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记不清,便不记了

作品:《惊!清澈世子和亲,王爷日夜诱引

    此事涉及诏狱酷刑,周遭也有官员候命,他声音就压得低。


    昭南也不明觉厉,往谭舟的方向凑了凑,正要仔细询问,一双大手倏地从身后探来,稳稳揽住他的腰身,带得起身。


    傅觉止背影高大,随后转向谭舟,神色客气,眉目间又成了一副长辈审视小辈的疏离笑意。


    “团团不怕。”


    他声色低沉醇厚,一手揽着昭南,一手已抽出素白巾帕,细细擦去他指间的泥渍,低声哄道:“邓世恶贯满盈,自有他当受之果。”


    谭舟本是尸山血海里出来的人,上惯了战场,对生死早已麻木,也不觉得有什么。


    如今见王爷不欲向昭南多说血腥之事,心下了然,便后知后觉地挠挠头,笑着不说话了。


    为了掩饰心虚,他从一旁搬下一盆碗口大菊花,朝昭南笑道:“王妃看这墨菊,颜色好看的很,能在初春就开成这般,确实少见难得。”


    天色渐渐沉了下去,院落里悬挂的灯光亮起,在青石小径投下一道道修长黑影。


    傅觉止的目光随意掠过那盆花,薄唇轻启,温和笑道:“紫龙卧雪,是花房强行催熟的次品。”


    他指腹触上花瓣:“真品墨菊瓣如丝绒,触手阴凉,此花温燥,确是赝品无疑。”


    谭舟听得一愣。


    天色昏沉,他方才也是为了转移话题,随手拿了一株过来。


    此时垂眸仔细看着,凭借多年品花的眼力,也咂摸出一丝不对劲。


    这怕是另一种易催熟的品类,被巧手伪装,摆在此处充作好看的。


    谭舟久违地察觉出一些害臊。


    昭南浑不在意地上前,一双眼笑成弯月,碰了碰傅觉止的衣袖。


    傅觉止眼里掠过纵容的笑意,随后看向谭舟,对待小辈也并未为难,只道:“去库里取几盆上品‘墨玉’,回去带给谭老将军,记本王账上。”


    谭舟今日的际遇可谓跌宕起伏,如今被镇北王轻描淡写地恩威并施,只觉得糊涂,抱着墨菊晕头转向地走了。


    此间晚风拂过,昭南被牵着在流水边洗干净手,随即走出了花木苑。


    身后有许多属官相送,昭南今日在这儿玩得尽兴,便转过身,挥挥手以做告别,最后被傅觉止稳稳牵扶着进了马车。


    路边万物回春,好些枝丫上都开出了新绿花苞。


    昭南撩起窗帘,借着昏暗天光向外张望。


    沿途有几个下学许久,却仍在小巷外嬉闹奔耍的稚童。


    街边相识的邻里小贩故作凶恶,催着这群皮猴子赶紧回去。


    “牛二还不回家去,当心你爹今日抽的你屁股开花!”


    小孩儿玩得疯了,嘴里塞着不知哪家嬷嬷给的麦芽糖,吃得口齿不清:“才不会!”


    这是寻常的烟火人间。


    若说得自私一点,又何尝不是傅觉止竭力护持的一方净土。


    昭南清咳一声,一点点挪去闭目养神的傅觉止身旁。


    王爷枕着软靠,呼吸平静沉稳,似乎已然入睡。


    昭南心里一动,悄无声息地低头,唇瓣在他的脸颊上轻轻触碰。


    傅觉止并未睁眼,喉结滚动,是笑了笑。


    他一手揽住昭南妄图逃跑的腰肢,轻轻一带便将人锁在身边。


    随后缓缓抬眼,明知故问,声色慵懒微沉。


    “团团方才做什么呢?”


    昭南一向敢作敢当,被抓包了更是不怕。


    他仰起脸,又凑上前,目标明确似的,在傅觉止唇上重重亲一下,得逞地弯起眉眼,理直气壮。


    “亲你。”


    车外嬉闹声渐小,傅觉止掀起眼皮,长睫被内里的烛光投下一片阴翳,眸底已经藏了暗色。


    他仰起上半身索吻,想吃得更深,昭南却已经撤开,目光望向车窗外天边出现的弯月,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我小时候才见过这么亮的月亮。”


    一侧的福海闻言心头一凛,抬眼对上镇北王看过来的视线。


    他一个躬身,悄无声息地退去车外了。


    傅觉止支起身,将人从车窗边沿拉回来,指尖碰了碰昭南的耳垂,连同那枚今早被自己亲手戴上的玉铛,一并拢在手心,直至变得温润。


    “小时候?”


    他眉梢微动,顺着话问,似是寻常的闲话家常:“在南疆家里的事?”


    昭南舒服地眯起眼,在他怀里蹭了蹭,成了只贪欢敞开肚皮的小狗。


    他早已被傅觉止纵得无法无天,什么话也无所地往外说。


    “算是吧,就是我的家乡。”


    昭南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后来月亮就不那么亮了。”


    傅觉止不动声色,将他拢在自己的气息范围内,声色平稳,笑着问道:“团团的家乡,月亮很特别?所以记得这么清楚?”


    帘外吹来清风,昭南想了片刻,扬着眉眼分享:“不算特别,也记得不太清了。只是小时候,总是和朋友在夜里疯跑,捉那些一闪一闪的萤火虫。”


    “那时候觉得萤火虫好亮啊,可是天上月亮更亮,白堂堂的,比灯还亮。”


    傅觉止忽地扯了扯唇角,又问:“这般亲近,可是团团的青梅竹马?”


    “啊?”


    昭南有些茫然地仰起脸,随即连连摇头,笑得一派纯粹:“是发小。”


    身下的马车渐停,车轱辘声消失,是已经到了经略府门口。


    傅觉止指尖在昭南唇下轻点,似是笑了一声:“发小?”


    他不急着下车,只是俯身,含住昭南微张的唇,声色因着情意些许含混:“后来如何了?”


    语调平静,没有任何失态,仿佛只是关心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的结局。


    “分开了。”


    昭南声音有些轻,笑着如实相告:“再也没见过了。”


    傅觉止贴着他的唇,感受着温软交缠的吐息。


    他托住昭南的腰臀,利落起身,揽着人踩上备好的踏凳下车,动作带着安抚的意味,语气沉稳:“无妨。”


    他神色如常,也不着痕迹,笑着:“旧日的月色,团团若记不清,便不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