是一条金项链和两个金戒指，爸拿去鉴定了，都是纯金的。”


    他说完，脸色有些发红，没有再说金首饰的下落和分配，看着像是因为没有分给乔玥而心生愧疚。


    乔玥也压根儿没贪图过这些，她说和乔家人断绝关系，就是真的断绝，哪怕他们成了首富，她也不会回头去攀附，沾任何一点好处，听到这里，不过是想听个乐子。


    她淡淡道：“说完了？”


    乔秉志一脸殷切地看她：“小玥，你以前在家里受了不少委屈，爸现在知道错了，你有空回家看看吧。”


    乔建华知道错了才怪，他和大房闹翻，不代表他觉得愧对自己。


    乔玥半点不心软，“不回，现在这样挺好，互不打扰。”


    乔秉志身子一僵，知道她这句互不打扰里也包括自己。


    他回头看了看乔玥摆摊用的三轮车，叹了口气，最后说道：“要是在婆家受欺负，就来找我。”


    说完，无奈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他在乔玥这里碰了壁，没得到想要的工作，还得赶往下一个目的地，赚今天的辛苦钱。


    他才二十三岁，身上却有不少暗伤，都是在身体发育期间累出来的。干了一上午的活，中午来不及休息就替乔承志跑腿，把麻辣烫送回去之后胡乱吃口饭就来找乔玥，如今连背影都透着一股疲惫。


    乔玥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垂下眼睫，却并不后悔自己拒绝了他。


    她在被好心人救了一命、并送了许多书本打开新世界之前，虽然胆子大、皮实好动，却到底年纪小，在爷奶和大伯一家的压迫下，捞不到什么好处，经常饿肚子。


    大哥会把属于自己的，本就不多的干粮分给她，兄妹两个你一口、我一口，无比珍惜地吃完。


    还会不顾脸面地，跟条件好的同学、朋友求来穿不了的旧衣服，带回家给冻得发抖的乔玥当被子。


    他沉闷话不多，在当时的乔玥看来，却是比亲生父亲都要可靠温暖的存在。


    她知道大哥对堂哥堂姐更好，但这不代表他对自己的好就是假的。


    所以当大哥早早辍学打工，用累了整整一个月赚来的钱给乔秉志买了玩具、给乔珍买了娃娃，却被嫌弃脏，骂他选的东西难看，还不允许他进大房的屋门时，乔玥气得当场揪着乔承志打了一顿。


    并不是觉得大哥的钱应该给自己花，只是心疼他的真心被被这样轻蔑的对待，弃如敝屣。


    可向来护着她的大哥，在爷奶的命令下，先是打了她一巴掌，又低着头紧紧抓住她，任由乔建华拎着棍子往她身上抽。


    她身上疼，心里也疼，看着大哥躲闪的眼睛，整个人都没了力气。


    从那之后，她再也不掺和乔秉志和大房的事。可从小到大的情谊，没有办法让她完全对他失望。


    她读了好心人送来的书，明事理，更学着里面的主角，开始动脑子反抗和拿捏乔家人，为自己争取不少东西，起码不会再饿肚子。


    这些好处，她从来不吝啬，亲生母亲胡玉芬是分到最多的，之后就是乔秉志。


    后来结了婚，在郑家站稳脚跟后，自己被限制没法插手生意，也让郑威拉着乔秉志一起，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哪怕郑威对乔秉志很嫌弃，也没有给他什么油水多的岗位，也能让他过得好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