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暗河回响

作品:《暗河之下

    便利店的荧光灯管发出低频嗡鸣。我盯着电视屏幕里档案室火灾的新闻画面,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脸颊的擦伤。血珠在指腹晕开,像一枚微缩的袖扣。


    他们连伪装都开始敷衍了。


    筒子楼的铁门在身后合拢,截断了雨夜的湿气。楼道里弥漫着老房子特有的霉味和一丝极淡的血腥。踏在五楼的水泥地上时,小腿肌肉突突直跳——不仅是逃亡的疲惫,更是推开那扇门后可能面对的深渊。


    门缝漆黑。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在寂静中如同枪栓拉动。


    黑暗中袭来一股力道,带着铁锈和血腥气的滚烫手掌捂住我的嘴,另一只手如钢箍般锁住我的腰。后背撞上门板的闷响在颅骨内震荡。温热的喘息喷在耳后,须后水的凛冽混着新鲜的血腥。


    “你居然找来这里。”林深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朽木。


    绷紧的神经骤然断裂,酸涩却漫上眼眶。我没有挣扎,在绝对的黑暗里感知他绷成弓弦的躯体轮廓。“张明远喉咙上的抓痕,”我声音压得极低,“指甲缝里有靛蓝色纤维——和你父亲书房窗帘布料一致。”


    他钳制我的手猛地收紧。窗外霓虹灯的光斑扫过,照亮他按在肋下的手掌,指缝间不断渗出深色粘稠的液体。


    “你中弹了。”我的视线钉在那片不断扩大的深色上。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突然松开钳制,将一个透明物证袋拍在我胸口。里面,那把编号S-07的解剖刀,刀刃根部嵌着的脑组织残留物在微弱光线下泛着冷硬的褐。“解释。”他喘着气,冷汗沿着紧绷的下颌线滑落。


    我扯开他被血浸透的衬衫下摆。肌肉瞬间绷紧,但他没阻止。伤口在右肋下方,不是弹孔,是一个被暴力撕开的血肉窟窿,边缘翻卷,嵌着细小的银色金属碎片——追踪器的残骸。


    “需要清创缝合。”我的手摸向口袋,却只触到冰冷的袖扣和移动硬盘。急救包连同所有身份证明,都留在那片染血的办公室里。


    “苏法医现在才想起救死扶伤?”他举起物证袋,手术刀的寒光映着他眼底猩红的血丝,“我爸的书房暗格,你的刀,你的指纹,还有那通该死的电话!你告诉我,怎么信你?”


    窗外的霓虹灯陡然转成惨绿,照亮他干裂的嘴唇和下颌新添的擦伤。档案室的恶战痕迹刻在他身上。


    “那通电话我接了,”我迎着他刀刃般的目光,“但内容被抹掉了。有人给我下了药,手法…”喉咙突然被无形的荆棘扼住。


    “手法像二十年前你母亲的‘意外’。”他嘶哑地接上,眼神复杂如纠缠的毒藤,“他死前最后三个月,把所有精力都耗在重启那桩案子上。”


    暴雨砸在窗棂上,如同密集的鼓点。黑暗里,我们浑身湿透,隔着二十年积攒的尸骸与谎言对峙。他手中物证袋里的凶器泛着冷光,而我口袋里那枚黄铜袖扣的棱角,正狠狠硌进掌心。


    楼下骤然传来轮胎碾过积水的嘶响。


    林深一把将我拖到窗边死角。他沾血的手指在布满灰尘的玻璃上划开一道缝隙。两辆没有牌照的黑色SUV如同巨兽蛰伏在巷口,车门无声洞开,几个穿着深色工装的身影幽灵般滑出,分散包抄楼门入口。


    “不是我们的人,”他的呼吸灼烫地烙在我耳畔,声音压得只剩气音,“是‘暗河’的清道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