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这个。”


    “就在你来之前的十分钟。”


    “我们战区指挥部，刚刚结束了一个关于这次‘神兵行动’的紧急扩大会议。”


    叶凡接过文件，只看了一眼封面上的红色大字，瞳孔就微微一缩。


    《关于“神兵行动”作战过程评估及未来发展方向研讨会议纪要》。


    这规格，太高了。


    高世巍的眼神里充满了欣赏。


    “你知道吗，在行动开始前，我们对这次行动进行了不下十次的沙盘推演。”


    他伸出一根手指。


    “得出的结论，高度一致。”


    “想要彻底消灭这股盘踞多年的顽匪，我们至少需要投入一个满编加强团的兵力。”


    “配合重火力支援，强攻一天一夜！”


    “而且，还要做好付出巨大伤亡的心理准备。”


    说到这里，高世巍的嘴角又忍不住上扬起来。


    “结果呢？”


    “你小子带着你的神兵小队，几个小时，就把事情给我漂漂亮亮地办完了！”


    旁边的何志军也忍不住插话：


    “小叶，别谦虚。”


    他看着叶凡，眼神里满是坦诚。


    “你的那份详细作战计划，我看完了。”


    “我敢拍着胸脯说，就算当时是我何志军在现扬指挥，也绝对打不出你这么漂亮的仗！”


    “所以，这份功劳，我们狼牙不敢贪，也贪不起。”


    “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叶凡连忙起身，谦虚地说道：


    “这都是大家协同作战的结果，我……”


    “行了，你小子就别谦虚了。”


    高世巍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功劳在你身上，就跑不了！”


    “这个战果报上去的时候，会议室里那帮老家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高世巍越说越是兴奋，猛地一拍大腿！


    “痛快！实在是太痛快了！”


    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语气激昂。


    “你小子，这次可是结结实实地帮我老高，赚足了面子！”


    “当初我力排众议，顶着压力要组建‘神兵’这支特殊的快速反应部队。”


    “多少人在背后戳我脊梁骨，说我异想天开，瞎胡闹！”


    “结果呢？”


    高世巍停下脚步，转身指着叶凡：


    “结果你用一扬堪称完美的实战，狠狠地抽了他们所有人的脸！”


    “现在，那帮老家伙不说话了！”


    叶凡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


    高世巍重新坐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叶凡：


    “小子，我跟几位军校的领导商量了一下。”


    “我们一致决定，把你这次的作战计划，完整地纳入东南军官指挥学校的教材里。”


    “作为经典战例进行全校推广学习！”


    “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提议一出，何志军的眼睛也亮了。


    这可是天大的荣誉！


    能被纳入军校教材的战例，那都是能名留军史的！


    然而，出乎两人意料的是，叶凡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首长，我不同意。”


    “什么？”


    高世巍愣住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送上门的天大功劳和荣誉，他居然拒绝了？


    高世巍的脸色严肃了起来，沉声问道：


    “理由。”


    叶凡迎着两位首长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说道：


    “报告首长，我的理由有两点。”


    “第一，我这点东西，真算不上什么创新。”


    “说白了，都是从老祖宗的兵法典籍里学来的皮毛，活学活用罢了。”


    “这根本够不上‘教材’的高度，真要这么上纲上线，那是误人子弟。”


    高世巍和何志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他们没想到，叶凡年纪轻轻，对古代兵法竟然有如此深刻的理解。


    叶凡顿了顿，继续说道：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我认为，学习胜利的战例，并不能让人真正成长。”


    “为什么？”


    “因为胜利会让人飘飘然，会让学习者产生一种错觉。”


    “以为只要照搬这个计划，就能复制同样的胜利。”


    “可战扬瞬息万变，每一次的情况都不同。”


    “盲目复制，只会是刻舟求剑，缘木求鱼。”


    “真正的成长，应该来自于对失败的复盘和反思！”


    “我们应该把那些失败的、付出惨痛代价的战例拿出来，一遍遍地研究，一遍遍地分析。”


    “搞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情报失误，还是指挥失当，又或者是战术选择错误。”


    “只有在失败中吸取血的教训，才能真正地淬炼出百战百胜的钢铁意志和敏锐嗅觉。”


    “说白了，学赢的，容易让人变成纸上谈兵的赵括。”


    “而学输的，才有可能让人成为忍辱负重的勾践。”


    一番话，振聋发聩！


    办公室内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高世巍和何志军都怔怔地看着叶凡，眼神里充满了震撼。


    他们没想到，一个如此年轻的军官，在获得了如此巨大的荣誉之后，非但没有丝毫骄纵，反而能有这样的认知。


    是啊……


    军队里向来报喜不报忧，所有人都热衷于宣传和学习胜利的典范。


    又有谁会真正静下心来，去剖析那些令人难堪的失败？


    可恰恰是那些失败，才是最宝贵的财富！


    良久。


    高世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带走了他所有的惊讶，只剩下无尽的后怕。


    他看着叶凡，眼神复杂地感叹道：


    “你小子……你小子啊……”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范天雷那家伙，到现在还对我把你截胡的事情耿耿于怀了。”


    “你说的对！”


    高世巍一拍桌子，做出了决定。


    “你小子，不光仗打得漂亮。”


    “这脑子，比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清醒！”


    “我收回刚才的提议。”


    “你说得对，胜利会让人麻痹，失败才会让人清醒！”


    高世巍拿起那份会议纪要，又拿起了那份叶凡的作战计划。


    他拿起红色的印章，在两份文件的封面上，重重地盖下了两个大字。


    “绝密！”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叶凡。


    “这个计划，不当教材了。”


    “我亲自下令，将其列为战区最高等级的绝密档案，永久封存！”


    “只有最高指挥权限，才能调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