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 章 得把红绳系上啊
作品:《网友遍布古今,我惊呆了》 “生财偷着了,聪慧偷着了,能掐会算也偷着了……”
“既然都偷着了,那咱们快回去吧,老爷夫人该着急了。”
听到主仆俩说着要回家了的话,理智告诉宴从容,不能再等了。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寒露和泥土的气息,抬手压了压在胸腔里擂鼓般作响的心脏,准备抬脚向她们靠近。
抬起来的脚还来不及落地,旁边的周彦伸手将他拉了回来。
宴从容不悦地瞥去,周彦也不多言,只从袖中抽出一根细细的红绳,与方才那男子所用的一般无二,递到他眼前。
“还愣着做什么?”
周彦低声催促,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快把红绳系上啊!”
是了,红绳,得系上!
宴从容接过那根细绳,指尖竟有些微颤。
他俯身,在自己精挑细选的那棵最为鲜嫩水灵的菜心根部,有些笨拙却又异常坚决地系上了一个死结。
一旁的裴裕看得眉头直跳,忍不住啧声:“我说你要是不会打漂亮的结,倒是问我们一声啊。”
周彦也忍不住直摇头,“这结打得确实有些不忍直视了。”
“你们懂什么?”宴从容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
死结虽然不美观,却寓意极好——解不开,缘不就定死了么?
看他沉迷于自己的杰作,裴裕无奈摇头,“再磨蹭,人可真要走远了。”
“我知道。”
宴从容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看旁人行事,只觉是场风月热闹;轮到自己,却凭空生出了难以言喻的紧张。
他握了握拳,带着一股近乎孤勇的决绝,朝那抹身影走去。
云甦正低头整理着小竹篮中的“战利品”,一时间没有留意身后细微的动静。
绿荷倒是机警地回头看了一眼,见宴从容手中只拿着一棵菜心,只以为他是看上了她们这边的菜,便未作声。
不过几步之遥,宴从容却觉走了许久。
他在她身后仅有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住脚步,几乎屏着呼吸,他伸出手,极轻地碰了一下她的衣袖。
云甦讶然回首,朦胧月色落入她眸中,漾起一丝被打扰的疑惑。
未等她看清,一只温热的手已短暂握住了她的手腕,随即一个微凉、带着清新植物气息的东西被迅速塞入她掌心。
云甦下意识地垂眸,绿荷适时地将小灯笼提近。
暖黄的烛光流淌而下,一棵碧绿欲滴、叶脉清晰可见的菜心静静躺在她的掌心,根部系着一根细细的红绳。
宴从容也看清了,那红绳在自己手中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那抹红色在素白的手掌和翠绿的菜叶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甚至有些……灼眼。
耳根却在烛光照不到的阴影里迅速漫上一层薄红,宴从容甚至不敢多看一眼她的眼睛。
而此时的云甦,已经彻底怔住了。
她抬眸,看向眼前的人。
“宴世子?”
“是我,云姑娘。”
宴从容眼神有些飘忽,他不敢看她的眼,也不敢再看她的手,视线勉强落在她的下颌处。
他嘴唇动了动,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挤出低低的一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哑,“这……这棵菜心,长……长得最好,我看月色尤其偏爱它。”
话语零落,甚至有些词不达意。
宴从容也意识到自己的笨拙,脸上掠过一丝无人察觉的窘迫。
他几乎是仓促地朝她微微颔首,旋即转身,快步消失在交错的人影与月色之中。
从他突然出现,到突然离开,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息。
云甦怔立在原地,掌中那棵系着红绳的菜心,还沾染着田野的夜露与凉意,却又仿佛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
她望着宴从容那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再低头看看手中这棵意味非凡的“青”,一时间,竟有些回不过神。
晚风吹拂,手中的菜心叶片轻轻颤动。
那根细细的红绳,也随之在她掌心挠了一下,带来一丝微痒的、异样的触感。
旁边的绿荷也突然反应过来,她凑到云甦手边,仔细看了一眼那栓着红绳的菜心,压低声音惊呼:“小姐!这……刚刚那是宴世子?!”
“是他。”
“那……那他,他为何……”
云甦没有回答。
回府的马车上,云甦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根红绳,手里的触感提醒着方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一场梦。
她与宴从容仅有几面之缘,她对他,却是印象深刻。
毕竟,第一次相见,她就误打误撞吃了满满一嘴他投喂的鱼食;而他,也真真切切喝上了她亲手挖的莲藕煨出的热汤。
可是,云甦完全没有想过,他会在元宵节这样的夜里,用这般笨拙的方式,递给她一棵系着红绳的菜心。
“小姐,”绿荷终是忍不住好奇,小声问:“小姐,宴世子他……莫非是对您……”
云甦指尖一顿,长睫微垂,她声音轻轻的,像在说服谁,“别瞎猜,他说不定……只是觉得春日将近,想尝一口新鲜的菜心罢了。”
就像他觉得冬日风寒,便请她帮忙挖藕,想喝一碗热乎乎的藕汤;如今觉得风暖了,想尝尝菜心的鲜嫩,似乎也合情合理。
云甦自觉寻到了最妥帖的解释,可一旁的绿荷却满脸写着不信,小姐的话简直毫无说服力。
哪有人想吃菜心,会只认认真真掐那么一根的?
只掐一根也就罢了,怎还会“顺手”系上一根醒目的红绳?最后还那样慌慌张张、近乎狼狈地塞进她家小姐手里?
绿荷忍不住嘀咕,“偷青送青,还系上红绳,这意思不是明摆着的嘛……”
云甦没有再应声。
她只静静的看着掌心,掌心里那棵菜心青翠欲滴,散发着干净清冽的香气。
她忽然生出个念头,要不……明日让府里的大厨好好炒一盘菜心,给他送去?
宴从容不知道自己即将收到一盘炒菜心,此时的他心跳依旧如擂鼓,脸上的热意迟迟不退。
周彦用手肘撞他,促狭的问:“如何?”
宴从容张了张嘴,挤出两个字,“给了。”
裴裕也凑过来,“给了?然后呢?”
“她叫了我的名字。”
“再然后呢?”
“然后……我就走了,你们不是都看见了吗。”
周彦与裴裕对视一眼,同时沉默了片刻。
“你都把系上红绳的菜心送给她了,就没跟她再说点什么?”
宴从容抿紧了唇,回想起来,自己的行为着实蠢笨不堪,言语失措,最后竟还落荒而逃,实在丢脸。
“唉!”
裴裕重重拍了拍他的肩,“宴从容啊宴从容,枉你平日里读了那么多书,竟是一点讨女子欢心的本事也没学到,情话不会说就罢了,系个红绳还打成了死结……”
宴从容却握紧了拳,抢声道:“红绳就得打成死结才好。”
解不开,才好。
他也不知道那根细细的红绳,是否真能系住些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莽撞的心意,已经全然交付出去,系到她身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