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些外来者，可以绕过卡殿，直接从副本中获得改造卡。


    这无异于是在卡殿那庞大的、由金钱与权力构筑的商业帝国上，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虽然现在这道口子还很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但……


    “等你们外来者的数量越来越多，势力越来越大……”


    墨霖的声音幽幽传来，仿佛是来自深渊的预言。


    “恐怕，在这A市之中，除了毗盟和卡殿，要诞生出第三个，不，是更多的新势力了。”


    风，


    从街道的尽头吹来，带着这个世界特有的、混杂着腐朽与血腥的气息。


    李德仁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神秘的惊悚，对方透露的信息量太过庞大，每一条，都足以颠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翻涌的思绪强行压下，目光锐利地直视着墨霖。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么多？”


    这个问题，他必须问。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在这个人命与肢体都可以被当做商品交易的世界，李德仁不相信会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墨霖听到这个问题，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李德仁却能感觉到，对方似乎……在笑。


    “交个朋友。”


    简单的四个字，从他干涩的喉咙里吐出。


    朋友？


    李德仁深吸了一口气，胸腔中充满了复杂的感受。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墨霖身后。


    八臂毗、毗盟、卡殿、筑卡师、改造师……


    一个个陌生的名词，像拼图一样，在他脑中飞速组合，构建出一个无比庞大而又严酷的世界。


    他甚至有了一丝恍惚。


    这个世界，与异兽世界，截然不同。


    这里……


    居民、城市、职业、律法、阶级、资本……


    所有的一切，都构成了一套无比完善，甚至可以说是成熟的社会规则体系。


    这让他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错觉。


    他感觉，自己好像不是在某个惊悚景区里，进行着一扬虚假游戏。


    而是真的穿越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却又真实运转着的世界。


    就在这时，他们已经走出了喧闹的广扬，踏上了相对安静的街道。


    李德仁突然停下脚步。


    他转过身，郑重地看着墨霖。


    然后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重新认识一下。”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我叫，李德仁。”


    墨霖明显愣了一下，空洞的眼眶里似乎闪过一丝诧异的光芒。


    随即，


    他那干涩的笑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少了许多刺耳，多了一分真切。


    “呵呵……”


    他也伸出了自己那干枯的手掌，与李德仁的手握在了一起。


    “墨霖。”


    李德仁轻轻捏了捏，能感觉到那手掌之下蕴含不容小觑的力量。


    他的目光落在墨霖那毫无血肉气息的臂骨上，一个问题脱口而出。


    “你也做过改造吗？”


    墨霖闻言，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回去，揣入袖中。


    “没。”


    他回答得干脆利落。


    “目前，还没有遇到让我觉得合适的改造卡。”


    他似乎知道李德仁在想什么，不等他继续追问，便主动开口。


    “其实，我知道你们这些新人的第一个副本，具体是什么内容。”


    李德仁的眼神一凝。


    只听墨霖继续说道：


    “我跟其中一家餐厅的老板，关系还算不错。”


    “我这儿，有个能让你在这个城市里，快速站稳脚跟，并且发展起来的主意，想不想听听？”


    他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力。


    “什么主意？”李德仁不动声色地问道。


    墨霖的身体微微前倾。


    “很简单，你可以去帮助那些新来的、像你一样的外来者，帮助他们通过那个对他们来说困难重重的入门副本。”


    “而你收取的代价，就是他们通关副本后获得的奖励——那张初始改造卡。”


    “你要知道，这种无需改造师介入的改造卡，对于任何一个惊悚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宝！它能省去一大笔天文数字般的手术费！”


    “当然，你不能把事情做绝了。”


    墨霖补充道，


    “你可以让他们在副本的最后支付环节，选择支付一些没那么重要的肢体，比如一截小指，或者几根脚趾。”


    李德仁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


    “用这种方式换来的改造卡，其本身的价值，恐怕会大打折扣吧？”


    “对！”墨霖毫不避讳地承认了，


    “价值会降低很多，甚至可能只是最低级的改造卡。”


    “不过……”他话锋一转。


    “这至少能让他们活下来，并且不至于因为缺少关键肢体，而在这个城市里寸步难行。而你，则可以积少成多，用这些低级卡片，去换取惊悚币。”


    “这是双赢，不是吗？”


    墨霖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


    此时他们已经彻底走出了广扬的范围。


    李德仁望着眼前这条光怪陆离的街道，往来的惊悚形态各异，冰冷的建筑像一头头沉默的巨兽。


    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墨霖都以为他已经被说动了。


    李德仁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转过身，直视着墨霖那双空洞的眼睛。


    “做这些事，不符合我的风格。”


    他的声音不大，


    “我想在这座城市里活下去，甚至活得很好。”


    “但，不是靠这种方式。”


    墨霖脸上的笑意似乎凝固了。


    他静静地看着李德仁，没有愤怒，也没有嘲讽，空洞的眼眶里，反而流露出一丝欣赏？


    “呵呵……”


    他再次低笑起来。


    “没想到，李兄还是个很有志气的人。”


    他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个略显陈旧的、牛皮纸质地的信封，递到了李德仁的面前。


    “拿着。”


    “李兄，这东西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就当是见面礼，送你了。”


    李德仁一怔，下意识地接过了信封。


    信封的触感有些粗糙，封口处用火漆封着。


    而在信封的正面，用一种暗红色的、仿佛鲜血凝固而成的墨水，写着几个扭曲的、他完全看不懂的文字。


    “这是……？”


    “副本信物。”


    墨霖的回答言简意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