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照，吴忧的手机屏幕弹出电量告急提醒，她点开微信，发出的消息一直没有被回复，干脆点击通讯录。


    嘟嘟两声后被接通。吴忧眼睛一亮，“蒋珍珍？你现在到哪了。”


    回答她的是“滋滋”电流声，接着蒋珍珍的声音响起，“我们都在教学楼呢，这里来电了，老师们都在这里，很安全，你们俩快过来呀。”


    吴忧笑容消失，“你是谁。”


    电话那头停顿两秒，说：“我是蒋珍珍呀。”


    吴忧毫不犹豫挂断电话，“屁，大小姐说话哪那么客气。”


    “......”


    直到挂了电话看到桌子上塑料碗里的小纸人舒展开来躺在碗底，试图装死，才后知后觉。


    “我，刚刚，跟，不明生物通话了！！！”


    “啊啊啊啊啊，那是个什么玩意，鬼吗，我挂了ta的电话，ta会顺着网线追杀我吗。”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温灵任由她发疯，盯着碗里怎么敲都誓要把装死进行到底的小纸人眨眼。随后动身拉开陈云霞的抽屉，找出一支打火机，她淡淡道：“借用一下。”


    也不知道在跟谁说，可能是桌子，反正流程是要走的。


    小纸人很惊恐。


    因为外面那个“魔鬼”手握打火机，燃起的火苗仅离它一塑料壁之隔。


    小纸人把自己团成了一个小小的纸球，瑟瑟发抖。


    吴忧独自崩溃了2分钟，然后心情一个触底反弹，把窗户打开，任由外面的雨水打在自己脸上。


    “太好啦，世界末日啦，我们都丸辣！”


    “......”


    温灵逗弄了一会儿小纸人，觉得没意思了，慢吞吞准备爬床，想要睡觉。


    “咚咚咚——”


    轻缓的敲门声响起。


    吴忧一个闪现趴在门上的猫眼儿往外看。


    “哇，艳鬼。”


    温灵：“？”


    门外传出属于年轻青年舒朗的声音，“同学，打扰一下，方便开下门吗。”


    吴忧透过猫眼看着外面俊美的男生，长的很帅，还很潮，黑发耳钉红衬衣...但是，这是女生寝室楼啊喂！！


    最重要的是，这么出挑的帅哥不会是她们学校会有的生物，她们学校只有一群营养不良半死不活的豆芽菜。


    雨夜，敲门，红衣，俊男。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吧。


    吴忧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对美色视若无睹，“不是很方便。”


    出口的瞬间感觉自己像那端坐王座上的明君。


    温灵低头，碗里的小纸人尤其的激动，在里面上蹿下跳，还不停的往门方向的碗壁撞。


    “开门。”温灵说。


    “啊？”吴忧懵了一瞬，手上却下意识把门打开了。


    “谢谢。”


    吴忧看到“艳鬼”冲她勾唇笑，人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反射性蹦到了温灵身边。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交流也不多，但此时的她下意识的就会觉得待在温灵身边更有安全感。


    青年没有往里进，礼貌笑着，视线精准看向桌子上的塑料碗，又移开看向温灵，“不好意思，那个是我的宠物，有点调皮，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温灵平静的回看他，“打扰到了。”


    青年神色不变，“抱歉，我怎样做才能补偿你们一下呢。”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里却看不出半点诚意。


    温灵拿起桌上的碗，在青年的视线下利落抬手丢出窗外。


    “扯平了。”


    青年意外挑眉，不变的神色里终于多了些探究，他看出了女孩儿身上不明显的不爽，但唇齿开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女生显然并不想给他说话的机会了，“还有事？”


    “...没了。”


    门在眼前闭合，一道娇俏的女声自耳边响起。


    “呀，这不是濯道长嘛，怎么在这面壁思过呢。”


    濯枝雨转头，额前的碎发半遮双眼，并未搭理女生的打趣。


    女生不以为意，又道：“我那边搞完了。”


    这里面有几个学生，被污染了吗。”


    濯枝雨跟她擦肩，“两个，没有。”


    —


    温漓是被一声尖叫吵醒的，睁开眼，视线里一片漆黑。


    黑暗中，吴忧惊慌的声音响起，“谁在喊。老天，这夜灯怎么没电了，温灵，温灵你搁哪呢。”


    温灵没回应，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琢磨自己今晚到底能不能睡个安稳觉。


    吴忧还在喊：“温灵，温灵你在吗，你别不说话啊温灵。”


    温灵继续躺尸，鼻尖充斥着说不上来的怪味，空气沉闷潮湿，一点点凉意都感觉不到，这让躺着都变成了一种煎熬。


    吴忧见喊不到人，就开始呜呜哭泣，“呜呜，温灵温灵你出个声啊温灵，呜呜温灵。”


    像哭丧。温灵本人这么评价。


    都能让“鬼”给自己哭丧，那她还是挺牛的。


    ta不是吴忧。


    温灵一睁开眼就察觉到了不对。先不说陈云霞严重怕黑，她那个小夜灯是她搜罗来的低耗电换一次电池最少可以亮两个月。


    就说吴忧这个人，虽然反应慢，胆子小，但她心理素质强，适应能力强，最主要的是她道德感强。


    要是不确定了那两个室友平安到家，她真的会难安到整夜睡不着。


    当然前面也说了她胆子小，确认了也不一定能睡得着。


    那现在这个明显是睡着了被尖叫声吵醒，刚发现小夜灯不亮了，明知道温灵的床铺在哪却一点动作也没有只会无助喊人的“人”是谁呢。


    管ta是谁呢。


    温灵在黑暗中眨眼，呼吸轻的连自己都听不到。


    “吴忧”哭了一会儿，终于是意识到温灵是绝对不会应声了，ta安静良久。


    久到温灵都要再次睡着了，ta又开始发疯，声音变的苍老慈祥，“小乖。”


    温灵半掩的长睫猛然睁开，她听着熟悉的声音喊她。


    “小乖，快过来奶奶看看，在学校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啊，都给我小乖饿瘦了。”


    好吵的鬼。


    温灵烦躁的咬了咬舌尖，继续躺尸。


    ta喊了一会儿，见还是没动静后有些气急败坏，“温灵！温灵！你是死了吗！给我滚出来！啊啊啊温灵！滚出来！滚出来！”


    又是良久的沉默。


    这次沉默的更久，寂静中，温灵听到什么东西划过地面传来的“窸窣”声，下一秒传来的声音让她神色一冷。


    那是道年轻的女声，音色清冷磁性，又含着似被人逼迫的无奈，她说：“小乖，别哭了...妈妈在呢。”


    又说：“到妈妈这来。”


    这次温灵没等ta声音落下就翻身跳下了床，落脚踩到绵软的触感，毫不犹豫指尖翻动，刀尖狠狠扎进绵软之中。


    ta明显没反应过来，温灵听到耳边一声“叽！！”绵软从刀下挣脱。


    眼前的黑让人辨不清方位，温灵按开打火机，微弱的光源根本照不清什么，索性拿起自己随意挂在椅背的校服外套。


    火光燃起，照亮了整个空间。


    没等温灵继续寻找ta的踪迹，身后的门忽的被一脚踹开。


    “温温！！你没事吧！”


    先进来的男人身材高大，径直越过温灵在屋内环视。


    后面的吴忧紧张的靠近温灵，发现温灵状态不太对，面色冷漠，满身戾气，眼下痣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异常妖冶。


    “温温？”


    温灵闭了闭眼，走出寝室，“我没事。”


    吴忧抱着夜灯，光线描绘出走廊的情况。


    此时的走廊，墙皮脱落露出后面大片的霉斑，地面缝隙处冒出绿色的杂草，远两步还能看到蘑菇，地面上到处都是青苔。


    吴忧道：“我17年的唯物主义价值观已经碎的不能再碎了。”


    她本来是翻到了蒋珍珍的充电宝，在自己床上窝着刷新消息呢，谁知道眨眼的功夫眼前一黑，隔壁床铺传来温灵的声音。


    吴忧一声没敢应，笑死，温灵怎么可能主动和她说这么多话。


    就这么硬耗到眼前恢复光明，隔壁哪还有温灵的影子，实在待不住才跑了出去。


    “我总觉得这些奇怪的事情，跟他们这些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人有关，我原本出去是想找那个红衣服男生的，然后碰到了他。”吴忧指了指房间里的强壮男人。


    男人看了眼大开的窗户，不多停留，转身走出来，“这栋楼不是很安全了，你们可以先去图书馆，你们幸存的同学大多都在那边。”说完手上凭空摸出一小瓶黑色的喷雾。


    “这个拿着，遇到奇怪的人往他们脸上喷。”


    “千万别往教学楼那边去。”


    吴忧呆呆接过，“好..好的。”


    男人似乎很满意她们的听话识趣，多说了句，“别害怕，过了今晚你们就安全了。”


    -


    楼梯上也覆盖了一层青苔，许是因为过于潮湿的空气，一脚踩下去湿湿滑滑的，还有水汽被挤压的“滋滋”声。


    “咦？感觉过去好久了呢，怎么才12点整。”吴忧疑惑的盯着手机屏幕。


    屏幕里她的二次元老公冲着她灿烂的笑，头顶着此刻的时间——


    00：00/4月4日 /清明/周五/乙巳蛇年三月初七。


    “哎呦，清明还上课，上午还全是喷水机的课...不是都是世界末日了，谁他妈还上课啊。”


    “不过话说，温温你看不看小说，咱们现在像不像最近很火的那种无限流小说，刚开始敲我们门的那个艳..啊不是，帅哥，像不像男主角，我觉得他还蛮帅的...”


    清脆的少女音在空旷的楼道中回响，絮絮叨叨的吴忧紧盯着脚下的台阶儿，再一抬头时，只看到领先一截的温灵拐弯儿的残影。


    “哎哎哎？温温你去哪！这才2楼。”


    她快走两步下了台阶，视线里整个二楼黑漆漆的，不见温灵的踪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