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再画等会给笔仙招来了

作品:《惊!清澈世子和亲,王爷日夜诱引

    昭南看他一眼,笑了笑,绕过人在炉火边坐下,照看着火候。


    谭舟见状怔愣了一会儿。


    这种事情要么是亲兵来做,要么是归王爷身边的下人的活儿。


    哪至于让王妃亲自来一趟。


    他回过神,也重新坐下,一边看着药,一边闲聊般打开了话匣子。


    他性子直爽,成日里跑东跑西见过许多奇人异事,便和昭南讲起来,随后又把握不住重点,话题硬生生扯到了排兵布阵上头去了。


    昭南避开炉里迸溅出来的火星,听着谭舟喊了一声自己,便低下头。


    然后见他捏着一只细棍,在草木灰里龙飞凤舞,画了个奇行种出来。


    昭南:“……”


    他忍了又忍,最后实在是忍不住,郑重地说出答案:“有四条腿……这是蛤蟆吧?”


    谭舟一脸震惊,表示道:“怎么会?这是我最近研究的玄武阵。”


    他指着那团灰:“野书上说,此阵一旦成型,一秒轻松抬走对手。”


    随即咂摸一下,又嘀咕道:“不过我觉着,若对面是人,用这个阵法,保不齐能输得王八壳都不剩。”


    昭南:“……”


    谭舟哈哈大笑,指着灰上的王八,解释一番后,见昭南还认不出来,更是不死心,手里捏着草棍又胡乱划了一通。


    眼前扬起星点草木灰,昭南手里扇着蒲扇,屏息凝神,面色诚恳地看着谭舟布阵。


    这位小将军带兵的本事大,可画图的手法却实在太阴。


    玄武阵在他手下丑成了一坨史,昭南闭了闭眼,忍无可忍,抬手按下他手里胡作非为的草棍,劝道。


    “算了吧,再画等会儿给笔仙招来了。”


    谭舟:“……”


    他悻悻摸了摸鼻子,颇为识相地拿靴子消灭自己的神作。


    炉火上的药罐随着温度沸滚,在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轻响。


    昭南闻声安静下来,支着脸,专注照看着火候。


    谭舟侧首,见他神情关切,认真得不行,便也正经了些。


    他压低声音,拿了火钳拨弄着炭块,溅起几点火星。


    “王妃有所不知,王爷此番负伤,怕不只是在战场凶险这么简单。”


    昭南听见他轻声说着,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谭舟面容正色,带着几分早熟的锐气,看进昭南清澈的眸子里,细细说明其中紧要。


    “王爷接连大捷,威震江东,爻州山关一破,那些叛军山匪的头可得落下一地。”


    “这是泼天之功,也定能彪炳千史,只是……”


    谭舟顿了顿:“只是朝廷里的有些人,见不得王爷神勇。”


    “功高难赏。”


    昭南指节蜷起,一瞬间攥紧了手里的蒲扇。


    他对于历史从来都是记不住几个字,却是清楚“功高震主”的分量。


    古来名将的下场,无外乎那几种可能。


    昭南遍体生寒,离了傅觉止与他手下人的庇护,是第一次直面这种阴谋里的血雨腥风。


    谭舟看了一眼身侧脸色微白的小王妃,叹了一声,直言不讳道:“所以王爷这伤,无论轻重,在那些人眼里,都是个绝好的由头。”


    他轻嘶一声:“依我看,用不了多久,朝廷的旨意就该到了。”


    昭南呼吸一屏。


    “表面体恤王爷劳苦功高,身负重伤,命其返京静心调养。”


    谭舟冷笑一声,觉得有些讽刺,话音不服气似的,咬得格外重:“至于这江东的平叛重任,自然只能另委贤能了。”


    他看向昭南,为他说明这其中积弊:“王妃,这要将王爷召回阙京的体恤之名,才是此行真正的凶险。”


    “江东未定,兵权旁落,朝中又有人存着歹心。王爷回京养伤……”


    怕是要养出大患来。


    昭南听得清清楚楚,此刻也想得明明白白。


    静心修养。


    若真如谭舟所言,过几天朝廷下达这般不识大局的旨意,那他们存的哪门子心思昭然若揭。


    这不是体恤,也不是恩典。


    让一个浴血破关,威震贼胆的主帅,在战局最吃紧的时候离开养伤,这是昏聩,是自毁,是过河拆桥,是让江东数十万军民,重新陷入血海。


    昭南简直气得要命,拧着一双长眉,手里扇风的动作也气不过地狠狠加重。


    炉里火星四溅。


    傅觉止在前面浴血,将士们也以命相搏,换来的竟是这样的背后算计。


    他们为了一己私欲,只想着剪除异己,只想着将镇北王这名政敌拉下马,便可以视江山社稷,袍泽性命为草芥了?


    这种格局实在太小,太不体面,也太过卑劣。


    让人寒心。


    傅觉止守护着大昌,也算连带着护住了那群想要加害于他的人。


    他已经做得够好了,也从来都没有错。


    昭南不会认为这是徒劳,是无用功,更不会认为傅觉止的所作所为并不值得。


    他必然有自己的思虑,有自己的底线,也有自己的考量,责任和愿景。


    他的心血与功业,不应该被否定,更不应该让宵小之辈截取或者染指。


    火炉上的汤药沸腾,小帐里面盈满了清苦的药味。


    昭南心里堵得慌,闷得疼,手下的动作却下意识地更加轻缓细致。


    他将熬好的药小心放进盏里,又从一旁端来一个红泥小炭炉,将药盏放上去温着。


    傅觉止要是晌午能回来,将这伤药放去帅帐里温着,等用了膳食,喝起来肯定更方便。


    昭南如此想着,端着小炭炉慢慢转身,一步一步挪去帐帘边,转过头朝谭舟说了句“小将军再见”,是要往回走了。


    谭舟方才说了那么多,现在也瞧见了王妃眉间那点沉闷的郁色。


    应是自己说的那几句话牵起了坏心情。


    他叹一口气,自是不能让王妃自个儿端着回帐,当即点了一队侍从,快步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