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有令——”


    程诩自怀中取出一枚竹简，将其展开。


    西岐百官纷纷跪下，就连姬昌也在姬发的搀扶下跪在地上。


    “西伯侯之子伯邑考，视孤旨意于不顾，劫走苏妲己，又与姬发、姜尚、申公豹，杀我殷商五万将士......”


    “不是，您等一等，夺少？”


    “五，五万？！”


    这下不光是西岐百官惊呆了，就连姬发也傻眼了。


    他急忙争辩道：“大史官是不是弄错了？我们是杀了人不假，可只杀了不到二十名骑兵，怎么到你这就成了五万？”


    西岐百官纷纷附和。


    “就是，他们拢共也就四个人，哪怕再加上随行的护卫，那也没这个实力啊。”


    “该不会是大王为了打压我西岐，信口开河吧？”


    “放肆！”程诩脸一沉，怒道，“谁给你们的胆子，敢编排大王？！”


    “本来就是，用脚后跟想，他们也杀不了这么多人啊。”


    有人小声咕哝着。


    其余人虽然没说话，但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不信。


    程诩桀然一笑。


    “是，姬发和伯邑考自然没这个本事。”


    “可是，你们随行的有两个仙人啊！”


    见他们依旧不信，程诩看向姬发，问道：“姬发，申公豹带你们逃离之后，是不是还回来过一次。”


    “是......”姬发有点懵。


    “就是他！”


    程诩脸色骤然一沉，滔天怒火弥漫。


    “他为了防止妲己被伯邑考劫走的消息传回朝歌，就将那队追查的骑兵全部斩杀。”


    “可是，那加一起最多也就五十人，哪来的五万？”姬发质问道。


    面对姬发的质问，程诩表现得更加气愤。


    “你难道不知道妲己深得大王盛宠吗？妲己逃跑，他怎么可能只派出五十人前来捉拿？”


    西岐百官一听，好像也没错啊。


    这几年帝辛虽然没怎么昏庸胡闹，但是传闻都是他爱妲己如命。


    堂堂殷商大王，派出五十个人来追自己的爱妃，这也太小家子气了些吧。


    “所以大王足足派出了五万人！”


    “申公豹为了以绝后患，将这五万人全部斩尽杀绝。”


    “那可是我大商五万锐士啊，他竟然敢下此毒手！！！”


    程诩眼眶通红，悲痛欲绝。


    “你们以为，我为何如此不待见申公豹，就连他邀请我去驿馆我都不去？”


    “我是不喜欢西岐吗？我是不接受西岐的善意吗？”


    “不是啊！”


    “我是怕申公豹再杀我灭口，为西岐招来天大的祸事啊！”


    话音未落，不少臣子都扛不住压力，昏死过去。


    姬昌更是眼前一黑，几乎要被活活气死。


    这个天杀的申公豹！


    灭口就灭口，你灭那五十人啊。


    谁让你灭全部的？


    那可是五万人，五万啊！


    姬昌跪坐在地，头颅深深低下。


    他知道，这件事绝不可能善了了。


    “大史官，你说吧，大王打算如何处置罪臣。”


    程诩闻声开口。


    “西岐伯邑考、姬发、姜子牙、申公豹，犯下滔天大罪，其罪当诛！”


    “但，鉴于西伯侯姬昌在位期间，爱民如子，善待臣民，功德无量。”


    “孤特赦其死罪。”


    “另，孤听闻伯邑考与妲己原本就有婚约，既然他如此情深义重，那孤就赐他一桩婚事，让他与妲己成婚吧。”


    “然，尔等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惩以黥面之刑，刺‘罪’字以示惩戒。”


    “至于西伯侯姬昌，尔麾下能人之广，令孤叹为观止，既然能旦夕之间杀光孤五万将士，那就由你，赔偿给孤十万将士吧。”


    “再罚粮草百万担、军马万匹、布万匹、金万两，另付孤此番大军开拔之耗费。”


    “否则，休怪孤马踏西岐！！”


    旨意宣读完，姬昌呆坐在地，满眼绝望。


    西岐百官更是义愤填膺。


    西岐如今却是有些兵马，足有三十万之多，虽不如殷商，但也算是四大诸侯中的最强者。


    可现在一张口就是十万将士，再加上其他的惩罚，这不是要断西岐的根吗？


    姬昌面露难色，低声道：“大史官，黥面之刑这个罪臣答应，毕竟是他们做错了事，可是......”


    “大王所说的十万将士，再加粮草百万担、军马万匹、布万匹、金万两，这，我西岐实在是给不起啊。”


    程诩闻言也捏了捏眉心。


    他将竹简递给姬昌，轻叹道：“方才我本想着用这条贱命为西岐顶罪，可现在侯爷已经发下重誓，这让我如何是好啊？”


    听闻此言，姬昌心里酸涩万分。


    你也没说惩罚这么重啊？


    这不是要了自己的老命吗？！


    他还想凭借这三十万将士成就一番大业呢。


    现在可好。


    一下子就要失去三分之一的军力，剩下的那些惩罚，就是掏空了整个西岐，他最多也只能凑够一半啊。


    其余官员也纷纷开口哀求。


    “大史官，您深明大义，此等重惩，我西岐实在是经受不住啊。”


    “求大史官救救我西岐吧！”


    “唉，你们这让我很难办啊。”程诩无比为难。


    这一幕也被姬昌看在眼里。


    他轻叹了声，甚至都想招安程诩，然后举兵反商了。


    不过程诩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暂且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样吧，本官斗胆，给大王做个主，惩罚减半，如何？这已经算是我能为西岐做的最大的努力了！”


    “这......”姬昌细细一想，觉得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现在西岐师出无名。


    抢了妲己，帝辛甚至愿意成人之美，那这些惩罚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人家给足了你面子，你总不能一点面子也不给人家吧。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如今根本就不是反商的好时机，只能暂且捏着鼻子忍下来。


    见姬昌还在犹豫，程诩当即催促道：“侯爷早做决断吧，我这也是无奈之举，要知道闻太师的大军已经开赴西岐山下，他自己更是亲率精锐抵达西岐城外三十里处。”


    “倘若侯爷一再犹豫，他定会举兵攻城。”


    “闻太师的勇猛威武你是知道的，不出半日，西岐必破。”


    “到时候西岐一战尽没，哪还有考虑的时间呢？”


    “他可不像我好说话啊。”


    听着程诩语重心长的叮嘱，姬昌也不再犹豫，应了下来。


    “好吧，大史官，就依你所言！”


    “好，那咱们就即刻进行，我也好回去向大王复命。”


    说完，程诩便起身告辞。


    送走了程诩，姬昌瘫坐在地，久久不语。


    一旁的姬发很是气愤。


    “父亲，咱们何必如此忍让？依我看，直接揭竿而起，举兵反商，不用受罚也不用损我西岐国力。”


    说完，姬发很是自得地问姬昌。


    “怎么样，父亲，我聪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