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太后

作品:《夺娇

    风卷挟着些许寒意,钻进车厢里,顾承渊拢紧姜婉禾身上的披风,道:“我以为我不会重蹈覆辙。”


    命运仿佛轮回了一个圈,重新应验到他们身上。


    母亲走后,顾承渊亲眼看着父亲的身体一日一日衰败,曾经策马挥刀的男人,到最后连笔都握不住。


    顾承渊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折磨,他宁可在战场上一刀毙命,也不愿苟延残喘地活着。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顾承渊,你怕死吗?”姜婉禾认真看着他的眼睛,向他讨要一个答案。


    “不怕,我只怕死得不明不白。”


    顾承渊说得坚定,坚定到让姜婉禾有些寒心。


    “你死了,那我呢?”姜婉禾脱口道。


    “顾承渊,我已经和离过一次了,不想再当望门寡。”姜婉禾扑进他的怀里,哽咽道。


    “倘若我死了,婉禾若是愿意,守着勇毅侯夫人的名头过一辈子也衣食无忧……”


    “嘘!”姜婉禾连忙捂住他的嘴,道:“顾承渊你一定要活着。”


    就当是为了我。


    “我细想了一下,老将军说中毒之后脸上都会出现蛛网状的乌痕,明显是毒侵经脉的表象。”


    “肺朝百脉,或许平日里用的香料有问题?”


    “香料是李婶配的,若不是那些香料,恐怕我早已是冢中枯骨。”


    “嘿?那就奇了怪了,难不成有人给你们下降头?”


    “在松坪常听老人讲鬼故事,建房子的时候把蜈蚣放在房梁里,就能人一直倒霉。”


    这种巫蛊之事,怎么可能发生在天子脚下。


    顾承渊神情恍惚了一下。


    父母双逝,顾承渊日夜难眠,李叔提议住到外院,免得睹物思人,自此已有十一二年未踏入栖禾院了。


    难道是栖禾院有问题?


    可是栖禾院乃延庆帝所赐,想要开工动土,定会惊动京城众人。


    “侯爷,府里来报,有一个女人叫薄姬深夜来访。”顾承渊的思绪被暗卫打断,肖锶齐来报。


    “薄姬?”姜婉禾下意识念出这个名字。


    顾承渊解释道:“薄姬是先帝称呼太后的小名。”


    姜婉禾听闻是太后,连忙整理着装,浑身都紧张起来,道:“太后怎么会去勇毅侯府?”


    “嗯?”顾承渊思索道:“无事不登三宝殿。”


    “倒是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当然!太后娘娘可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呵,”顾承渊笑出了声,“尊贵?”


    这样的女人当上太后,还成了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真是笑话。


    这次贸然登门,八成是为了那两个孽种。


    顾承渊姗姗来迟,把该有的尊敬还给姜婉禾口中最尊贵的人。


    “太后娘娘深夜到访,令寒舍蓬荜生辉。”顾承渊的声音里带着些戏谑,却听不出喜怒。


    太后一身素白罩着淡青纱袍,端坐在勇毅侯府的上宾位,发间只一支白玉簪,衬得更像一朵柔弱娇花。


    “侯爷何必明知故问?”太后指尖微颤,将一封密信推至案前,“今早的事,你应当已经知晓。”


    顾承渊扫了一眼信笺,上面写着这几日太后宫中的饮食记录。


    今日早膳,顾承渊接到消息,有人往太后宫里的饮食下毒,就猜到薄姬这个女人经不住吓。


    “两位小公子无恙,太后何必惊慌?”


    薄姬猛地站起,又强自按捺着坐下,道:“哀家想知道到底是谁下的手?”


    顾承渊缓缓起身,拍去膝盖上的浮尘,道:“能在宫里下毒,本侯还没有这个本事。”


    薄姬面色煞白,顾承渊的话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想。


    皇帝想要毒杀她的孩子。


    “侯爷,”薄姬顿了顿声,道:“明人不说暗话,只要侯爷帮我保住那两个孩子,哀家可以告诉侯爷一个想要的秘密。”


    顾承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薄姬竟会如此直白,看来小皇帝的举动把她吓得不轻。


    “太后莫非忘了?那两个孩子的存在,本就是死罪。”


    显然这点价码还不够。


    顾承渊所言非虚,先帝驾崩已两年,她却诞下双生子,足以让她万劫不复。


    “哀家可以退位。”薄姬咬牙道。


    “退位?”顾承渊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太后以为,本侯会在意这个?”


    “那你想要什么?”薄姬端坐起身,顾承渊想要的,她不一定能给得起。


    “本侯很好奇,”顾承渊忽然转了话锋,“太后为何不去找许大人?他身为双生子的生父,难道不该出力?”


    薄姬浑身一颤,眼中闪过一抹恐惧,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才低声道:“侯爷慎言!”


    顾承渊嗤笑道:“太后信不过他?”


    薄姬沉默良久,终于颓然道:“若是许清平知道双生子一事,恐怕第一个下手的会是他……”


    “虎毒尚且不食子。”


    薄姬苦笑道:“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顾承渊沉吟片刻,道:“太后,陛下也是您的孩子。”


    殿内一时寂静,薄姬没有出声,顾承渊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色骤变。


    皇帝血脉有疑,这种假设,并非不可能。


    连顾承渊都察觉到了,难怪薄姬把许清平放在跟前,虽然有了太子太傅的名义,却从不让他亲近殷黎。


    “皇帝不是哀家所出。”薄姬闭上眼,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这个秘密。


    顾承渊神色凝重道:“太后可知此言意味着什么?”


    “知道。”薄姬仿佛被判了死刑一般,眼角滚落下一道温热的泪痕,道:“先帝身子不好,后宫一直无所出。”


    后来薄姬侥幸怀孕,整日卧床却还是流产了。


    先帝为了国本,密而不发,把她囚禁到足月。


    薄姬只记得那天一睁开眼,皇帝抱着一个婴儿,告诉她以后这个婴孩就是她的儿子。


    这种事情一旦暴露,国本动摇,朝野震荡。


    先帝原本想杀了她,让这个秘密烂在尘土中,但薄姬演了一出母亲情深的戏,侥幸活下来。


    可是先帝竟然想让她陪葬!


    那封诏书成了她和许清平交易的秘密,只要殷黎登上皇位,魏丁原的位置,就是他许清平的。


    只是没想到,殷黎在金銮殿上突然改口,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有了摄政王,宰相就成了一个笑话。


    许清平聪明一世,却在一个娃娃手上栽了跟头。


    “太后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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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言,足以诛九族。”顾承渊缓缓道。


    薄姬绝望地笑道:“九族?皇帝也算吗?”


    她也曾放纵声色,皇室宗亲把她推上太后的位置,不过是棋子的命运。


    而今有了这两个孩子,她才找到一丝做人的感觉。


    “这就是报应。”


    “如今哀家只剩这两个孩子,若侯爷肯相救,哀家愿以老侯爷之死的真相相赠。”


    顾承渊凝视着薄姬,他有那么一瞬间不懂人心。


    或者他真的不懂女人。


    他看不透姜婉禾,也看不透薄姬。


    那两个孽种除之而后快才是上上策,薄姬这个女人却甘愿放下一切尊严来求他。


    “太后为何信本侯?”顾承渊问道。


    “哀家以为,勇毅侯能感同身受丧子之痛。”


    “本侯可以保那两个孩子平安,但太后需答应三件事。”


    “你说。”


    “那么,请太后先表诚意,先父之死到底有何蹊跷?”


    薄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道:“侯爷难道想空手套白狼?”


    “太后,这可是掉脑袋的事。”


    “况且连这件事都做不到,更别说后面两件事了。”


    顾承渊说的没错,这种掉脑袋,诛九族的事,放眼京城也只有他勇毅侯敢接。


    “老侯爷的死另有原因。”薄姬一字一句地说来,“哀家也是听先帝头风发作的时候提过几句。”


    “勇毅侯府中有什么东西,能让掏空人的身子骨。”


    “不出三代,勇毅侯府就能绝后。”


    “当初哀家放出传言,勇毅侯是个不举的,殷黎似乎并不怀疑,先帝应该将勇毅侯府里的秘密传给了他。”


    顾承渊握紧手中的铁骨扇,强压住胸口的怒意。


    “至于其中到底有什么东西,侯爷您是聪明人,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薄姬神色一变,迅速抹去脸上泪痕,似乎无事发生。


    “娘娘。”心腹宫女在门外低声道,“陛下往您宫里去了。”


    薄姬与顾承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告诉他哀家已经歇下,有事明日再议。”薄姬沉声道。


    “太后,您该回宫了。”


    薄姬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侯爷......”


    “太后放心,本侯既已应允,就不会让他们有事。”


    姜婉禾假扮成侍女的模样,远远地望向轿子。


    可真是如神仙般的人物,此刻竟然与她同在一片屋檐下呼吸。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顾承渊从背后抱住她,把看入神的姜婉禾吓了一激灵。


    “那就是太后娘娘……”


    “心满意足了?”顾承渊望向那顶轿子,那不过是个幌子,太后根本不在里面。


    攀附在身上的手开始游移了起来,似乎还想干点马车上的事情。


    “太后娘娘怎么突然来找你?”


    姜婉禾的话一出口,便觉得有些不妥。


    顾承渊的事,她不该多问。


    “当然是来找人帮忙的。”


    “栖禾院确实有问题。”顾承渊眸色一沉道,“就算掘地三尺,我也要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