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狼烟骤起
作品:《弃子三年:登基那日,全家跪求我原谅》 寒风如刀,卷着雪粒子,狠狠砸在北境军大营的牛皮帐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帅帐内,炭盆烧得通红,却驱不散那股子从骨头缝里渗出的寒意。
萧逸端坐案后,指尖划过边境布防图,眉心拧成一个川字。北境近来异动频频,小股北越游骑骚扰不断,像恼人的蚊蝇,打不死,赶不尽。一股莫名的不安,如同冰湖下的暗流,在他心头涌动。
“报——!!!”
凄厉的嘶吼撕裂了风雪的呼号,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冲入帅帐,甲胄上结满冰凌,脸上是冻伤与惊骇交织的紫红。他噗通跪地,气未喘匀,染血的军报已高举过头顶,羊皮卷边角被攥得稀烂。
“将军!急报!落鹰堡、黑石寨...失守了!”
帐内死寂,炭火爆裂的“噼啪”声格外刺耳。
副将赵铁山猛地站起,铜铃眼圆瞪:“放屁!两寨互为犄角,固若金汤!谁干的?!”
斥候喉头滚动,声音带着哭腔:“是...是萧念将军!他...他领着北越狼旗军!”
“萧念?!”赵铁山如遭雷击,虎躯剧震,“他不是三年前就死在漠北乱军中了?!”
萧逸的手,稳如磐石地接过军报。展开,墨迹淋漓,力透纸背:
“北越突袭,萧念为帅,连破落鹰、黑石二寨!守将殉国,士卒十不存一!”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眼底。
萧念!他的堂兄!萧家曾经寄予厚望的嫡子!竟成了北越的先锋?!
“段将军呢?!”萧逸的声音冷得掉冰渣,目光如电射向斥候。段红雪奉命巡防两寨区域,此刻凶险万分!
斥候浑身一颤,头埋得更低:“段将军...为掩护我等突围送出军报...身陷重围!恐怕...恐怕已遭不测!”
帐内温度骤降至冰点。
萧逸缓缓闭目,再睁开时,眸中寒光四射,再无半分波澜。
“击鼓!聚将!”
低沉的战鼓声,穿透漫天风雪,如巨兽苏醒的心跳,在北境大营轰然炸响!
风雪更大了,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能见度不足十丈。
段红雪伏在冰冷的马背上,每一次颠簸都牵扯着左肩的箭伤,剧痛钻心。鲜血浸透了内衬,在冰冷的铁甲下黏腻一片,正迅速带走她的体温和力气。
身后,北越追兵的呼哨声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近。狼嚎般的呼喝在风雪中飘忽不定,充满了猎杀的兴奋。
“将军!您先走!”仅存的几名亲卫嘶吼着,猛地勒转马头,拔出卷刃的腰刀,决绝地迎向那片模糊却致命的白色雪幕。
“回来!”段红雪的声音嘶哑,带着血沫。但她的命令被风雪和刀剑撞击声瞬间吞没。
忠诚的士兵用血肉之躯为她争取了宝贵的喘息之机。她狠咬舌尖,剧痛刺激着昏沉的意识,伏低身体,双腿猛夹马腹。战马通灵,发出一声悲鸣,奋起余力向前冲刺。
不能死在这里!军报必须送出去!萧念叛变的消息,关乎整个北境防线!
眼前出现一片嶙峋的怪石林,是地图上标注的“鬼见愁”,地形复杂,或许能摆脱追兵!
希望刚刚升起——
“咻!”
一道凌厉的破空声,比风雪更冷,比死亡更快!
段红雪只来得及本能地向右侧身。
“噗嗤!”
冰冷的金属撕裂皮肉,深深嵌入右肩!巨大的冲击力将她直接从马背上掀飞!
天旋地转!身体重重砸在积雪覆盖的乱石上,喉头一甜,鲜血喷出,在雪地上绽开刺目的红梅。
意识模糊前,她看到几双沾满雪泥的狼皮靴围拢过来,一张带着残忍笑意的脸在风雪中俯视着她,正是萧念麾下的北越悍将——秃狼。
“啧啧,段将军,幸会啊。”秃狼粗糙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我家将军,可等你多时了。”
段红雪眼前一黑,彻底陷入昏迷。
冰冷的铁链,缠绕上她的手腕脚踝。
“驾!”
萧逸一马当先,黑色大氅在狂风中翻卷如鹰翼。身后,三千玄甲精骑如一股沉默的钢铁洪流,碾过厚厚的积雪,向着断魂崖方向疾驰。
风雪扑面,如刀割面。萧逸的眼神比这北境的风雪更冷。
萧念!
这个名字在他心头燃烧,带着被背叛的怒火和难以言喻的刺痛。三年前漠北之战,他亲眼看着萧念被北越骑兵的洪流吞没,尸骨无存。萧家为此蒙上巨大的阴影,父亲一夜白头。谁能想到,那竟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背叛?他竟投敌叛国,还亲手屠戮大梁将士!
段红雪落入此獠手中...
萧逸握缰绳的手青筋暴起。段红雪不仅是他的副将,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是可以托付生死的袍泽!他不敢想象她会遭遇什么。
“将军!前方发现异常!”斥候队长顶着风雪靠近,声音嘶哑。
萧逸勒马。只见雪地中,一匹无主的战马孤零零地站着,马鞍上斜插着一支断箭,箭尾系着一块染血的粗布。
那箭...尾羽处缠绕着独特的红绳!
是段红雪的箭!
萧逸的心猛地一沉。他跃下马背,几步上前,一把扯下血布。
布上,是用鲜血写就的歪斜字迹,力透布背,带着刻骨的怨毒:
“欲救段红雪,独赴断魂崖。萧念。”
“将军!是陷阱!”赵铁山急得双目赤红,“断魂崖绝地,三面断壁!萧念这是要置您于死地!”
萧逸盯着那血字,眼中风暴翻涌。他翻身上马,声音斩钉截铁:“柳映雪!”
“末将在!”一身劲装的柳映雪策马上前,眼神锐利如鹰。
“按原定计划,率主力急行军至断魂崖五里外,隐蔽待命!听我号箭为令!”
“将军!”赵铁山还要再劝。
“这是军令!”萧逸打断他,目光扫过众将,“赵铁山,辅佐柳副将!没我的命令,擅动者,军法从事!”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夹马腹!
“追风”长嘶一声,如一道离弦的黑色闪电,义无反顾地冲入茫茫风雪,直奔那绝命之地——断魂崖!
断魂崖,名不虚传。
狂风在嶙峋的峭壁间疯狂呼啸、碰撞,发出鬼哭般的尖啸。崖顶平台不大,三面皆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翻腾的云气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口。
平台中央,一根粗大的木桩深深钉入冻土。
段红雪就被数道沉重的铁链死死锁在木桩上。铁链深深勒入她染血的衣甲,裸露的皮肤冻得青紫。她低垂着头,长发凌乱地贴在毫无血色的脸颊上,气息微弱,肩头的箭伤和右肩新添的刀口仍在缓缓渗血,在脚下洁白的雪地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
风雪抽打在她身上,她却仿佛失去了知觉。
“嗒...嗒...嗒...”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碎了风雪的嘶鸣。
萧念一身北越制式的玄黑重甲,肩披雪狼皮大氅,缓缓从崖顶另一侧踱步而出。他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眼神却冰冷如毒蛇,上下打量着被锁住的段红雪,像是在欣赏一件即将破碎的战利品。
他停在段红雪面前,靴尖恶劣地踢了踢她无力垂落的小腿。
“看看这是谁来了?”萧念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风嚎,带着刻骨的嘲弄。
段红雪艰难地抬起头,睫毛上凝着冰霜,模糊的视线聚焦在崖边入口处。
风雪中,一道挺拔如标枪的黑色身影,孑然独立。
萧逸!
他来了!他真的一个人来了!
绝望与希望瞬间撕裂了段红雪的心,她想嘶喊让他快走,喉咙却只能发出嗬嗬的破风声响。
萧逸的目光,如两道冰冷的实质利剑,瞬间穿透风雪,牢牢钉在萧念身上。他无视了周围岩石后若隐若现的弓弩寒光,无视了深渊的咆哮,眼中只有那个被铁链锁住的身影,以及...那个背叛一切的萧念。
“放了她。”萧逸的声音不高,却蕴含着雷霆般的怒意和不容置疑的威压,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冻土上。
萧念脸上的笑容骤然扩大,变得扭曲而疯狂。
他猛地俯身,一把揪住段红雪的头发,迫使她痛苦地仰起头,露出脆弱的脖颈。
与此同时,右手闪电般拔出腰间那柄镶嵌着血红宝石的弯刀!
冰冷的刀锋,带着死亡的气息,稳稳地、戏谑地,抵在了段红雪剧烈跳动的颈动脉上!
“我的好堂弟,”萧念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快意,“你终于...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