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休假的最后一天，于莲要坐车回杭市。


    看着满地的肉，鸡蛋，还有菜各种东西，一时不知从何下手。


    而张秀兰还在往外拿。


    “妈，不是我不想拿，实在是我就两只手，拿不了这么多的东西！”


    “担心什么？”张秀兰说着话，手上动作不停，“等下，我把它们全都塞进蛇皮袋里，你背上不行了。”


    见于莲不说话，她斜了于莲一眼。


    “怎么去了大城市，就看不起用蛇皮袋的，觉得丢人？”


    这真是冤枉于莲了。


    其实，她不说话，是在思考，这些东西一只蛇皮袋塞得下吗？


    感觉不太行。


    要是两个蛇皮袋，她的肩膀扛的动吗？


    “嗯，是有点丢人。”


    话落，张秀兰的手高高抬起，作势就要打于莲。


    “妈，你干吗？”


    “干嘛！打你这个忘本的人，刚过上点好生活，你就……”


    于莲一边躲，一边笑着说，“妈，我不是这意思，我想说的是，复合肥的袋子不符合我的身份，我要史丹利的。”


    就在这时。


    院子门被敲响。


    “谁啊？”


    张秀兰停下动作，去开门，于莲掂了掂，这些东西的重量。


    扛到杭市，估计得要半条命。


    “你们怎么来了？”


    从张秀兰没好气的语气中，于莲大概猜出来的人是她的爷爷和奶奶。


    “有什么事？”


    “我们来看看自己的亲孙女，不行吗？”李老太推开张秀兰，往里走。


    这做派，一看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于莲还在掂蛇皮袋，试图用一个好的姿势，扛起来。


    不过，显然没什么用。


    李老太嫌弃的看了一眼于莲和她手边的蛇皮袋。


    “就这么拿着蛇皮袋，回杭市，也不嫌丢人！”


    于莲毫不在意，“有什么好丢人的，不是所有人都有妈妈给准备的吃的，喝的，用的，而且这些东西在外面更是买不到。”


    随后侧身，“妈一个蛇皮袋，完全放不下啊，你要不拿回一点东西。”


    “什么放不下，我来看看，怎么就放不下！”


    很神奇，在张秀兰的装装拿拿下，还真将东西基本上给装下了，除了一桶土鸡蛋，还有几块腊肉。


    “这样就可以了！”


    于莲都能想到到时候，自己的出站姿势，左肩扛着蛇皮袋，右手拎着腊肉和土鸡蛋。


    算了……


    于莲摇摇头。


    没事的，出站就打车，没有几步路。


    见于莲和张秀兰忽视了自己和老伴，李老太非常不满。


    “也不知道尊重长辈。”


    于莲假装没听到，继续跟张秀兰说话。


    “妈，我……”


    “跟你们说话，没听到！”


    “没有，我只听到大道理，年轻人都不爱听。”


    于莲抬眼看向李老太。


    “你干脆说，到底要干嘛？说完就赶紧走，不要在这里碍眼行不行，忙着呢，不像你和爷爷这么闲，一天天的咸吃萝卜淡操心。”


    见于莲依旧油盐不进，李老太开门见山。


    “你去跟，你哥……”


    “是表哥。”于莲反驳。


    李老太气急，但是又没有办法，因为这话是她大孙子自己说出口的。


    “表哥也是哥，我不管，你去跟他们副所长说说，多夸夸，争取让你哥升升职。”


    李老太听人说了，于莲刚帮他们派出所破了一起案子，所长、副所长都非常喜欢她。


    现在于莲的话，肯定有不小的分量，再加上那个副所长本身就挺喜欢她。


    想到这，李老太还不忘在心里贬低一句。


    也就是运气好，要是换做我大孙子，一定比她强。


    “你都不管，我肯定更不管啊。”


    “你今天要是不给你哥说好话，我就撞死在你家里，让周围邻居看看你是怎么一个不孝子孙。”


    于莲无动于衷。


    “别人怎么看我，跟我有什么关系，那是他们的问题，没事随意对别人指指点点干嘛，只有我怎么看别人才跟我有关系好嘛！”


    说完，于莲才意识到，跟他们说这多，就是在对牛弹琴。


    啊，不，是牛在追着她弹琴。


    所以，她决定说点简单粗暴，他们理解的话。


    “哎呀，你都不怕死，我还怕你死？”


    于莲的头点点左前方。


    “看到那堵墙没有，往那撞死的快，去吧，撞啊，不过最好在撞之前，先往后退退，然后再来个冲刺，这样死的时候，应该不会有什么痛苦。”


    听到于莲的话，李老太怔愣在原地。


    反应过来后，刚要闹，就听见门外传来汽车的喇叭声，不一会儿，院子的门从外面打开。


    进来的是李副所长，后面跟着于成。


    于成在看到院子的扬景后，马上意识到不对，刚要上前，拉走自己的爷爷奶奶，就听见……


    “你们这是？”李副所长问。


    “教她……”于莲指了指李老太，直说，“怎么去死。”


    “……呃。”


    这么直接的吗？


    “于莲！”


    于成蹙起眉头，走上前来。


    “你就算再不喜欢爷爷奶奶，也不能说这样的话吧？”


    “喊什么，喊什么！”


    于莲无所畏惧。


    “谁声音大，谁有理？”


    “反正你让奶奶去死，说破天也是你没理。”


    “我也不想说的，还不是你这个大孙子没有用！”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刚刚才到。”


    于成忙着撇清。


    不过，晚了！


    “还不是你的好奶奶，看你靠自己升不了职，非要我去跟你们单位的领导说说好话，我不肯，她说要死在我家。”


    于成看见李副所长满脸的不悦，刚想说点什么，但于莲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我怕她撞一下没死透，到时半死不活的，不还是你们照顾，所以教她一撞必死，啧……真是不懂我的良苦用心啊。”


    说着，转身，“李副所长你来是？”


    “送送你。”


    李副所长瞪了于成一眼，转头笑着说：


    “你们张队，可是一大早就打电话给我，让我开车来送你。”


    “那真是太谢谢了。”


    “不是，你这里面装的什么，这么重！”李副所长咬牙提起蛇皮袋。


    “尸体。”


    “调皮……你真不打算回来？”


    “以后可能会，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


    “签的劳动合同还没到期，走的话，算违约的。”


    两人自顾自说着，完全不搭理他们三人。


    ……


    汽车站里。


    “要好好吃饭。”


    “知道了，妈。”


    于莲进入候车大厅，找到一个空位坐下来。


    将手上的土鸡蛋，还有腊肉放在地上。


    “要好好休息，工作不要太拼命。”


    张秀兰放下蛇皮袋，揉了揉于莲由于拿重物而有些微微发红的手。


    “你们现在的孩子就是娇气。”


    她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还不忘给于莲的手吹气。


    这时，广播里传出于莲坐的这班车的检票通知。


    【开往杭市汽车南站的XX32班次，开始检票……】


    “唉，这么快就来了……”


    张秀兰叹了一口气。


    “还有什么要说的？”


    她努力想着要跟于莲说的话。


    思索了一会儿。


    “放假就回来，工作干的不开心也回来，妈还养的起你。”


    于莲轻轻点了一下头，张开双手想抱一下张秀兰。


    “为什么要抱，这么大个人，还跟小孩子一样。”


    “为了什么都行。”


    于莲不管，给了张秀兰一个大大的拥抱，随后上车。


    “拜拜！”


    于莲看向张秀兰，透过车窗挥手，笑着告别，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