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诩随着那送葬队伍，踏过了一个又一个残破的古界。


    这里是诸天域外，与世隔绝之地，也是奇异之地。


    四周混沌雾弥漫，周遭全是残破的星骸。


    荒凉且死寂。


    程诩一直在跟随着，他需要弄清楚这支队伍的归途是何方，或许能探寻到他想要的真相。


    而穿过一片迷雾过后，程诩竟是看到了一株齐天高的混沌青莲。


    它大得惊人，却彻底干枯了，莲花枯萎，就连下面白玉似的藕节也干瘪了下去。


    “丫丫，看，你爹。”程诩半开玩笑道。


    青莲之灵自他体内浮现，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别胡说，这是一株在异变途中陨落的先辈，进而引发了一片古界的葬灭。”


    随着她的话语，程诩还看到了成片的阵纹，甚至其中还有帝级阵纹，似乎有仙帝想助其蜕变，结果还是失败了，甚至导致了自身的陨落。


    “混沌青莲的蜕变这么难吗？”程诩不解。


    而青莲之灵却告诉他，混沌青莲蕴含开天辟地之力，它所开辟的世界必定是一方生命大界，这是连仙帝都难以彻底做到的。


    因为其中蕴含完整的道则，有无上伟力，这种造化之功仙帝可以模仿，却极难达到与之相同的效果。


    所以，每一朵混沌青莲想要蜕变，都是极难的，因为每一次蜕变，都是一次逆天之举。


    太始太初，阴阳纠缠。


    “所以你是蜕变了十二次？”


    “嗯。”


    程诩陷入了沉默。


    他更发觉得，系统和青莲之灵的出现，都绝非偶然。


    他是带着某种使命降生的，系统和青莲之灵都是他的助力，而今正在指引他前行。


    眼前的景象已是重重迷雾，他们在虚空中穿行着，唢呐声回荡在死寂的虚空当中。


    前路漫漫，迷雾中开始出现一些古老的器物。


    有残缺的青铜战戈，破碎的长枪，还有四分五裂的战车，横陈于虚空。


    太多的古老兵器出现，这也意味着此地也曾爆发过难以想象的血战。


    “这些兵器都耗尽了所有神能，里面的道纹都被磨灭了，但其中有好几件都涉及到仙帝领域，有不止一位仙帝战死于此！”青莲之灵面露异色。


    里面的一些绝世兵刃昔日肯定举世无双，只可惜如今已经衰败，仙金仙玉等都被取走。


    “那是，世界壁垒？”


    “不对，是一堵墙......”


    是的，一堵墙。


    一堵横贯无垠区域的墙壁，以程诩如今的道行都看不到尽头。


    它孤零零的坐落，矗立虚空，镇压在那儿。


    在墙的这头，更多古老的青铜战车堆积，还能看到一些巨大的骸骨，有的洁白无瑕、有的金光璀璨，但显然，它们也失去了所有神华。


    只有一丝不可拔除的本源印记留存，维持最初始的模样。


    其中的一架床弩，弩箭足有亿万里，箭杆上镶嵌着的是一颗颗恒星，可惜断裂了，恒星熄灭，只剩下一颗颗星核。


    在这里，程诩看到了许多人族的骸骨，生前绝对强大，只是如今都是皮包骨，形如干尸。


    “道极大圣、逍遥大圣、万法仙...还有准仙帝的残骸，都是无法想象的存在，结果在这里却成片战死？难道，这里就是当年的终极战场吗？”


    程诩叩击着面前的墙壁，看着上面刀劈斧砍的印痕，他倏地发现，这居然是仙帝留下的痕迹。


    难道说，仙帝以下，都难以在墙壁上留下痕迹么？


    先秦遗民，他们要去哪？


    阻击他们的又是谁，是墙壁这边的生灵，还是来自于...另一头！


    程诩如今也已经是逍遥圣境了，他能感受到，这些兵器与将士都被某种不可知的存在，抽空了一身神华，磨灭所有道则，徒留枯骨残器。


    “这是......大秦锐士，这是魏武卒，齐技击...赵边骑？楚申息！韩击刹，燕坚兵！”


    他们都是那个时代最强大的锐士，各具特色，但无一例外，都可以一当十。


    细细感知下，程诩震惊的发现，此地居然没有一具道极圣境以下的尸骸。


    这也就意味着，那个时代的七大精兵，是正儿八经的精锐，也难怪他们能杀穿诸天。


    只是，在这里遇见了难以想象的挫败，几乎死伤殆尽。


    这里的尸骸何止数十万？几乎囊括了他所知晓的所有精锐。


    “是人族内斗，还是......他们放下成见，一起迎敌，结果又迎来了惨败？”


    程诩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诸天有哪股势力，能让这支混编的虎狼之师陷入惨败。


    帝域？


    别开玩笑了，那群爬虫也是在整个太始纪元消失后，人族诸多仙帝重开纪元，才有机会窃取人族的诸天第一宝座。


    让他们与人族最强时代正面对抗，那就是一个笑话。


    可这就更让程诩纳闷了。


    既然如此，那还能有谁呢？


    直到他来到一具庞大的尸骸面前，发现它的骨骼上被人写下了血书。


    小篆字体，以指刻骨，只有寥寥数字。


    “诸天伏，六合臣...至极尽，一役尽没......”


    小篆，是太始纪元秦帝时代的专属文字！


    在人族之中，那个时代曾经一统八荒六合，登临诸天之首，功盖万世！


    这具尸骸格外坚韧，是一具仙帝骸骨，昔日定然强到极致，哪怕磨灭所有仙帝法则，至今都带着莹莹宝光。


    而刻写这些文字的主人，躯体四分五裂，肉身枯瘦干瘪，发丝枯萎，早已陨落万古岁月。


    白骨上的血书格外刺眼，那是帝血所书，是他的指尖血。


    “他是谁，那位徒木立信的大贤么？”


    程诩倍感震撼，他隐约猜到了这位的身份，却不敢肯定。


    对方是人族，他感受到了同源的气息，而且绝对踏足了仙帝领域。


    之前永乐大帝等人族仙帝曾说，秦帝一脉消失于诸天尽头，如今看来，就是此地了。


    或许，他们真的越过了墙壁，来到了墙壁的那头，只可惜，他过不去，难以寻见。


    秦帝一脉六代明君，文治武功皆属上品，贤才良将层出不穷，可到头来如此大贤都伏尸此地，他们真的还活着吗？


    “仙帝巅峰！”这是青莲之灵给出的推断，以血为书留存万古，又岂是等闲之辈？


    只是，他还是陨落了，遭遇了不可想象的创伤，身躯四分五裂，帝级法则都消失不见。


    如今的他再无一丝法力残存。


    否则，如此存在，哪怕是尸骸，历经数个纪元，也无人可以靠近。


    程诩沉默许久，以大法力将所有战死的先贤尸骨全部收敛。


    “晚辈程诩，机缘巧合至此，若能寻得出路，自会护送诸位前辈魂归故里，若是不幸陨落，也三生有幸，能与诸位共葬此地！”


    程诩郑重叩拜，将尸骸收入一杆万魂幡中。


    当年这都是人族的精锐之师，可惜就这么葬送在此地。


    也该带他们回家的。


    不过，现在他也找不到归途，只能顺着前路，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