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


    陈厉川看气氛差不多了，便宣布道。


    “联欢会，到此结束！”


    “各单位，带回！”


    战士们陆续起身，在各自干部的组织下，有序地离开了大礼堂。


    只是离开时，几乎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地回头，再看一眼那个还站在台上的，年轻的总教官。


    很快，偌大的礼堂就空了下来。


    只剩下吴学军、陈厉川，和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谭建林。


    “怎么？小子，被这个任命给砸蒙了？”


    吴学军走到谭建林面前，脸上那股不怒自威的严肃褪去，露出点难得的笑容。


    “旅长，我……”


    谭建林张了张嘴，喉咙有点干。


    “我只是个连长，我怕……我担不起这个担子。”


    这不是谦虚，是实话。


    “担不起也得担！”


    吴学军的脸瞬间又板了起来。


    “这是命令！”


    他盯着谭建林的眼睛，沉声说道。


    “建林，我跟你说句交心的话。”


    “这次集训，不是小打小闹。你肩上的担子，比你想象的，要重得多。”


    “这五十个人，是咱们合成旅的火种，是未来的希望。”


    “我要你做的，不是当一个保姆，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吴学军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股寒气。


    “我要你当一个屠夫！”


    “把他们身上那些和平时期养出来的娇气、惰性，全都给我剔掉！”


    “把他们练到极限，练到崩溃，练到他们想杀了你！”


    “然后再把他们从崩溃的边缘，给我一个个拉回来，重新捏合成一把真正的尖刀！”


    “你，能做到吗？”


    谭建林的心脏，随着旅长的话，怦怦直跳。


    他终于明白了这次任命的重量。


    这已经超出了普通训练的范畴。


    这是在炼钢！


    是真正的百炼成钢！


    他深吸一口气，所有的迷茫和不确定，都在这一刻被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责任感和使命感。


    他猛地挺直腰杆，对着吴学军，敬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军礼。


    “是！”


    “保证完成任务！”


    五天后。


    集训营的选拔，正式拉开序幕。


    地点，是位于军区边缘的一片连绵不绝的原始山脉。


    一百名来自全旅各个单位的坦克车长和技术骨干，外加抽调来的精英教官。


    全副武装地站在山脚下。


    气氛压抑得可怕。


    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风吹过林梢的沙沙声。


    谭建林站在队伍的最前方。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迷彩作训服，脸上涂着油彩，眼神冷得像冰。


    这五天，他研究了所有参训人员的档案，从体能数据到技术特长。


    再到性格评估，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揣摩。


    “所有人，听我口令！”


    谭建林的声音，通过一个便携扩音器，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目标，前方五十米处的小型森林。”


    他用手一指。


    “现在，我命令，参训队员，以十人为一战斗小组，自动分组！”


    “教官组，原地待命！”


    命令一下，一百名参训队员立刻行动起来。


    没有犹豫，没有商量。


    几乎是凭着本能和默契，迅速分成了十几个小组。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


    谭建林冷眼看着，不置可否。


    “很好，看来你们还有点兵的样子。”


    “你们的任务，就是进入这片森林，呈战斗队形，交叉搜索前进，把里面的情况给我摸清楚！”


    “都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


    回答的声音，稀稀拉拉。


    显然，这种小儿科的任务，让这群心高气傲的兵王们，提不起什么兴趣。


    谭建林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声音这么小，都没吃饭吗！”


    “明白！”


    这一次，声音响亮了许多。


    “出发！”


    两个作战分队，立刻如两股洪流，涌入了前方的森林。


    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一名跟在谭建林身边的教官凑了过来，低声问道。


    “总教官，咱们就让他们这么进去？”


    “这片林子，我们事先勘察过，没什么特别的啊。”


    谭建林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身看向剩下的十名教官。


    “你们，是我从全旅特意挑选出来的精英。”


    “现在，带上你们的人，跟我来。”


    说完，他便一头扎进了森林的更深处，方向，和刚才的大部队，截然不同。


    山路，因为前几天刚下过雨，变得异常泥泞湿滑。


    每走一步，作战靴都会深深地陷进泥浆里，拔出来都要费一番力气。


    原始丛林里，根本没有路。


    盘根错节的树根，和垂下来的藤蔓，构成了一道道天然的障碍。


    所有人都咬着牙，默默地跟在谭建林身后。


    不知道走了多久，或许是几个小时。


    当他们终于穿过那片最茂密的区域，来到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时，所有人都累得快要散架了。


    不少人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汗水混着雨水，顺着他们的脸颊往下淌。


    一夜无话。


    对于这群兵王来说，在野外潜伏一夜，简直是家常便饭。


    整整一晚，除了风吹过林梢的沙沙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再无半点意外发生。


    这反倒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太平静了。


    平静得让人发慌。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潮湿的雾气在林间弥漫，能见度极低。


    谭建林鬼魅般地出现在队伍最前方，他身上甚至还挂着几片沾着露水的叶子。


    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也没人知道他昨晚究竟在哪。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给所有人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


    “集合！”


    没有多余的废话。


    冰冷的两个字，让所有还在闭目养神的战士，瞬间弹了起来。


    不到三十秒，一百人的队伍，已经站得整整齐齐，鸦雀无声。


    陆续有几道身影，从不同的方向快速穿行而来，归入队列。


    他们是昨晚被派出去探查地形的侦察兵。


    “报告！”


    一名脸上涂满油彩的战士，向前一步。


    “讲。”


    谭建林眼皮都没抬一下。


    “报告总教官！东面三公里，有一片沼泽地，面积不大，但很隐蔽。”


    “边缘地带长满了灌木，是天然的陷阱区！”


    “嗯。”


    谭建林不置可否。


    “报告！”


    另一名战士紧跟着出列。


    “西面五公里，是悬崖，高度目测超过八十米，崖壁湿滑，攀爬难度极高。”


    “但视野开阔，是绝佳的观察哨和狙击点！”


    “继续。”


    “报告！南面丛林最为茂密，地形复杂，到处都是一人多高的草丛，适合小规模渗透和伏击！”


    “北面呢？”


    谭建林终于抬起头，看向最后一个归队的侦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