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买一辆一百来块的自行车,那只是拔了她一根羽毛而已。

作品:《纯女户老太被吃绝户,重生八零

    他大步冲到包子摊位前,指着田桂花的鼻子,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她的脸上。


    “田桂花!你这个蠢妇,你脑袋塞猪粪了不会转了?你把晓静嫁给当兵的,那是她命好!可晓芬呢?你把她好好的工人饭碗砸了,让她跟你一起在这丢人现眼的卖包子?”


    “你知道现在找个工作有多难吗?你知道一个姑娘家有个正经的工作有多重要吗?那是她嫁人的底气!你倒好,把她拉下水,让她跟你一样当个被人看不起的个体户!”


    “你不是在帮她,你这是在害她!是毁了她一辈子,你个自私的蠢货!你把我女儿都毁了!”


    他越说越有劲,胸口剧烈起伏,仿佛田桂花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那副痛心疾首仿佛田晓芬已经坠入深渊的模样,看得田晓芬浑身冰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爸,你怎么能这么说妈?”田晓芬强忍着泪水不让流出来,“不是你想的那样,是……”


    “是什么?啊?是什么?你也跟着你妈蠢了?她在害你知不知道?”黄家良怒得跺脚,指着田晓芬骂,“跟你妈一样蠢死了!好好的工作不要,居然跑来卖包子,这能有什么大出息?你妈是老妇女,也就这样了,你可是年轻人,也跟着不务正业?”


    周围等待上船和刚下船的旅客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争吵吸引了目光,纷纷投来好奇、探究或看热闹的眼神。


    田桂花却异常平静。


    她甚至抬手轻轻拍了拍身后女儿紧绷的手臂,示意她别怕。


    然后,她迎着黄家良几乎要噬人的目光,非但没有后退,反而上前一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嘲讽的弧度。


    “黄家良,”她鄙夷地冷笑一声,“收起你那套假惺惺‘为女儿好’吧,晓芬在厂里过的什么日子,你这个当爹的关心过一句吗?她小学毕业没两年,就你逼着她去做工,天天受委屈的时候,你在哪儿?当年她的工钱全被你收走了,连买个零食钱都不给她留一点,你好意思跑来说教?”


    女儿在街上给人打零工两年,在毛巾厂做学徒工两年,只有她离婚后这半年,女儿的工钱才归女儿自己掌管。


    其他时候赚的钱,全被黄家良收走了贴补那几个好侄儿一家了!


    田桂花想起往事就十分恼火。


    黄家良被她的话怼得一噎,难色难看。


    黄彩云看他一眼,见机解围,“二叔,晓芬那一个月才赚几个钱?二婶也计较?再说了,哪个子女上班后,不得将钱上交家里?不然不是白养了?”


    黄家良得到得提醒,点头嚷道,“没错,老子养她一扬,她不该回报的?倒是你,把她的工作丢了,她养不活自己我看你怎么办!”


    田桂花嗤笑一声,“你少来假心假意一套,现在政策变了,广播里天天喊 ‘搞活经济’,‘勤劳致富’,我让晓芬回来,是让她堂堂正正的靠自己的本事吃饭,不看人的脸色,不受冤枉气!


    “个体户怎么啦?我不偷不抢,挣的每一分钱都干干净净!总比你,为了养两个侄儿和侄女,算计女儿的工资!至于我到现在,可没有拿过女儿们的一分钱!


    “一个姑娘家,自己有本事,能养活自己,能堂堂正正的做人,比什么‘铁饭碗’都硬气!这才是真正的底气!黄家良,你的那套老黄历,早就该丢进这河沟里了!晓芬跟着我,她的路只会越走越宽!不信?咱们走着瞧!”


    说完,田桂花不再理会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你……你………”你了半天却说不出话的黄家良,也不看旁边脸色青白交加眼神怨毒的黄彩云。


    她转过身,脸上瞬间换上温和的笑容,对着旁边一位被争吵吸引过来的大娘招呼道:“大娘,要买包子吗?刚出笼的,热乎着呢!”


    她从容淡定的态度,掷地有声的话语,以及那番关于“个体户”、“靠自己本事”、“底气”的宣言,不仅让黄家良哑口无言。


    也让周围的人对她刮目相看。


    大家小声议论着,一个女人不靠男人能拉着女儿独立生活,该受尊重,而不该贬低,这个骂她的男人太不是东西了。


    站在田桂花身后的田晓芬,受了田桂花的鼓舞,深吸一口气,朝一个停步看来的妇女同志笑着问道,“大姐,肉包素包都有,您要尝尝吗?”


    人们对这勤劳的母女俩十分佩服,纷纷走来买包子。


    很快,田桂花带来的两提篮包子,就卖掉了一半。


    田桂花提着空了一只的篮子,朝黄家良递了递,“我们这对废物母女,卖了一半包子馒头呢。”


    黄家良被说得脸色发窘。


    他冷哼一声,指着田桂花不服气嚷道,“你迟早会后悔的!将来晓芬怪你,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


    “放你一百二十个心吧!”田桂花淡淡扬眉,再没理会黄家良,将头扭过。


    田晓芬也没再看黄家良和黄彩云,又接着忙起了生意。


    黄家良不仅没骂怕这母女俩,反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的,讨了个没趣的他,只得闷着头匆匆走了。


    黄彩云朝田桂花和田晓芬撇了撇唇,也跟着离开了这里。


    -


    接下来的几天,只要不是下大雨刮大风,田晓芬都会来这里卖包子。


    她不会踩三轮自行车,走路又费时,田桂花索性给她买了辆自行车,让她骑车去卖。


    崭新的凤凰牌二八杠自行车,锃亮的车架在阳光下闪着光。


    “这…这得多少钱啊,妈?”田晓芬摸着冰凉光滑的车把,声音还有些发颤。


    她在毛巾厂干话大半年才买得起吧。


    田桂花看着女儿眼中的惊喜和惶恐,心头发软,这个二女儿啊,总是这么懂事。


    她不是以前穷得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分钱用的穷田桂花了,她现在是手头有钱的田老板娘。


    从去年夏天离婚到今年五月份,卖了快一年的包子,除去买铺子及生活开支和给大女儿的嫁妆,卖包子的钱加上收回的债,她已经攒了近六千来块了。


    买一辆一百来块的自行车,那只是拔了她一根羽毛而已。


    “钱的事你别操心。”田桂花摆摆手,眼神里满是当家做主的底气,“关键是你得争气!有了它,你就能去更远、人更多的地方卖包子,省下走路的时间,多卖几笼,本钱不就回来了?记住,咱不偷不抢,光明正大赚钱,腰杆就得挺直了!”


    田晓芬看着母亲鼓励的眼神,再看看眼前这辆象征着独立和希望的自行车,一股暖流夹杂着巨大的力量涌遍全身。


    她用力点头,眼眶又有些发热:“妈,我一定好好干!把车钱挣回来,让铺子生意更好!”


    她小心翼翼地推着车在院子里转了两圈,笨拙地学着上下车。


    田桂花在一旁指点着,黄沙娜也笑着跟过去看。


    有了自行车,田晓芬的“业务范围”果然扩大了。


    她不再只守着渡口那一个点,还会去镇上新开的农贸市扬门口,或者工厂下班人流密集的路口。


    虽然还是会紧张,遇到老同事也同样会窘迫,但想到母亲的话,想到手里崭新的自行车,她就能鼓起勇气,声音也渐渐响亮起来。


    “卖包子嘞!田记新鲜肉包、菜包、豆沙包——”


    生意渐渐有了起色,田晓芬的脸上也多了笑容,那是在毛巾厂里从未有过的、被汗水浸润又被希望点亮的笑容。


    这天下午,田晓芬照例蹬着自行车,驮着半空的提篮来到渡口。


    下午时分,等船的人依旧不少。


    她找了个树荫下支好摊子,刚掀开盖包子的白布,准备吆喝两声,就听到一个带着明显戏谑和优越感的男声在几步外响起。


    “哟,这不是咱们毛巾厂一枝花,田晓芬同志嘛?”


    田晓芬心头一紧,循声望去。


    只见两个穿着时髦的确良衬衫、头发梳得油亮的青年男女正朝她走来。


    男的正是那个在车间里,曾当面拒绝她、并讽刺她是“废物学徒”的罗德顺。


    女的打扮得更洋气,烫着卷发,穿着小皮鞋,是另一个车间的女工陈云香,厂里都知道她是罗德顺新处的对象。


    罗德顺双手插兜,走到摊子前,故意探头看了看提篮里的包子,啧啧两声:“田晓芬,你这……混得可以啊?放着好好的工人阶级不当,跑这儿当小贩来了?胡师傅知道了,不得气死?哦不对,你都不是她徒弟了,人家才懒得管你呢。”


    他身旁的陈云香掩着嘴轻笑,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上下打量着田晓芬那身沾了些面粉的旧衣裳和围裙:“顺哥,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那个总被胡师傅骂,后来自己卷铺盖走人的田晓芬啊?看着是挺……朴素的嘛。”


    她刻意加重了“朴素”二字,充满了讽刺。


    罗德顺得意地揽住陈云香的肩膀:“可不是嘛!云香,你看,这人的眼光和选择,决定了她能走到哪一步。像你,在质检组干得多体面?再看看某些人,啧啧,放着铁饭碗不要,非要来卖这……”


    他指了指田晓芬的包子,一脸嫌弃。


    “风吹日晒的,能有什么出息?连个正经对象都找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