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生气

作品:《初吻

    三人勉强安静下来,各做各的题,桌上只剩笔尖划过纸张的细微声响。


    可那股微妙的火药味,从头到尾都没散去。


    林黎正奋笔疾书,忽然听见殷序低声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她一怔,刚要回话,谢知贺已经抢先一步伸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动作不轻不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她还没学完。”


    他语气淡淡的,眼神却一点都不淡,像是墨汁淌进风暴里,深沉得让人不敢直视。


    林黎下意识挣了挣,没挣开。


    “谢知贺,你太过分了。”殷序眉心皱起,站起身,目光冷了几分,“林黎不是你说了算。”


    谢知贺没有看他,只是低头看着林黎,语气极低:“我想跟你再学一会儿,不行?”


    林黎咽了咽口水,感觉两边的温度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一边是殷序的坚持与克制,一边是谢知贺的冷意和倔强,像根拉满的弦,稍不注意就会断裂。


    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最后落回谢知贺那双浓黑乖戾的眼睛里。


    那眼神太熟悉了——她见过。


    初遇时谢知贺跟方奕辰打架时,他的眼神就如现在这般,沉重而深冷的,像一场风暴前的死寂,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林黎心口一凛,不由自主想起当时方奕辰鼻青脸肿、趴在地上的样子。


    她可不想,殷序也落得这副局面。


    林黎没再犹豫,低头叹了口气,几秒后低声开口:“那你先走吧,殷序。”


    殷序一愣,眼神有些受伤,像是没想到她真的会选谢知贺。


    “……好。”


    他嘴角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把书合上,轻轻替她理了理掉落的草稿纸。


    “以后我再找你。”


    林黎点点头,不敢抬眼。


    殷序转身离开,背影一寸寸消失在玻璃门外。


    这边,林黎正想抽回手,谢知贺却还握着她的手腕,像是忘了松开,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你怕我?”


    他忽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听不出情绪。


    林黎不说话,轻轻摇头。


    谢知贺没再问,只慢慢松了手,语气平静得不像刚才那个拽着她不放的人。


    “好,那就继续学吧。”


    他低头翻开她那张还没写完的数学卷,指着最后一道压轴题,冷静地说:


    “刚才被打断了,现在你可以好好告诉我,这题你到底哪儿不会。”


    随即他又道:“殷序这人挺会做题的,”他似笑非笑地看向林黎,“但讲题,讲得真够烂。”


    林黎:“……”


    谢知贺不等她开口,直接低头扫了一眼她的题目。


    “这题他教你怎么算的?设函数?你们真当是高考压轴了?”


    他拿起她的笔,随手在草稿纸上写了几行,边写边嘴硬地嘟囔:“三角恒等变个形,套个公式不就出来了。麻烦死了还喜欢卖弄。”


    林黎靠过去一点看了眼,又忍不住往后缩。


    谢知贺忽然笑了一声,转头凑近:“躲什么?真怕我啊?”


    他笑意不达眼底,眼神还是那副懒洋洋带着点危险的样子。


    林黎咽了咽口水,小声说:“我就是不想惹你揍人。”


    谢知贺一愣,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然后他轻轻“啧”了一声,语气意味不明:“你还真以为我会为了你把殷序揍一顿啊?”


    林黎看着他,没吭声。


    谢知贺嗤笑了一下:“也不是没想过。”


    他低头,用笔在她桌面上虚虚划了一道线,把两人之间隔成两半:“但你别担心,我坐这边,不越界。”


    他手指撑着下巴,看着她说:“你学你的,我就看看你到底能学进几题。”


    林黎:“……”


    她总觉得这人越界的从来不是位置,是气场。


    *


    周一早上,天空阴沉,灰云压得很低,像是谁把铅灰色的幕布扯满了整座城市的天。


    林黎刚踏进教室,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靠窗的座位。


    谢知贺早到了,正低头在写题,神情冷淡,连她进门都没抬头看一眼。


    林黎脚步一顿,又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她把书包放在桌上,她刚想说声早安,余光却扫见他那握笔的手骨节分明、微微用力,仿佛在笔伐什么仇人似的。


    林黎迟疑了一下,没有说话,只默默坐下翻出卷子,假装自己在预习。


    气氛不对。


    谢知贺今天一整个早自习都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往常就算他再高冷,也会在她偷懒没写题的时候扫她一眼,然后低声吐一句:“快点写。”


    可今天连那点搭理都省了。


    林黎拿笔在卷子上涂涂改改,一会儿圈主语,一会儿写句子,实际上神游天外,全在琢磨谢知贺到底是怎么了。


    突然,周末星巴克那茬冒了出来。


    她脑子里闪过谢知贺那晚坐在她身边、漫不经心解题的样子,又闪过他把她胳膊拽住、不让她跟殷序走的瞬间。


    还有那句“你还真以为我会为了你把殷序揍一顿?”后跟着的“也不是没想过。”


    林黎心虚地咬了咬笔帽。


    难不成……他真的生气了?


    她心头一跳,动作顿了一下。


    周末那次修罗场她是真不想再经历一次了,当天她跟谢知贺离开星巴克的时候他就臭着脸,没想到周一来他还臭着脸。


    可她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啊,就是帮我妈送了个东西,顺便学习了会儿。


    跟殷序一起,不是看电影,也不是约会……她连奶茶都没喝一口,全程在翻资料,天大的事都能说清楚。


    可那条谎称“身体不舒服”的消息还是像根刺,扎在林黎心头,让她有点虚,也有点烦。


    虽然谢知贺也没计较,但她毕竟是骗了谢知贺,尽管理由听起来也还算正当。


    林黎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偷偷看了谢知贺一眼。


    他今天的侧脸冷得像霜,眉峰一点不弯,看书的动作像在翻审判书。


    ……不妙。


    林黎回过头看了眼书,又用余光偷偷瞥了眼谢知贺。


    少年垂着头,眼睫沉沉地扫在卷子上,鼻梁挺直,唇线紧绷,脸色冷得跟窗外要下雨的天一样。


    林黎有点心虚,开口试探道:“谢知贺,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少?”


    谢知贺没有抬头,声音却冷淡地回了一句:“学习。”


    林黎噎住,觉得这态度有点不对劲。


    “……我惹你了?”她试图再问。


    谢知贺这才抬头,眼神淡淡地看她一眼,语气却不咸不淡:“没有。”


    那一眼,像是无声地把千言万语锁进一场无风的雷雨。


    林黎怔了一下,不知道是他真没事,还是真有事。


    她没再问,只是在心里默默想:这人阴晴不定也太严重了点。


    数学课上,讲函数压轴题,讲台上的李敬嗓音干哑,一道题要翻四个知识点,黑板被密密麻麻写满,像某种看不懂的魔法阵。


    林黎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转着自动铅笔,心却不在纸上。


    她斜了眼身边的谢知贺。


    他今天套了件深色卫衣,发尾有点乱,眼下隐隐透着没睡好的青色。


    他没像平时那样在笔记本角落里草草算题,而是盯着黑板,一页页写得极认真,连余光都没扫过她一下。


    这太反常了。


    林黎轻轻咳了一声,低声问谢知贺一句:“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谢知贺没抬头,手里转着的笔顿了顿,嗯了一声,声音低得像从喉咙里磨出来的。


    她又试了试:“你那个笔是不是少了一根芯?我早上带多了两根。”


    “……不用。”谢知贺依旧没看她,语气不冷不热。


    林黎咬了咬笔杆,又小声问了句:“你是不是生气了?”


    这下谢知贺终于停笔,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不冷不热,只带着点淡淡的疏离:“没有。我为什么要生气?”


    林黎顿住了。


    谢知贺说得好像真没事,可就是那种“太平静了”的态度,更让她心慌。


    谢知贺继续低头写题,不再说话。


    阳光终于从云缝里透进来一点,他眉骨的线条被光切得冷硬,眼底却沉着一层倦意。


    林黎咬了咬唇,知道今天,谢知贺是不会主动理她了。


    *


    课间十分钟,江语星拽着林黎去学校小卖部买点吃的。


    江语星早上睡懒觉差点迟到,早饭都没来得及吃,饿得在林黎耳边一直说:“我肚子都饿扁了!”


    教学楼外阳光浅淡,被几缕浮云遮得晦明不定。


    寒风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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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刮得窗户咯吱作响,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摇晃,像是写满了冬天的素描。


    水泥地面泛着一层暗淡的灰白,被踩出的脚印一片模糊,小卖部门口的结了薄薄一层冰壳,走路时鞋底摩擦地面发出吱嘎声。


    小卖部门口聚着几个低年级的学生,抱着泡面和汽水叽叽喳喳,空气里混杂着汽水的甜味和刚泡开的热面香。


    玻璃橱窗反射着外头摇曳的树影,倒映出她们并肩走来的影子,一晃一晃。


    林黎被江语星拖着走,脑袋里还在绕着谢知贺早上那副莫名其妙的脸色,整个人像是踩在冰面上的猫,提着心不知该往哪走。


    可江语星在旁边一直念叨“饿死我了饿死我了”,语气格外真诚可怜,生动得像马上要倒在她肩膀上似的,林黎才终于回了点神。


    江语星买了点零食,挑了一根草莓味的牛奶棒,咬了一口,看林黎魂不守舍地拿着一包山楂条,又放下,最后拿了瓶水。


    “你到底烦什么?”她翻了个白眼,“早上我看你魂游太虚好几次了。”


    林黎没说话,走到小卖部门口才压低声音道:“谢知贺今天不太对。”


    江语星顿了一下,挑眉看她:“他咋了?终于开窍了,想追你了?”


    “追你个头。”林黎懊恼地拧开矿泉水瓶,“他不理我。上课也没看我一眼,我问他话他敷衍得不行。”


    “那你也别理他呗。”江语星毫不客气地道,“谁稀罕跟他讲题啊?他算老几?他一不高兴就甩脸子,别人还得围着他转?他是阎王爷还是太上皇?”


    林黎被她噼里啪啦一顿怼,噎住了,半晌才嘟囔一句:“可……我也不知道到底哪惹着他了。”


    “你真是。”江语星伸手戳她额头,“你又不是他妈,真要哄他啊?谁高三不是人精了?他要真不在乎你,才不会冷着你,甩脸色还不肯说原因,不就是闹别扭吗?小孩子脾气。”


    林黎听着,心里其实有点被戳中。


    她也觉得谢知贺那态度不像完全“无所谓”,但偏偏他装得太淡太冷,让她摸不着底线。


    “那我要不要再问问他?”她迟疑着看向江语星。


    “问个屁。”江语星翻白眼,“你要真想知道,就等着他憋不住自己开口。你越贴上去,他越拽得跟个大尾巴狼似的。”


    林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点了点头,心底却还是忍不住一丝丝不安。


    等她们回到教室时,谢知贺坐得笔直,眼神落在讲台上,冷静得像个局外人。


    林黎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又觉得江语星说得没错,谢知贺自己不高兴就不高兴吧,她为什么要看他的脸色。


    与其为了他情绪内耗,不如多刷两道题来得实在。


    林黎坐回座位,拉开卷子,翻开笔记本,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再往旁边看一眼。


    她将中性笔帽咬在嘴边,眉心微蹙,认真写题的模样透着一股倔强的冷静。


    林黎不再偷偷观察谢知贺的侧脸,也没有在做完一道题后下意识地等一句点评或一句“再看看这一步”。


    她像是把注意力彻底抽离,只剩下一张安静解题的脸,一双写得飞快的手。


    谢知贺原本眼神落在讲台,却渐渐移向身旁。


    林黎真的没再理他。


    哪怕下课时他拉开椅子站起来,林黎也只是微微抬头,瞥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像是不愿多浪费一丝注意力。


    谢知贺手指轻敲着桌面,指节敲得节奏不稳。


    他早上那点莫名其妙的赌气情绪,在此刻忽然变成一种说不上来的空落。


    谢知贺又低头看了眼林黎的卷子,发现她正在写自己昨天刚做过的一套题,心里更闷了一下——


    以前林黎做这种题,都会来问他。


    谢知贺没动,只是撑着下巴看着讲台,眼神却不知什么时候失了焦。


    他忽然又想起前一天星巴克里她和殷序那副并肩而坐、神色自若的样子。


    谢知贺越想越烦,情绪像一团沉甸甸的雾堵在心口。


    他也不是没告诉自己别在意,可林黎这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就像他的不快根本没资格影响她一样。


    谢知贺拧了拧眉,最终还是没忍住,低声说了句:“林黎。”


    林黎没反应,笔头转得正欢,显然是没听见。


    谢知贺呼吸一顿,嘴角线条绷了绷,最后低下头,没再说话,只在草稿纸上胡乱写下几个数字,又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