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破水声响起。


    池眠像破布麻袋一样，从天而降，摔个半死。


    “咳咳咳……”


    池眠艰难起身，吐出嘴里的避水珠收好。


    然后一把抓住罪魁祸首。


    “你要杀了我吗？”


    “嘶嘶……”


    黑蛇轻轻晃动尾巴尖，指向下方。


    池眠下意识低头，惊出一身冷汗。


    此时此刻，她正踩着一座大阵的屏障。


    下方，阵纹像是成群结队的蝌蚪，有规律的游走。


    四方锁，八方震，十六咒，三十六地煞，七十二星宿……


    只粗略扫了几眼，池眠就看出各种上古禁制的影子。


    池眠头皮都要炸了。


    这么多禁制堆在一起，是要镇压什么东西？


    多大仇多大怨啊？


    跟永世不得超生有什么区别吗？


    池眠艰难咽了咽口水，感觉小腿有点软，急忙跪坐在屏障上。


    “不管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个麻烦我惹不起。”


    “你去找下一个倒霉蛋吧，或者找命硬的，就是号称自己是天道的傻缺。”


    黑蛇充耳不闻，只自顾自往大阵中央爬。


    “嘶嘶……”


    跟上啊。


    池眠：“……”


    古有对牛弹琴，今有她对蛇废话。


    修真界就不能普及一下语言吗？


    池眠坚决不肯往前，抬头看向幽深的水面。


    考虑要怎么才能重新上岸。


    黑蛇愣了一会儿，游回来，故技重施缠住她的脚踝。


    用力一拽！


    池眠低头，“同样的招数，我不会栽倒两次。”


    就这小身板，一脚的事情。


    池眠轻松挣脱，“拜拜，你自己慢慢玩儿吧。”


    黑蛇焦急的一阵嘶嘶。


    池眠装聋作哑。


    她含住避水珠，脚下的屏障忽然出现道道裂纹。


    我靠！


    池眠吓得僵在原地。


    裂纹出现得很快，但禁制也不是吃素的。


    你裂我补。


    比的就是你快我更快。


    池眠小心翼翼挪开，避开禁制运转的部分。


    不知不觉，她居然离大阵中央越来越近。


    黑蛇以为她改主意了，乐颠颠的在前面带路。


    “嘶嘶……”


    到了。


    黑蛇重新缠上池眠的手腕，用力紧了紧。


    池眠正盯着禁制，发现动静下意识低头。


    “你又要干什——谢无孽？！”


    池眠的质问变成惊呼。


    她紧紧盯着屏障。


    透过层层叠叠的阵纹，精准捕捉到一道熟悉的侧颜。


    谢无孽安静躺在阵法中央，双手交叠在腹部。


    双目紧闭，挺翘的睫毛根根分明。


    及腰长发随意披散在玉台上，发尾染上一抹刺眼的白。


    隐隐有向上蔓延的趋势。


    玉台周围盘踞着一条十几米高的黑蟒。


    身躯扭动，掀动煞气翻涌。


    它低垂着脑袋，猩红的瞳孔死死盯着下方的谢无孽。


    池眠呼吸一窒。


    她深吸一口气，猛的抓住黑蛇，“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和下面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把你知道的，通通告诉我！”


    黑蛇不舒服的扭动，闻言甩了甩尾巴，张开嘴闪电般咬中池眠的虎口。


    “嘶——”


    池眠疼得松开手，识海中闪现各种画面。


    良久，她消化完黑蛇的记忆，没好气的冲黑蛇的脑袋扇了一巴掌。


    “你传记忆前能不能先说一声？张口就咬，有毒没啊？”


    黑蛇脑瓜子嗡嗡的，委屈的趴在屏障上。


    “不过，没想到传说中的碎星剑自铸成之日起，就被封印在剑冢，非认主不得出。”


    “而且，居然在漫长岁月中，凝成两道剑灵。”


    “这叫什么？人格分裂吗？”


    池眠觉得脑瓜子有点疼。


    “不过，你们为什么会盯上了谢无孽，他只是金丹，根本无法接受你们的契约。”


    黑蛇摇头，“不，他可以，只有，他可以。”


    “什么意思？哎不对，你会说话？！”


    池眠大吃一惊。


    “我，会。”黑蛇轻轻点头，“它，要唤醒他，就可以，成功。”


    “唤醒？唤醒什么？”


    “原本，的，他。”


    池眠越听越糊涂，“什么原本的他？谢无孽就是谢无孽，哪儿来的原本的他？”


    黑蛇坚持重复，“就是，原本的，他。”


    “是他，完整的，他。”


    池眠越听越糊涂，忍不住打断。


    “行行行，你不用跟我讲这些，你只需要告诉他，如果碎星剑认主，会发生什么？”


    黑蛇想了想，“会，毁了，一切。”


    “煞气，它需要，杀戮，发泄，你们，都死。”


    池眠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明白了。”


    简单来说，就是关太久，人憋疯了呗。


    解决的方法也很简单。


    揍，往死里揍！


    池眠：“契约还没成功，来得及。”


    黑蛇认真点头。


    “你既然把我带到这儿，肯定有办法放我进去，走吧，抓紧时间。”


    黑蛇：“……”


    “……你怎么不说话？”


    “我，不会。”


    池眠愣住，“刚刚风大，你再说一遍。”


    “我，不会鸭～”


    黑蛇摇着蛇尾，卖了个萌。


    然后它就被扼住七寸，和池眠脸贴脸。


    “你不会？你不会你带我来干什么？”


    “先是让我做了个莫名其妙烂七八糟的梦，又强迫我潜水差点冻死。”


    “罪我受了，事儿我也决定干了，临门一脚你给我踹出来了？”


    “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同为剑灵，你除了卖萌和找帮手，还会干点儿别的吗？”


    池眠眼冒凶光，像是要生吞了它。


    黑蛇吐着舌头说不出话，“嘶嘶……”


    “嘶什么嘶？”


    池眠松开手，“就知道你靠不住，关键时刻还得我自己来，废物点心，起开！”


    黑蛇呈抛物线掉落。


    磨磨蹭蹭又爬回池眠的手腕上。


    池眠：“……”


    算了。


    当个吉祥物吧。


    退一万步来说，至少它确实帮她找到了谢无孽。


    池眠带着她的挂件，运转灵力按在屏障上。


    阵纹受到牵引，汇聚在她掌下。


    池眠轻轻勾唇。


    果然，可行。


    没白学啊。


    池眠盘踞在屏障之上，双手掐诀，储物袋中飞出几十道阵旗。


    破阵，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