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广得了传令，快步进来，对着几人行了一礼。


    胤禟：“起来吧。爷派你去趟江南……”


    传完康熙的旨意，胤禟叮嘱道：“让噶礼穿着囚衣坐在囚车里回来。”


    正常官员若是没有定罪，是不会穿上囚衣的。


    胤禟此举，分明是直接将噶礼定了罪。


    苏策丽提醒道：“九哥，会不会太直接？如果富广过去时，噶礼正在积极应对科举舞弊事宜，你让人将他抓走，恐会带来一些不好的影响。”


    “不如让富广到了江南看情况再决定是否抓噶礼。他要是积极处理科举舞弊人员，让他随大队回京审理。”


    “如果他未做处理，甚至阻碍别人处理科举舞弊案，便是失职，再依九哥之言将其抓起来，穿上囚衣坐囚车回京。”


    噶礼能在做下一堆孽事后仍能步步高升，证明他最起码会做些表面工作。


    富广要是过去二话不说就直接把人抓了，让他享受犯人待遇，终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有个失职的名头在那里顶着，会好看一些。


    胤禟觉得苏策丽的担心有些多余，想到这些是为了他的名声，胤禟又认为有必要听一下。


    胤禟：“富广，依太子妃之言进行，不必给噶礼任何优待。”


    富广：“是，奴才领旨。”


    江南


    一众参与科考舞弊的官员齐聚一起，个个脸上没有半分笑意。


    方蕃夫脸色发白道：“上面的人派来的新考官已经携带卷子进了按察使衙门，这可如何是好？”


    从京城携带卷子坐马车到江南最快速度需要五六天时间，这还是修了路后的速度。


    在这之前，京城要选新考官，要出卷子。


    也就是说京城的人在考试未开始时就知道他们这边的乡试有问题了。


    噶礼有后台，不会有事，他们这些人可未必。


    徐学文是二品大员，不一样得了抄家问斩的结果。


    李合附和道：“我们是不是该找制台大人问问该如何应对？”


    要不是制台大人一副不配合，就要除去他们的姿态，他们说什么也不会参与进来。


    收的一点钱已然成了他们的买命钱，甚至连家也要被抄了。


    不但以后的家人要过苦日子，三族三代内还不能参加科考。


    等于是未来的几十年，他们的族人都只能在地里刨食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在受到威胁时死了，不至于连累到家人。


    赵名心里同样不好受，只是事已至此，他只能尽力稳住他们，免得他们受不住压力，跑去张行简面前告发。


    赵名沉声道：“慌什么，有制台大人在，谁敢查。”


    方蕃夫：“上面的人是不会查他，却未必不敢动我们。”


    赵名不耐烦道：“本官去见见制台大人，看他怎么说。在此之前，谁都不可乱动。”


    赵名转身到了总督衙门。


    乡试闹到现在这种地步，需要准备替死鬼，少不了赵名的配合，噶礼不舍的放下刚收的一箱金叶子。


    噶礼挥挥手：“抬进库房，让他进来。”


    赵名进来，对着噶礼拱了拱手，面带笑意道：“董鄂大人一切可好。”


    江南乡试的副考官是赵名的临时职位，他真正的官位是从二品内阁学士，京官。


    噶礼是正二品总督，从面上看是比赵名高一级；


    然而，京官外出，官位自长一级，赵名完全不用对噶礼这般客气。


    赵名现在这般，还是他的后台没有噶礼大。


    噶礼乐呵呵坐到主位上，对着他招招手：“好着呢，赵大人来了，过来坐，我们一起聊聊。”


    如同招猫溜狗的动作，俨然没将赵名当回事。


    赵名没有半点不悦，而是顺势在噶礼左侧坐下：“江南乡试重考，不知董鄂大人可有对策？”


    噶礼随口道：“此事非同小可，该调查的还是要调查的，你看看谁适合接手此事？”


    赵名心知肚明他问的是谁适合做替死鬼。


    赵名眼皮动了动，道：“左大人是翰林院学士，本届江南乡试的主考官，试题由他这边出；”


    “当然，考题有经过我这边，我有责任。方藩夫与李合是负责阅卷的人，两人同样难以脱身。”


    乡试考题一般是由两位考官出的，赵名身为副考官，脱不了责任。


    特意将左俞抬到他前面，就是想让左俞领主要责任。


    他们皆参与了科举舞弊案，唯有左俞一人独身事外。


    在乡试开始前，京城就知道江南有科举舞弊之事。


    赵名怀疑是左俞在背后向上面打了小报告。


    噶礼看出了他的小算盘，淡淡道：“左大人愿意，本官自然没什么意见。你可以去与他谈谈嘛？”


    左俞装傻不入套，噶礼同样很不高兴。


    只是左俞是本届的主考官，他要是出了意外，上面会派人下来查，噶礼暂时没动他。


    要是赵名能将他定为替死鬼，噶礼求之不得。


    赵名没把握，左俞与他一样的背景，还是主考官，他拿捏不了左俞。


    之所以在噶礼面前提了出来，是清楚他不喜左俞，想借他的手让左俞当替死鬼。


    如今噶礼将事情丢回来，赵名无奈道：“左大人是主考官，恐不会听我的。”


    噶礼：“你可以想想招。乡试出问题，总要有人担责任，人呐，不能只想着自己。”


    随后端起茶水，掀开盖子，刮了刮杯子边缘，鼻子凑近茶水上，似陶醉般的连嗅了几下。


    噶礼：“听闻赵大人喜欢品茗，本官这茶叶是九爷赐的，听说是九爷的至爱之茶，口感不错，你带点回去品品。”


    杯中茶水颜色碧绿，香气高雅、清新，茶中极品。


    康熙是个好后台，只是不能时常用。


    胤禟是除胤?外风头最盛的皇子，名头好使着。


    噶礼没少打着他的招牌在外面行事。


    赵名识趣的起身：“多谢董鄂大人，能参与乡试的官员皆是明白人，想必他们会明白我们的苦心。”


    未尽之意是若拿不下左俞，他会另找一个替死鬼。


    噶礼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辛苦赵大人了。”


    谁做替死鬼，对他没什么影响，反正都是面子活，面上过得去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