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他与神明

作品:《竹马牵绊

    电话尚未拨通,响了一声她便匆匆挂断。


    在江北生活的这些时日很是安稳,她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在家里刷剧,周末会去图书馆和超市逛逛,假期也会出去玩两天。


    五月二日,她独自在家,过二十岁的生日,这是她成为贺兰风雅以后,贺兰声第一次缺席。


    她点燃蜡烛,双手相合,闭眼许愿。


    窗外小雨绵绵,室外花园里的花开得茂盛,也难免被淋得垂头丧气。


    她吹灭蜡烛,切开蛋糕,甜腻的奶油在口中化开,吃了两口便没了食欲。


    她懒懒地躺在沙发上,合上双眼听着窗外的雨声,沉入梦乡……


    【今年许了什么愿?】


    贺兰声像以前一样询问她的生日愿望,她的愿望总是实现很快,从来都不是依靠神明,


    【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说:【我比神明灵一点。】


    ……而是他。


    叮咚、叮咚~


    贺兰风雅从沙发上惊醒,揉了揉湿漉漉的眼睛。


    门铃声停响,替换的是有节奏的敲门声。


    她打开门。


    声控灯已经熄灭,楼道略显昏暗,空气中含混着潮湿和他常用的洗发水的清香。


    他的头发剪短了,看起来有点毛躁,剪短后应该又长长了些,修剪得层次分明,上半部分被扎起,几缕银发自耳后垂落搭在锁骨上。


    “今年……不等我?”


    贺兰声语气温和,像是在问她有没有吃饭,有没有睡好,有没有想他。


    贺兰风雅眼皮微垂,遮掩着思念和伤感,低着头走进他怀里,躲进他的黑色风衣里,潮湿和温热混杂在一起,熟悉的气息沾染了全身。


    这一次,实现她愿望的,究竟是神明,还是他?


    外面的风雨又大了些,风在呼啸雨在吟唱,电闪雷鸣也不遑多让,这样的阴雨天,曾不止一次让爱人的眼眶变为潮湿地。


    她躲在他怀里,渐渐地,耳边只剩有力的心跳声。


    她抬起头,他正笑着,如初见时那般温柔,又掺杂了酸涩和沧桑,她踮起脚吻上他的唇,闭眼时眼泪落在唇角。


    倘若相识皆是错,相爱是孽缘,她想一错到底,至死不休。


    分开后的戒断反应难以克服,痛苦在此刻得到疏解,原来她没有想象中那么潇洒,也做不到再也不见。


    贺兰声将她抱进房间,反手合上门,两人跌跌撞撞摔坐在沙发上。


    慌忙脱下的风衣扫落茶桌上的奶油蛋糕,凌乱的到处都是,耳边温热的呼吸声遮盖外界一切嘈杂。


    她扯乱他的发,手掌在他柔软的发丝之间流连,吻得正忘情,唇边却传来刺痛,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贺兰声抱起她,坐在沙发上,贺兰风雅双眼迷离,疑惑地看向他。


    “真就舍得一直不联系我?我不来,你也不会去找我,是不是?”


    贺兰声呼吸沉重,语气有怨有委屈,低头咬.吻她的肌肤,鼻息喷洒在她的脖颈,她微微后仰,眼泪顺着眼角滑到耳朵。


    是的,她不会去找他,她太清楚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继续纠缠下去无非是两败俱伤,错上加错。


    他父母对她的厌恶几乎溢于言表,对她的忌惮和猜疑永远不会消失。


    人心本就复杂,人性贪婪又懦弱,对自己做过的坏事心存侥幸又难免恐惧,只好趁无人察觉时千方百计消除一切隐患。


    他们认为她会怨恨贺兰声,急于让她和贺兰家的一切撇清关系。


    于贺兰昭和徐清河而言,她是个巨大的隐患。


    是被完全利用过后,无法抹去的罪证。


    是不知何时会回过头来反咬他们一口的穷途恶犬。


    雨声不止,天色已晚。


    客厅里的缱绻蔓延至黑沉的卧室。


    贺兰风雅在柔软的床被里喘息,汗水打湿了布料,发丝凌乱地粘连在后背和脸颊上,身后的温度仍然居高不下。


    贺兰声手掌紧扣着她的手背,手臂上鼓起的青筋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他施加在她身上的力量,不会让她痛,但却无力逃脱。


    贺兰风雅想起了以前,那时他体态偏瘦,皮肤偏白,若隐若现忧郁病公子的气质,手术后他的身体状况日渐良好,营养和体能也慢慢跟上,去到大学,抽条期个子长的很快,从一米七窜到将近一米九,吃得多也还是瘦。


    但不知不觉间,他的身体变得健硕起来,肩膀变宽了,体重在增加,肌肉也一点一点变厚,当他单手抱起她越过雨后水坑的那一刻,她才意识到他不再是从前那个体弱的怏怏公子……


    没有等到雨停,她在温热的怀抱里昏睡。


    贺兰声从客厅的衣裤里翻出一个红丝绒盒子,回到床上将她搂抱在怀里,一只手握住她的左手,一只手拿着戒指。


    钻戒落在无名指,大小刚刚合适。


    他吻了吻她的手指也吻过那枚钻戒。


    在她耳边低喃:“等我两年。”


    两年后他年龄就够了,一定会和她结婚。


    他满怀期待,幻想着以后。


    他等到了雨停,在黎明之前,与她同眠。


    一觉睡到中午,贺兰风雅醒的早,窝在床上不想起床,玩起无名指上的钻戒,突然想到今年的生日礼物还没有送给他。


    她摸到床头柜,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盒子,身后的人已经醒了,看着她拆包装,眼神里是藏不住的爱意。


    她拿出一条男士项链。


    他的生日在四月,她没去,礼物是发了第二个月工资后买的,她当时也没想什么时候能送出去,只是习惯了他过生日要给他备好礼物。


    “这是我的礼物吗?”


    头顶传来声音。


    贺兰风雅帮他戴上,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对呀。”


    “有点像狗狗牌,是要证明我是你的所有物吗?”贺兰声微微勾唇,在她眉心回吻:“谢谢,只不过没有在生日当天收到,还是有点遗憾的。”


    被子底下,贺兰风雅踢了他一脚。


    “好好好,不遗憾不遗憾。”贺兰声懒洋洋地抱住她,恨不得将她揉进怀里:“好困,再睡会儿……”


    “别睡了,我有点饿了。”


    “嗯……”贺兰声应了一声,又眯了十分钟才起床洗漱穿衣。


    等他们收拾好,贺兰风雅点的外卖到了。


    贺兰声陪她吃了一会儿,坐到她身边给她擦头发:“你瘦了。”


    在江北这段时间,她一定没有吃好。


    “还好吧。”


    “先垫一垫,别吃太多,一会儿带你出去吃。”


    贺兰风雅点了点头,她在吃上没什么讲究,属于有饭就能对付两口的人,这个习惯倒是从孤儿院里带出来一直没变过,只是贺兰声吃不惯。


    “等等!你说要出去?”贺兰风雅上下打量他一番,只围着一条浴巾,这男人多少有点洁癖,脏了的衣服还在洗衣机里转着呢。


    贺兰声把车钥匙递给她:“辛苦你跑一趟,帮我把行李拿上来。”


    贺兰风雅拎着钥匙在手里转圈,指尖勾了勾他的下巴:“行李都带了?就这么确定我会收留你?”


    “不止带了行李还带了这个,你忘了?”贺兰声捏住她的手腕,坏笑着拿起昨天扔在桌子上的套套盒子,塞到她手心里。


    “我去给你拿行李。”贺兰风雅感觉掌心有点烫手,将盒子扔到他身上,临走前一把扯掉贺兰声腰上的浴巾,幸灾乐祸的跑出去。


    “流氓。”贺兰声无奈摇头,将浴巾系好。


    贺兰风雅很快拿着行李回来。


    贺兰声换了一身黑色休闲装,黑色卫衣搭黑色长裤,显得他银白色的头发格外亮眼,而她搭了一身多巴胺色系,看起来明朗许多。


    两人牵着手出门,去贺兰声订好的餐厅吃了点东西,又去了商场逛街买生活用品。


    “你在这里住几天?”贺兰风雅随口一问。


    贺兰声搂住她的肩膀,边走边问:“异地恋要多久见一面才不会影响感情?”


    说到恋爱,贺兰风雅走着走着便停了下来,两人坐在长椅上休息。


    贺兰风雅神情沮丧,离开星海前她还信誓旦旦的说是贺兰声不肯放过她,到头来她也没有轻易放下,还是和他藕断丝连旧情复燃。


    贺兰声知道她在顾虑什么,握住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手背:“阿雅,我们妥协过,分开过,难道就不能勇敢一次吗?”


    他们也曾理性地决定分开,也曾努力地走向父母期待的结果。


    贺兰风雅握紧了他的手:“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的世界好像不完整了。”


    “那怎么不去找我?”贺兰声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胆小鬼。”


    贺兰风雅笑而不语。


    “放心,在我们领证之前,我不会让他们来打扰你,领证之后,我们一起面对。”


    “嗯。”


    她靠在他的肩膀上,不想去考虑以后的事,只想当下能和贺兰声好好在一起,哪怕只是一天。


    二人在江北度过了五一假期,贺兰声离开后,贺兰风雅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家里也空荡荡的。


    她和贺兰声背着他父母偷偷在一起,开启异地恋模式。


    每逢节假日,他都会来江北见她,久而久之,他们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深,各自的小世界里也因对方构建出新的蓝图。


    属于他们美好未来的无限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