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


    “大娘您好，我们是买铃铛的！”


    “等着，我给你们开门儿！”


    听到是买铃铛的，里面的大娘应了一声，慢悠悠的来到大门口将院门打开。


    “进来吧！我家老头子身体不舒服，买铃铛跟我来！”


    文东乖乖的跟在后面进了北屋。


    刚进屋，就闻到一股浓郁的中药味儿，隔壁房间里，传来不停的咳嗽声。


    “你要买什么铃铛啊？”


    “咱家里有啥铃铛，如果有合适的，多要几个！”


    “有松子鹞子用的小号橡子铃，也有大鹰用的尾铃，还有短腿儿鹰用的高低铃！”


    要说懂不懂行，一句话就能听出来。不愧是做铃铛的手艺人，家里的媳妇儿也是个懂行的，对放不同鹰用的铃铛种类门清。


    “您都给拿几个看看吧！好不容易来一趟，大小合适的都买几个！对了，大鹰小鹰用的转环，家里有的话，也拿几个过来！”


    “你们在这等着，我给你们拿！”


    很快，老奶奶从屋里，拿出一个硬纸板做的隔板盒子来。


    里面都是不同尺寸的铃铛跟转环儿。


    前面提到的铃铛，大小号都有，除此之外，转环儿也有好多个样式。


    普通款的双开门儿，精工的盘肠、南瓜瓣儿、尤其是里面一个四龙含珠样式的大鹰转环儿，文东一眼就相中了。


    “大娘，这铃铛跟转环，各自都是什么价格？”


    文东心底突突直跳，强压着镇定问道。


    “普通小鹰铃铛，两块钱一个，大鹰的五块！转环普通的两块，盘肠三块，南瓜瓣儿五块！”


    “这个颜色深一些的环子呢？”文东问道。


    “这个不卖！这是老头子自己留的传下来的老物件儿，现在工艺失传，做不出来了！”


    “别啊，我可以出高价！”文东一听不卖，立马着急了。


    文东不懂文玩古董啥的，但是他懂鹰具。


    这四龙含珠的鹰环子，上辈子文东只在网上看到过一次照片，是北京大玩家王世襄晚年拍卖过的一套鹰环用具中的一件儿。


    当时可是拍出了超过七位数的天价。


    “你…你能出多少钱？”


    文东一摸兜：“五十块，五十咋样？”


    大娘听到五十块这个价格有点心动但还是摇了摇：“老头子就这点念想了，五十块不少，但是这个钱也不够救命的！


    其他的鹰环也都能用，你从这里挑别的款式吧！”


    “大爷他咋了？”


    文东听到这话微微一愣。


    怎么听话里意思，好像孟大爷生病了，等着筹钱治病救命呢。


    “唉，整天烟熏火燎跟这些铜疙瘩打交道，气管跟肺都熏坏了！让他去医院看看，也不去！这些年，家里也没攒下多少积蓄……”


    听到这话，文东想要捡漏买这个古董鹰环的心思，立马就熄火儿了。


    这种小众行当不是到了两千年后才开始消亡的，而是早在八十年代，已经式微。能耐着性子做一辈子鹰铃铛跟转环儿的匠人，值得文东尊敬。


    “给大爷治病需要多少钱？出个价，我如果能凑出来，我就去凑怎么样？”文东很诚恳的说道。


    “我跟邻居打听，像他这个毛病，住院治疗，至少也要花百十块！”


    “行，这钱我掏了！！”文东一咬牙，直接表了态。


    听到文东能出一百块钱，前一秒还面色沉重的大娘，眼睛里瞬间有了神采。


    “你真能给一百？”


    “能，手里钱不够，借我也凑够这个数！”文东毫不犹豫的说道。


    “老头子，老头子！来家里买铃铛的后生愿意花一百块钱买你的转环！给你治病的钱肯定够了！”大娘将盒子放到桌子上，转身就朝着隔壁屋吆喝！。


    “让他进来！”


    “我家老头子喊你过去！”


    文东点点头跟着进了屋。


    一个面容削瘦的老者，倚着被垛儿坐在炕上，眼睛浑浊，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大爷您好！”


    “你是谁家的孩子？在咱们春城周边的地界儿，玩鹰的我都认识！”


    “我姓文，家住靠山屯，我爸叫文建设！不是咱们圈子里的人！”文东据实说道。


    “不是圈子里的人，就舍得掏一百块钱买一个鹰环子？”


    “这东西跟别的环子不一样！它有一股不好形容的神韵在里面！我放鹰逮野味儿也赚了点钱，既然相中了，就买个稀罕！”


    “你这孩子，岁数不大，眼力却挺毒的！


    这个环子是我太爷爷那辈儿传下来的，据说是清宫造办处出来的东西！


    原本我还寻思将东西传给我儿子，结果我儿子当兵死在了战场上成了烈士，等我死了，这环子也就没有后人传承了！


    遇见就是缘分，知道这叫啥样式吗，你要是能说出它叫啥名儿，这环子我送给你了！”


    文东挠挠头：“如果晚辈没看错的话，这应该叫四龙含珠吧！”


    “你……你怎么知道的？”


    孟大爷听到这个名字从文东嘴里说出来，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的难以置信。


    “以前在老报纸上看到过一个类似的照片，我就记下来了！”文东随口胡诌道。


    “看来，这环子跟你有缘啊！罢罢罢，转环你拿走吧！


    这是个正经物件儿，跟我做的那些，不是一回事儿！”


    孟大爷听到解释之后脸上的表情瞬间释然了。


    “行，这环子我拿走了！


    但是我不白要您的东西，我听大娘说，您身体不太好，去看病的钱我包了！”文东柔声说道。


    “白捡的便宜，你不要？”文东的回答又让老孟头一愣神。


    “我妈从小教育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东西我确实喜欢，但不能白要您的东西！


    孟字铃，在咱们春城放鹰人圈子里，绝对是这个！


    受了您的馈赠，力所能及的帮您做点小事儿，是我这个晚辈儿该做的！”


    文东这番话，既表明了立场，又给了孟大爷台阶，绝对算是说的非常有水平了。


    “行，那老头子也不跟你推辞了！你刚才说你叫啥？”


    “我叫文东！”


    “你留下一百块钱吧，除了这个四龙含珠鹰环子，其他相中了用得上的铃铛跟转环，你也挑几个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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