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找找冠军的自信

作品:《我也不想滑冰的[花滑]

    比少锦赛先来的,是选角导演。


    男人减了肚子,刮了胡子,看起来容光焕发,贺嘉岁压根没认出来。


    直到对方念出自己的名字,她心里一跳,还以为被换了便装的夹克衫通报。


    对方的语气更像寒暄。


    “小贺,最近练得怎么样?”


    贺嘉岁防备地看着他,喉咙含糊地应了声。


    应逢年翻译说:“单人技术不错,双人技术还在慢慢磨合。”


    “钱导,上车再讲吧。”一个女声从旁响起。


    贺嘉岁循声看,来的不止选角导演,还有个年轻女生,脖颈间挂了工作牌,是剧组的场记。


    “行,你们的行李收拾好了吗?”


    钱导为人还不错,主动揽过两个行李箱,让孩子们两袖清风。


    林风致看他们换下冰鞋,在冰场里挥手:“当演员出了名,可别忘了父老乡亲。”


    “你们一定要记得回来。”万斯乐和她一唱一和,像送村里状元离乡的老农民。


    贺嘉岁受不了她们黏糊糊的告别,无奈地笑着说:“我们是去当替身,不是去当主角。”


    “但也会走很久。”


    “都没人能压住教练的脾气。”


    “我是什么脾气?”


    辛成林看几个小姑娘戏瘾发作,挡住闸机外的风景,把她们赶回去上冰。


    “这有什么好哭的?”应逢年看贺嘉岁真走了心,递上纸巾,自语道,“又不是回不来。”


    以前那么多次天南海北的短暂分别,也没见心里大动干戈。


    “我刚才想,要是我们去国外训练,会不会也像今天这样。”


    原来是演习。


    应逢年看着前路:“外训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干嘛要预支伤心。”


    贺嘉岁吸了吸鼻子:“这不是刚收到护照嘛。”


    他们没告诉教练和其他人。


    在应逢年提出外训的第二天,他们就求着贺先生办理了护照,有效期五年,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


    今天刚收到邮递过来的护照本,难怪有些多愁善感。


    搭上去剧组的专车,他们和场记挤在后座。


    最开始无话可聊,车里落针可闻。


    直到汽车驶进二环,走走停停。


    “北京的交通啊。”钱导初来乍到,算是见到大城市的繁荣景象。


    司机说:“这条路车道多,往常不见堵的。”


    只是今日有外国政客进行国|事访问,长安街那一块采取管制措施,车流被分散过来。


    导航说,距离目的地还有一个多小时。


    “一个多小时,我们能出北京了吧。”应逢年惊讶。


    钱导说:“是有些偏。”


    剧组虽然同在北京,但和训练基地南辕北辙,他们可以眺望即将开始改造的首钢滑雪大跳台。


    “小陈,你给他们讲讲工作。”


    年轻女生闻言,打开文件袋,从中抽出一沓纸。


    “这是你们拍摄的行程。”


    行程单上是密密麻麻的表格,上面标记了主角在冰场的戏份,为了整合资源,堆在四天集中拍摄。


    “他们是主角的名字?”


    贺嘉岁瞅了眼,一堆名字后打着括号,批注“童”。


    “这部剧是群像剧,不止男女主角,可能配角的节目也要你们上场。”


    简言之,他们可能随时刷到新任务,必须在片场随时待命。


    趁下车的空档,贺嘉岁和应逢年讲悄悄话:“这算不算诈骗?”


    他们签好了合同,规定了工作内容和薪资,但实际工作量会比合同里的多。


    她很确信自己的想法:“我记得,这种可以申请仲裁。”


    “那是什么?”


    “不知道,但我爸爸在工作时提到过。”


    应逢年听得发愣。


    他想不明白“仲裁”的意思,只觉得这个词语的程度很重,像要上法庭打架。


    “没必要吧。”他说。


    “当然没必要,”贺嘉岁看他被震慑住,旋即笑道,“我们是来体验生活。”


    ……


    入组第一天,贺嘉岁和应逢年习惯性从后场进入内场。


    赛时用作练功房和休息室的房间挂满门牌,道具间、化妆间……应有尽有。


    连运动员上下场的走廊都堆满黑布覆盖的杂物。


    脚下要避免踢碰,还要保护手里的鞋包,费好大一番功夫。


    “你们来了,”还是昨天那个场记姐姐,今天换了个妆容,显得面色憔悴,“导演正在等你们。”


    “导演,是钱导吗?”


    “钱导是选角导演,导演是剧组的总指挥。”


    听起来构成怪复杂。


    贺嘉岁和应逢年并肩走,看冰场的板墙拆了一半,场边为了一堆人,正吵得不可开交。


    “你要听专业人士的话,对吧?”钱导突然冲出人群,把矛头指向他们,“专业人士来了。”


    贺嘉岁瞬间感觉到,数十道目光降临在身上,如芒在背。


    “怎么回事。”她磨着嘴皮。


    这气氛不太妙。


    但在场的长辈们还挺客气,冲他俩笑得慈祥。


    “两位老师怎么称呼?”


    老师,是在叫他俩吗?


    应逢年先回神:“我叫应逢年,她叫贺嘉岁。”


    “应老师和贺老师,我们有些问题想请教。”


    贺嘉岁很难绷住表情。


    他们两个还没毕业的小学生,被全剧组供成“老师”。


    但他们的确担得起这个称呼。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充当剧组的技术顾问,有什么答什么。


    “我们的故事背景发生在平昌冬奥会后的北京周期,规则大致是怎样的?”


    “这个赛季的规则变动很大,比如男单自由滑的节目时长缩短,跳跃减少。”贺嘉岁回答。


    “和双人滑项目相关的呢?”


    她想了想:“跳跃的基础分值下降,技术执行分由±3变为±5。”


    现场的人们有些糊涂。


    应逢年概括道:“换句话讲,更注重节目完成度和艺术表现力,不盲目追求难度。”


    他们也没想到,进组的第一个挑战是被抽问赛季规则。


    贺嘉岁有些暗喜,这些是辛教练带着他们解读的,还划了重点背诵,居然能有用武之地。


    还好在出行前,他们温习了一遍。


    经此一轮问答,贺嘉岁和应逢年坐实了新得的名号,逢人就被喊“贺老师、应老师”。


    应逢年被这一声声迷了耳朵,偶尔回应两声。


    贺嘉岁学着大人摇头:“哎,我们会在冰上原形毕露。”


    他们口中的老师,只是会跳两周跳的菜鸟罢了。


    捱到傍晚,幼年主角的演员上冰拍摄,贺嘉岁和应逢年趁他们过戏的时间,有机会入场热身。


    “比起演戏,还是滑冰更自由。”


    他们已经在场外坐了半天。


    除了剧组的偶尔发问,他们在更多时候没什么颜色,只能起身看看拍摄现场,偶尔在显示屏前指点一二。


    他们挑出不少常识性错误。


    “贺老师,应老师,你们可以给一个背景吗?”


    贺嘉岁滑近,问道:“是什么意思?”


    “我们需要营造一个日常训练的环境,他们可以随意滑两步。”


    原来是当背景板。


    这没什么难度。


    场中正在拍摄几位主角初始的戏份,虽然也有滑冰的镜头,但也是主角第一次接触冰面,还不需要他们出山。


    导演没叫停,贺嘉岁牵着应逢年在短轴的另一端滑来滑去。


    “反正也没有限制,我们应该可以练自己的技术吧?”应逢年想。


    “对呀。”


    谁会限制龙套的临时发挥。


    也不知道演员们戏过得如何,他俩在自己的领地滑得开心,偶尔还有难以抑制的情绪。


    “我的天呐,我仰下去了!”贺嘉岁的嘴角扬起,拍着应逢年,“你看见了吗?”


    “虽然姿态没保持住,距离提级要求也差很多,”应逢年大致比划了高度,“但这是个成功的螺旋线。”


    他们终于有可以向教练交差的东西,但随后再尝试,都不如最初的那次满意。


    “没有拍下来。”贺嘉岁懊悔。


    “两位老师,”场边的录音师叫住他们,“这边准备正式拍摄,请收敛情绪,保持安静。”


    被警告了。


    他们不敢再张扬,继续埋头琢磨。


    男伴规尺步点冰进转,女伴调整用刃,借离心力保持弧线。


    一圈,两圈,在慢慢变好。


    “你涨力量了吗?”贺嘉岁哑声问。


    她用双手圈住应逢年的手臂,总觉得比以前更可靠。


    声音也有些不一样了。


    这好像叫变声期?


    她恍然想起。


    “应逢年,生日快乐。”


    生日礼物是,来自好搭档的拥抱。


    ……


    在剧组的最后一天,任务重大。


    继当替身、当顾问、当背景板后,他们还得到了新身份,当参赛选手。


    是的,参赛选手。


    贺嘉岁和应逢年刚配合拍了两个小时的分镜,大气还没喘匀,又听见导演的召唤。


    “两位老师,你们方便客串场上比赛的选手吗?”


    他们像砖似的被搬来搬去,哪有不方便的余地。


    “怎么客串?”应逢年问。


    “今天不是要拍摄主角的第一次比赛吗?我们想让你们在替主角完成拍摄后,补一段属于你们的戏份。”


    “我们也可以有戏份?”贺嘉岁眨着眼睛。


    “对,”导演看了眼剧本,“你们作为单独的角色出现。”


    训练馆到剧组的“比赛场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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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但转场的过程很难熬。


    贺嘉岁一直在期待,他们作为单独的角色的那一刻。


    “有那么高兴吗?”应逢年不解。


    “当然,”贺嘉岁说,“场记姐姐问了我们的名字。”


    这意味着,他们会登上片尾的演职员表。


    新场馆很大,内场的橡胶地像刚铺的,观众席有两层之多。


    贺嘉岁感叹,他们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比赛,还没见过这么恢弘的观众席,自己像被困在环形山里。


    会坐满人吗?


    她好像无法想象排山倒海的样子,但那一定和珠江边的人潮涌动全然不同。


    导演讲完戏,让演员跟着他们对一对技术动作,尽量别在镜头里穿帮。


    回过神,贺嘉岁觉得耳边越来越吵。


    一层看台开放,有不少观众填充入座位。


    不对,应该是所谓的群演。


    等到正式开始拍摄,二层观众席也全部坐满。


    即使导演握着话筒要求安静,满场也有呼吸汇成的嘈杂。


    “贺老师,别紧张,”小演员说,“他们都是拿钱办事,才不会关心我们在做什么。”


    话是这样讲。


    但这里是冰场,她的脚下蹬着冰鞋,她很难不让自己置身在被关注的怀疑里。


    替演员完成技术特写的难度不大,有摄影师的配合,很快就能结束。


    导演提醒:“两位老师,等下次音响报幕,你们就可以登场了。”


    贺嘉岁和应逢年点头,他们刚才猜了一阵,剧组会给他们的龙套角色安什么名字。


    名字一定不要大众,最好也别叫张三、李四。


    道具组完成音响调试,剧组再次进入拍摄状态。


    “有请本次比赛的卫冕冠军,贺嘉岁/应逢年。”


    两人都在起步时犹疑。


    导演叫停:“怎么了?”


    “没事。”


    “没反应过来。”


    贺嘉岁和应逢年抢着话头回答。


    导演看出他们的慌乱,安抚说:“放心,主角在这次比赛中没有胜过你们,你们是冠军。”


    他给了两分钟,让他们找找冠军的自信,要演出对这枚金牌势在必得。


    在冰场中心滑行,酝酿,贺嘉岁问:“该怎么表现势在必得?”


    应逢年摇头:“我也没拿过。”


    让全国排第三十二号位的双人滑组合表演自信,还真是棘手的问题。


    “但你拿过‘小铁人’。”


    “你也拿过十佳运动员。”


    在练习花滑之前,他们都曾登上过学校的主席台,获得从几千人脱颖而出的殊荣。


    贺嘉岁环顾四周。


    这里的观众应该不会比当时站满整个操场的运动员更多。


    “我找到自信了。”


    ……


    “有请本次比赛的卫冕冠军,贺嘉岁/应逢年!”


    再次行礼入场,群演的欢呼也更热切。


    所有人都进入了拍摄状态。


    音响播放着他们的自由滑曲目。


    只是音乐是临时找的,因为版权问题,也不会在电视剧里呈现,只能用作节目表演的参考。


    2组托举,捻转一周,抛2Lo。


    即使他们明知自己是衬托主角的无关背景,也在认真完成每个技术动作。


    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完成节目。


    两分钟过去,节目来到最后的前外螺旋线。


    他们一改以前的燕式提刀,选择刚刚练出的后仰式标准姿态。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节目里尝试这个姿态。


    拉力不算特别充分,贺嘉岁没有得到足够她仰身的离心力,但她绷紧核心,尽量不让腰臀掉在地上。


    弧线马马虎虎,但前外螺旋线的第一次实践宣告成功。


    最后的华尔兹舞步,贺嘉岁几乎要蹦起来,应逢年疯狂按着她,才勉强把她拽回地面。


    音乐结束。


    观众席响起掌声,给场上还不错的表演,给即将下班的自己。


    “这条怎么样?一镜到底。”工作人员们围住导演,回看他们的表现。


    “我们可以再补一条螺旋线吗?”贺嘉岁问,“我觉得身为冠军,这个技术还可以做得更好。”


    导演想了想:“如果你们愿意,也行。”


    “已经适应这个身份了吗?”应逢年在她身边亦步亦趋。


    贺嘉岁不知他指的是演员还是冠军,她统统回复:“游刃有余。”


    ……


    11月11日,贺嘉岁把这天写进了在日记本。


    [我和应逢年完成了前外螺旋线,站上了“比赛”的最高领奖台。


    但这是电视剧,主角不是我们,除了脚下的冰鞋,所有东西都最终还给了道具组。


    不过在灯光师关闭光源前,我将胸前的奖牌对上那束光,它说:


    它知道我的野心,它会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