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样子，还没怎么着呢，就先内讧起来了。”


    “一个个眼高于顶，谁也不服谁，我管得住你们吗？”


    “我他妈有那个闲工夫吗？”


    “都给我滚。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他这番话说得极其不客气，把所有人的脸皮都撕了下来，扔在地上踩。


    众人被骂得哑口无言，一个个脸色涨红，却又不敢真的动手。


    毕竟谭建林的威名在外，真动起手来，他们这群人还真不够看。


    场面，就这么僵住了。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奔雷，突然笑呵呵地站了起来。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到人群前面，对着大家拱了拱手。


    “各位兄弟，各位兄弟，消消气，消消气。”


    他的态度和善，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瞬间缓和了紧张的气氛。


    “大家的心情，我特别理解。”


    “说实话，我当初答应跟谭哥一起干，也是脑子一热。”


    奔雷开始了他的表演。


    “我这人吧，没啥大本事，就是没当过‘匪徒’。”


    “寻思着体验一把，长长见识，以后也好跟人吹牛逼不是？”


    他这么一说，众人的表情都缓和了不少。


    奔雷继续说道：“但是，各位兄弟跟我不一样啊。”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是咱们部队的精英，是未来的希望，是正义的化身！”


    他这顶高帽子一戴，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种当‘坏人’，躲在阴暗角落里搞破坏的脏活累活，怎么能让你们来干呢？”


    “这要是传出去了，人家会怎么说？说我们部队没人了？让一群英雄去演反派？”


    “这不合适，太不合适了！”


    “所以啊，我跟谭哥两个人去当炮灰就得了。”


    “各位兄弟，还是当你们的正面角色，去抓我们，去立功，那才是正道！”


    奔雷一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滴水不漏。


    他把对方捧得高高的，然后用“正义”和“身份”把他们架了起来。


    你们是好人，怎么能来干我们这种坏人的活儿呢？


    这一下，轮到那二十多个人集体尴尬了。


    他们面面相觑，一个个眉头紧锁。


    反驳？


    怎么反驳？


    难道说“我们不想当英雄，我们就想当坏人捞好处”？


    这话谁也说不出口。


    可就这么走了，又不甘心。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次演习的“匪徒”角色，绝对是个能出彩的活儿。


    看似是炮灰，但要是真干出点名堂来，那绝对比在蓝军大部队里当个螺丝钉要抢眼得多。


    一时间，进退两难。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瘦高的士官突然往前一步。


    “谭队！”


    那个瘦高士官仰着头，眼神里充满了决绝。


    “我不管他们怎么想！我，周克，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队长！你说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


    “只要你肯收下我，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他们不听话，你罚我！他们犯了错，我来扛！求你了，队长，给我一个机会！”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


    周克的举动，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他旁边的一个人反应过来，也立刻有样学样。


    “谭队！我也愿意！我也什么都听你的！”


    “还有我！谭哥，我以前不服你，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队长！收下我吧！”


    哗啦啦！


    刚才还义愤填膺，叫嚣着要公平的一群人，瞬间倒戈。


    一个接一个地表态，争先恐后地宣誓效忠。


    那个最早进来的横肉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犹豫了几秒钟，也咬着牙喊道。


    “谭建林！算我一个！我也听你的！”


    林枭站在旁边，已经完全看呆了。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短短几分钟内，被反复地刷新，又反复地碾碎。


    还能这么玩儿？


    谭建林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从单膝跪地的周克，到那一双双充满渴望的眼睛。


    他知道，火候到了。


    他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喧闹的房间，再次恢复了秩序。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他，等待着最终的宣判。


    谭建林走到周克面前，伸手把他扶了起来。


    “想跟着我干，可以。”


    他的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众人脸上顿时露出狂喜的表情。


    “但是。”


    谭建林话锋一转。


    “我带队，有我带队的规矩。”


    “你们想加入，就得先明白我的玩法。”


    他环视众人，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丑话说在前面。”


    “想留下的，就得跟我约法三章。”


    横肉男一听有戏，立刻拍着胸脯保证。


    “谭哥您说！”


    “别说三章，三十章都没问题！”


    “只要能跟着你干这票大的，什么规矩我们都认！”


    “对！我们都听谭哥的！”


    身后众人立刻附和，一个个表现得无比真诚。


    在他们看来，所谓的规矩，无非就是听话、保密之类的陈词滥调。


    在这种特殊环境下，为了抓住机会，完全听从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


    甚至牺牲掉部分个人利益，都是可以接受的。


    谭建林笑了。


    他站起身，在房间里踱了两步。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他的身影移动。


    他停下脚步，伸出两根手指。


    “我的规矩，很简单。”


    “就两条。”


    “第一。”


    他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从行动开始，一直到行动结束，不管发生任何事，遇到任何问题。”


    “你们都必须，无条件地，听我的。”


    “我的命令，就是唯一的命令。”


    “我说东，你们不能往西。”


    “我让你们去死，你们也得往前冲，眼睛都不能眨一下。”


    “有疑问的，可以。”


    “憋着。”


    “有意见的，也行。”


    “烂在肚子里。”


    “谁要是敢在行动中跟我讨价还价，或者阳奉阴违……”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后果自负。”


    房间里一片安静。


    刚才还咋咋呼呼的一群人，此刻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已经不是苛刻了。


    这是霸道。


    是独裁。


    是完全没把他们当成平等的合作者，而是当成了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和炮灰。


    横肉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身后的几个人也开始交头接耳，眼神闪烁。


    谭建林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继续伸着那两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