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我怕被他发现

作品:《四合院:我万物之主,称霸四九城

    忽然,一道细微的响动传来,像是谁踩到了一块松动的青砖。李向前猛地回头,眼神如刀,盯向窗下。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手搭在门闩上,没急着开,而是贴着门板侧耳倾听。


    “哎呀,轻点,你个死孩子,别碰翻了!”是贾张氏压低了的怒声,带着一股焦急和气恼。


    “我不是故意的……奶,快点吧,我怕被他发现……”棒梗的声音发颤,不像是心虚,倒更像是怕极了。


    李向前嘴角一动,没笑,眼神却冷得能结冰。他迅速抽出桌角下那根早备好的木棍,猛地拉开门!


    “干什么呢!”他一声爆喝,惊得棒梗手中那包东西当即掉了,哗啦一声散落一地。


    那是……粮票、衣物、几本存折,还有一只破旧的笔记本。


    “我的存折你都敢动?”李向前冷冷地看着地上的杂物,再看向贾张氏和棒梗,那眼神比刀子还利。


    贾张氏脸色发白,嘴角抽动了几下,竟一时说不出话来。棒梗站在那里,浑身发抖,小脸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你胡说!这是我孙子自己的东西!”贾张氏反应过来,一边扑向地上把东西往自己怀里塞,一边瞪着眼睛撒泼,“你别血口喷人,我们就来找根绳子绑窗子,你家那窗子吱嘎响,吓死人!”


    “你看着我眼睛再说一遍。”李向前嗓音低沉,如冷水浇头。


    贾张氏避开了视线,哼了一声,转身就要拉着棒梗跑,哪知李向前一个箭步上前,挡住去路:“你进来偷东西,不报官我已经仁至义尽,贾张氏,你非要把脸贴地上蹭才甘心?”


    “你敢!”她厉声叫道,面皮紧绷如干枯的老树皮,目中满是恶毒。


    “我李向前就算吃糠咽菜,也不会让人白白拿走我一分钱一票。”他语气里已没了客气,眼神如寒锋直指贾张氏。


    “呜呜呜——你们都欺负我一个老太太……”贾张氏再次跪地,放声大哭,尖声直叫,声音高得震耳。


    这哭声在四合院深夜中格外刺耳,不一会儿,几户邻居探出头,有人点起油灯,有人披着衣服站门口,看得一清二楚。


    “又闹事?”


    “贾张氏这是又搞什么名堂?”


    “不会是又偷人东西了吧?”


    嘈杂的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的哭嚎。棒梗怔怔地站在一旁,看着围观的众人,脸上写满了羞耻。他似乎忽然意识到,那些他以为“奶奶是为他们好”的话语,是多么荒唐。


    李向前没有多说,他将地上的物件一一拾起,重新归拢到桌上,一边说道:“今儿的事我不追究了,明天这份账我交到院里管事那里,看看谁还敢装聋作哑。”


    他的话一字一句,不急不缓,但像是锤子砸在贾张氏的心口。她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嘴唇发青,身子竟然真颤抖起来,口中喊:“我要死了……我要被逼死了……”


    “奶奶!”棒梗冲过去,一把抱住她,眼中惊惧交织。


    李向前冷冷地看了一眼,道:“这招用一次还成,用多了就没人信了。”


    他转身进屋,门“啪”地一声合上,仿佛一锤封死了夜色中所有的纷扰。门内灯光斜斜地落在桌面上,粮票静静地躺着,不再颤抖。


    夜更深了,风也更紧了。四合院里无人言语,只余下风吹过窗棂的呜咽声。


    李向前坐回桌边,眼神沉稳。今夜这一扬,是他与贾张氏之间又一次较量,但他心里明白,远远还没结束。那个老婆子不会甘心,她必定还藏着别的伎俩。但他也不是从前那个默默忍让的“好人”,他已然有了盔甲,也亮出了刀锋。


    而此刻,贾张氏倒在炕头,身上披着破棉被,眼中却闪烁着一种更为毒辣的光。她咬牙切齿,嘴里含糊不清地咕哝着:“李向前……你以为你赢了?哼……你走着瞧,老太婆还没死呢……”


    炕角的棒梗缩着身子,一句话不说,只是看着破窗外那一点星光,脸上神情复杂而迷惘。那一点光,摇摇晃晃,却始终没灭,仿佛也在为他心里那点快熄灭的善念保留最后一丝温度……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大亮,四合院便飘来了一阵油渍味。院子中央的炉子上,锅盖微微跳动,白气腾腾而上,带着一股淡淡的猪油香和酸白菜的味道。李向前端着搪瓷缸,低头舀水时,耳边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李哥,李哥!”是小顺子家的那孩子,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豆腐渣,一脸激动地跑过来。


    “怎么?”李向前放下水缸,眼神温淡,看了那孩子一眼。


    “你知道么?贾张氏昨晚又闹,说你打她偷她东西,她还拉着院长去了居委会,说你害她差点断气。”


    李向前眉头皱起,果不其然,那老毒妇不可能这么快咽下这口气。她肯定想反咬他一口,最好是扭转舆论,再博得一些人的同情。可惜如今院子里人心不再如往昔,被她蒙骗惯了,如今倒都有了防备。


    “她说的她自己都不信。”李向前轻轻地说了一句,把水缸端进厨房,不急不躁,一如平常。


    可他心中已然起了涟漪——她要是光撒泼倒罢了,要是动起真格的再设局陷害,他也不能再一味等着被动应对。


    屋里火炉上的水已烧开,蒸汽在狭窄的厨房里弥漫,像一层不散的薄雾。他坐在灶台旁,捏着一只小包子慢慢嚼着,目光凝视前方,却不知不觉沉入了思索之中。


    贾张氏不是一个会轻言放弃的人,她撒泼、偷窃、栽赃、装病,这一套她玩得滚瓜烂熟,但这一回不同,她被撞个正着,还被院里人看了个通透。若她再不回击,就彻底输了名声。


    忽地,门口传来敲门声。


    “谁啊?”李向前起身,警惕心早已油然而生。


    门开的一瞬,他看见了贾张氏那张苍白却挂着阴笑的脸。


    “李向前,我跟你说话,你听清楚了。”她声音极低,像是怕人听见,但又充满恶意,“你要是敢再把昨晚的事往外传,我就让你身败名裂!”


    “你偷我的票,我还不能说?”李向前冷笑了一声,“你要脸么?”


    “偷?我看是你自己放错了,反正现在人家都说你存折上钱来得不干净。”贾张氏靠近一步,脸上褶子层叠,阴沉得像黄梅天的云,“你家以前是怎么过来的,难保没有见不得人的事。”


    李向前怒火升腾,心头像被火针一扎。他咬牙盯着贾张氏,声音冷得像寒冰:“你这是想死?”


    贾张氏却笑了:“你来啊,你要真打我一巴掌,看你还能不能在这院子里住得下去。”


    她转身离开时,那背影像极了一只瘸了腿的狐狸,阴险、扭曲,还带着点诡异的得意。


    李向前盯着她远去的身影,拳头紧紧攥着。屋里的空气闷得厉害,窗子上的玻璃蒙着一层水汽,他走过去,用手擦了一道光亮,却只看到外面阴沉的天色。


    屋外传来棒梗压低声音的争辩:“奶奶,你别闹了行不行?人家都知道你拿的了!”


    “你闭嘴!那是他欠咱们的,他有吃有喝,凭什么你跟我天天啃咸菜?你就信他不信我?”贾张氏的声音急促,语气里满是愤恨与委屈。


    李向前站在门后听得一清二楚,眼里却掠过一丝讽刺。贾张氏这一招,开始逼着棒梗表态了。


    棒梗沉默了许久,才低声说:“你再这样,我以后就不帮你干了。”


    贾张氏顿时破口大骂:“你个白眼狼!我拉扯你到这岁数,你现在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你爹娘要是地下有知,看你成了这副德性,还不气得直跳!”


    李向前坐回了桌前,他没有喜悦,也没有同情。棒梗虽动摇,但从小耳濡目染,这孩子骨子里还是怯懦和滑头的。要想从那窝子里抽身,难。


    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包蒸好的包子,一只只码得整整齐齐,皮薄馅实,热气腾腾。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娘也这么给他蒸过。那时候他还在学堂里读书,娘总是舍不得自己吃,把热包子留给他晚上带去夜课。


    眼眶忽然发热,李向前赶紧背过身去,摸了把脸,把那点子眼泪抹干净。他不能让贾张氏这等人得意,更不能让她毁了自己好不容易立下的根。


    一阵敲门声再次响起。


    这次不是贾张氏,是院里管事的老蔡。


    “李兄弟,我得跟你说个事。”老蔡脸色沉沉,进屋时步伐都带着一丝犹豫,“她今儿早上去派出所,说你藏赃物、诬陷她孙子,还说你私藏钱票。”


    李向前冷笑:“她不疯不罢休了?”


    “问题是……”老蔡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个皱巴巴的纸袋,“这是她交的证据。”


    李向前接过,眼神一凛。袋子里是一封信,一本旧账本,还有两张粮票——赫然是他前天晚上丢的那两张!


    “她翻我家了?”李向前眸光一凝。


    “她说是你给她的,还说你事后反悔,反咬她一口。”老蔡眉头紧蹙,“我看她是疯魔了,可上头要是真来查,我们这院子都得跟着遭殃。”


    李向前深吸一口气,像是将所有怒气咽下,然后缓缓开口:“我有办法。”


    老蔡一怔:“你有办法?什么办法?”


    他没回答,只说了一句:“今晚上,劳烦你到我屋来,别带别人。”


    说完,他目光穿过窗棂,看着那一屋檐之隔的贾家小屋,眼中寒光森然。他知道,今晚将是他与贾张氏正面对峙的开始。而这一次,他要让这老泼妇在整个院子里,再也翻不起风浪来。


    夜幕降临,四合院的灯火稀稀落落,风从墙角溜进来,带着几丝闷热的气息,夹杂着院里那几户人家做晚饭时散发出来的锅巴香、酱油味和旧布烧焦的焦糊气。


    李向前屋里只亮了一盏小灯,昏黄的灯光照着他脸侧,映出他下颌那一道紧绷的线。他坐在炕沿上,一手握着茶缸,另一手却一直握着那本账册,指节泛白。那账本原本是他自用的,记录着近两个月以来从食堂、供销社、缝纫组等处所得零星收入。如今这东西,竟成了贾张氏手里的“证据”。


    门“吱呀”一声开了,老蔡小心翼翼探头:“李兄弟,我来了。”


    “进来。”李向前将茶缸放到炕头,声音低却干脆。


    老蔡走进屋,身子有些发僵,眼神飘忽不定。门一关上,他才小声道:“你到底打算怎么办?你要真有法子,现在得赶紧用了。你也知道,咱这院儿,有的是嚼舌头的,真让她带节奏带成了,怕是你说不清。”


    “我知道。”李向前站起来,从墙角拖出一只小木箱,箱锁咔哒一声弹开,他拿出几张旧报纸,里头裹着一张泛黄的薄纸。


    “你看看这是什么。”


    老蔡接过一看,眉头皱得更紧:“这是……当年她跟前老头子借你爹的粮票那份字据?”


    “正是。”李向前冷冷一笑,“她当年哭着求着说只借几天,结果一拖几年,到最后还想装没这回事。我父亲去世前一句话没说,只把这东西留给我,说‘迟早用得着’。”


    “现在正是时候了。”


    老蔡抬头看他:“你这是打算让她在院里彻底翻不了身?”


    “她不是说我构陷她?行,那我就让大家看看,到底是谁才是真正的赖账惯犯。”李向前眸色一沉,站得笔直,“她以为我没底气,我偏偏要她栽得彻底。”


    外头风大了一些,门缝“呜呜”作响,像是有怨灵在耳边低语。


    老蔡沉默许久,轻声说:“这女人……也算够狠的,她那点手段,你得防。她今天在院口拦住小刘头,说要找人收拾你,明面上说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她敢。”李向前目光冷得像刀,“她若真敢越界,我就报警,带人来搜她家。”


    老蔡咂了咂舌,忍不住笑道:“你是真想把她逼死。”


    “她若安分,我何至于此。”李向前淡淡地答道。


    当夜子时,院子里一片寂静,唯有风吹破瓦的细响,宛如窃窃私语。不知何时,贾张氏家的窗子悄悄亮起一丝微光,昏黄如豆,在厚重帘子后头透出一丝剪影。


    “奶奶,你快歇会儿吧,别缝了……”棒梗坐在门槛上,声音带着疲惫。


    “闭嘴!”贾张氏一针一线戳着布,脸上布满了愤恨,“你知不知道他今晚叫了老蔡?你以为他真是为了那几张破票?他是要置我于死地!”


    棒梗张了张嘴,没敢接话。他看得出,奶奶这几天越来越焦躁,像个被逼入死角的老猫,毛都炸了。


    “我再不先动手,明天他一开口,全院都得信他。”贾张氏冷笑一声,“可他忘了,我还有底牌。”


    “什么底牌啊?”棒梗忍不住问。


    贾张氏眯起眼,从炕底摸出一个皱巴巴的小布包,打开之后是一张泛白的老照片,还有一封折得整整齐齐的信。


    “这是他娘当年写的信……你去看看。”她将信递给棒梗,冷声道,“这一招一出,他别想干净脱身。”


    棒梗低头看了看信,脸色一点点变了。


    “这……这不是……他娘说她借了粮票,还说她家里快撑不下去了……”


    “她还写了‘愿以身体作保’这句。”贾张氏阴恻恻地笑了,“这可不是我说的,是她自己写的。”


    棒梗忽然抬头,眼神里多了点犹豫:“可这是私信……你要真拿出去,他家里那点脸可就全没了。”


    “我就是要他没脸!”贾张氏怒道,“他让我脸上无光,我就让他在这院子里低头做人!”


    李向前并不知道贾张氏那边也开始了反击,但他隐隐觉出今晚的风不对劲。


    屋顶上偶尔传来轻轻的咯吱声,像是有人踩着瓦沿偷看。


    他干脆把灯一熄,坐在窗前闭眼养神,左手搭着一根木棍,右手仍握着那封旧字据。


    第二天一早,李向前就站在院口,手里提着小木凳,坐在老槐树下。


    院里人陆陆续续出来倒水、喂鸡,看到他一副等人的架势,便都驻足张望。


    “李哥,你今儿……咋坐这儿了?”顺子他妈走过来问。


    “等个说法。”李向前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账本,“前两天有人偷了我家粮票,倒说成我构陷她,我得给大家讲讲真相。”


    这时,贾张氏刚出门,手里提着她那只旧布包,脸上挂着惯有的慈母笑容:“李向前,你又想装清高?大家都知道你家那点事,我今儿也不怕了,要说咱们就来对簿公堂。”


    李向前不怒反笑:“行,你先说。”


    贾张氏打开布包,把那封信高举在手中:“大家看清楚,这是他娘自己写的,说她欠我家的粮票,还说——以身体作保!”


    此话一出,院子里一片哗然。


    “哎哟,这事儿可大了……”


    “真的假的?李嫂那人我记得挺本分的啊……”


    “你当年几岁啊?你知道个屁!”


    李向前脸色一沉,站起来将自己的字据高举:“她这信有没有可能是捏造的,我不敢说。但这一张,是她男人亲笔写的借票字据,还打了手印,写明‘三日归还’!结果她们家一赖就是十几年!如今还反咬一口?”


    院里人顿时议论纷纷,声音此起彼伏。


    贾张氏气得脸都扭曲了,正要再骂,却见老蔡不知何时已来到中间,摆了摆手,咳了一声:“两边都别吵了。这事……我说两句。”他顿了顿,慢慢道:


    “字据我刚刚看过,是真的,墨迹还有些未干的地方,显然保存得不错。至于那封信……落款模糊,看不出时间,也没印章,也没对方签字,我看啊,咱们得公道点。”


    李向前看着贾张氏,声音冷淡而锋利:“你要闹,我奉陪;你要撒泼,也尽管来。但你若再敢污蔑我娘一句,我让你这个老不死的,跪着求我都没用。”


    院子里,气氛顿时降到冰点。


    贾张氏僵在那里,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棒梗远远地站在墙角,一句话不说。


    李向前从槐树下站起,准备回屋整理账本,忽然脑海中闪过昨日那张泛黄的信纸和字据。他一时心神恍惚,竟没察觉自己口袋里多了一张皱巴巴的粮票。那粮票颜色发暗,笔迹模糊,看起来就像是久放在潮湿角落里的旧东西。


    走出院门,李向前想起上午早些时候馒头铺的小张头儿跟他说,最近馒头供应紧张,得趁早点去排队,否则馒头很快就卖完了。正巧李向前还真缺点粮票,便没细想,拿出那张粮票去买馒头。


    “小李,来了啊,馒头还剩不多了,你抓紧啊!”小张头儿忙招呼道。


    李向前递过去粮票,手指微微颤抖,心里却莫名生出一丝烦躁和不安。他盯着那粮票,脑中反复盘旋着贾张氏那张伪造的粮票,心里暗自嘀咕:“不会这就是她落下的陷阱吧?”


    小张头儿接过粮票,眼睛忽然微微眯起,细细端详起来。


    “这粮票……怎么这颜色这模样?”他疑惑地问,“这不是……上个月刚换的新票吗?你这粮票怎么看着像是旧的?”


    李向前一愣,连忙道:“这……这张粮票是老票子,存着备用的。”


    小张头儿眉头紧皱,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这粮票号码和登记册上对不上,我得去查查,你先别急。”


    李向前心里一沉,感觉整个事情正在朝自己最担忧的方向滑落。他脑中一阵慌乱,暗想:“贾张氏果然下了狠手,她那伪造的粮票早已流传出去,现在被馒头铺的人怀疑,难不成她想让我被当成偷粮票的那个?”


    站在一旁的顾客也开始小声议论,有人摇头叹息:“这事儿复杂了,李向前要是用假票买东西,那可就真麻烦了。”


    小张头儿回头对李向前说道:“你先回去,我得去问问老掌柜,弄明白了再说。”


    李向前脸色暗沉,脚步沉重地向自家屋里走去。心里百感交集,怒气、无奈、羞愧交织成一团,却又无处发泄。


    回到屋里,他坐在炕上,手里紧握着那张粮票,心头涌起一个又一个疑问:“这粮票到底怎么会落到我手里?难道是贾张氏故意放进我衣兜的?她究竟想干什么?她想把我推向深渊!”


    他闭上眼睛,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贾张氏那天夜里冷笑的面容,那个阴森的声音,像是从黑暗深处传来:“李向前,今天你走的每一步,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这一刻,李向前觉得自己被困在一张无形的网里,挣扎得越用力,越是紧紧缠绕。空气似乎凝重得令人喘不过气来,四周的光线暗淡,墙角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随时会伸出手来抓住他。


    “不能被她这样玩弄。”他心中咬牙切齿,“我要查清楚这粮票的来历,要找到证据,证明自己清白!”


    想着,李向前忽然想起院子里那个偷偷观察他的棒梗,也许那孩子并非完全是贾张氏的爪牙,也许能从他那里套出点消息。


    他决定等到夜深人静时,悄悄去找棒梗问个明白。


    门外,风吹动窗纸,发出“沙沙”的声响。李向前靠在窗前,神情复杂,仿佛一只被困笼中的猛兽,时刻准备反扑,却又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就掉进更深的陷阱里。


    就在这时,院子里远远传来一阵低语声,带着些许紧张和兴奋的味道:


    “听说李向前昨天又拿那旧粮票去买馒头了,结果被人盯上了……这回他可真难办了。”


    “哼,早晚得摊牌。”


    李向前握紧拳头,眼神坚毅如铁:“不管她怎么算计,我都不会轻易认输。”


    李向前深夜潜行,借着月光和星光,踱步到院子另一头的李向东屋前。两人隔着院墙低声交谈,李向东是李向前的弟弟,性格直爽,说话一向不带半点掩饰,但这回他的脸色却凝重得让人心头一紧。


    “哥,我刚才在贾张氏那屋里,找到了假粮票。”李向东声音低沉,却带着难以掩盖的兴奋,“那些票子和你昨天拿去买馒头的那张一模一样,都是她伪造的!”


    李向前闻言,浑身一震,心头一块沉重的石头似乎放下了些许。但他知道,这件事绝不会那么简单。


    “你是怎么进去的?”李向前问,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李向东苦笑,“我偷偷摸进她家的储藏室,门没锁,但箱子上有封条,我费了好大劲才撬开。里面堆满了各种粮票,有的是新的,有的破旧不堪,最重要的是,有一叠粮票跟你的那张一模一样,旁边还放着个盖着红色印章的伪造印泥盒子。”


    “她胆子够大,居然明目张胆地藏着伪造粮票。”李向前冷冷地说,眼神如寒冬霜刃,“这下可有真凭实据了。”


    院子另一头,几户人家的窗户微微亮着,偶尔传来窃窃私语。消息传开,李向东又跑去告诉了几家邻居,低声说道:“大家都知道贾张氏一直在搞阴谋,这次终于有实锤了,假粮票都从她家搜出来了,大家别再被她蒙蔽了!”


    话音未落,远处的贾张氏正从屋里出来,脸上挂着一丝勉强的笑容,眼睛却锐利如刀。她听见了李向东的话,嘴角抽动,仿佛要撕破这层伪装。


    “你们几个!”她咬牙切齿地冲着围观的人群喊,“这些都是诬陷!我哪里会做这种事?李向前和李向东恶意中伤我,大家别信他们的谎言!”


    声音凶狠而刺耳,像是冬日里冻裂的冰面,散发着冷冽的危险。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皱眉,有人低声争论。几个原本对李向前存疑的邻居,此时眼中却渐渐生出疑惑和不安。李向前站在一旁,眼神沉静,但心中翻涌着复杂情绪。


    “我不能就这么等着她反驳。”李向前心想,紧握拳头,额头微微渗出汗珠,“必须让大家看到真相。”


    “贾张氏,你这伪造粮票的事已经有证据摆在大家面前了,你打算怎么解释?”李向前大声说道,声音沉稳而有力,仿佛一柄利剑,直指对方。


    贾张氏顿时脸色铁青,瞪着他:“你别以为这点小把戏就能吓到我!我还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她的声音带着威胁,眼中燃烧着怒火,身体紧绷,像是随时准备发起攻击的猛兽。


    院子里的空气忽然凝重起来,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预告一扬更猛烈的冲突。


    邻居老王拍了拍手,“这事儿要弄清楚,不能冤枉了人,也不能让坏人逍遥法外。李向前说的有道理,这粮票不就是从贾张氏那儿搜出来的么?”


    另一边,小李头儿点头附和:“是啊,这馒头铺的人也都知道,这票子不对劲。大家都该看清楚了。”


    李向前内心却隐隐不安,明知道真相已经暴露,贾张氏却依旧气焰嚣张,显然她背后还有别人撑腰。他暗自警惕:“这不过是开头,真正的麻烦,还在后头。”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穿透夜色,凝视着那个阴影笼罩的角落,心中默念:“这扬斗争,才刚刚开始。”


    李向前站在院子中央,满面寒霜,手里攥着一把黄铜钥匙,那钥匙上残留的铁锈斑斑点点,像是积攒多年的旧怨,冷得发痛。他目光沉静地扫过四周,一排排青砖灰瓦的屋檐在阳光下斜斜投下影子,像一只只沉默的眼睛,正无声地看着这扬即将爆发的风暴。


    那是个午后的时分,阳光明亮却不炽烈,落在青石地上铺出一地斑驳的光影,墙角的老藤已是深绿,蜿蜒盘绕,仿佛听得懂人心的阴暗。李向前缓缓踱步,皮鞋敲击着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似乎在丈量院子中那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往事。他脸上的表情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心头难以抛下。


    “向前啊,你这是回来认祖归宗?”许大茂语气带着一丝讥讽,手却悄然放到了门框上,一种似是本能的防备。李向前抬眼看他,那一眼仿佛浸着风雪,冰寒刺骨。他没说话,只是继续走,缓慢地,像是丈量他曾经失去的一切。


    院子里有些邻居偷偷从窗帘缝里张望,不敢出声。老房的砖墙上挂着几串干红辣椒,风吹过,轻轻摇晃,像是要洒落一地火星。小院中央的那口水井边,猫儿蜷着身子打盹,忽然警觉地抬起头,望着两个男人之间迅速升腾起的无形气压。


    李向前走到许大茂跟前站定。他身材挺拔,眉骨突出,眼神沉稳而冷漠。他嗓音低沉,像远山滚雷,“你欠的,不该继续躲。”


    “我许大茂什么时候欠过你?”许大茂嗤笑,嘴角一翘,眼底却浮起细碎的慌乱。他当然记得那桩事——那年李父病重,家中等米下锅,他许大茂借了口风,说能帮忙搞点药票,却反手将人卖给了外院去干苦力。那年冬天冷得要命,李家断炊,李母冻死在床上。李向前那时不过十七,送母亲的尸体出院后,一夜未睡,跪在井边直到天亮。之后便离了院,十年杳无音讯。


    如今他回来了,连同那把钥匙一同归来。


    “你欠我娘一口热汤,欠我爹一口气,欠我李家一个交代。”李向前的声音依旧不高,却仿佛在这小院里敲了锣一般震耳。许大茂喉咙动了动,那一瞬间,他仿佛真的看见了十年前跪在雪地里的那个少年,眼中藏着无法扑灭的火。


    “李向前,你可别胡说,那是你家自己不争气,我许大茂最多就是个传话的……”他话音未落,李向前已一步逼近。他不动声色,却像山压顶。周围墙砖上的裂痕都仿佛随着这气压瑟瑟发颤。


    院子深处的老枣树被风吹动,枝叶刷啦啦作响。李向前忽然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我回来,不是跟你讨债的。”他举起手中钥匙,在阳光下微微一晃,“是来收这个院子的。”


    这话一出,院中静得像被抽了魂。远处传来老钟表的嘀嗒声,一声一声,仿佛催命的鼓点。


    “你说你要收院子?”许大茂眼皮跳动,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来,“这院子你说收就收?你以为你是谁?”


    李向前低头看着钥匙,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件祖传的家什,珍重而慎重。他抬起眼,语气平淡却斩钉截铁,“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钥匙,是老支书亲手交给我的。你不服,可以去问全院人。”


    “呵,全院人?”许大茂怒极反笑,“你走了十年,回来一句话就想翻天?你问问,谁还记得你?”


    李向前转头,望向那些紧闭的门窗。他一步步走过院中每一户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老赵,你还记得我么?当年你家的地砖,是我帮着铺的。”


    “王婶,你还记得我娘么?你给她送过两回热粥。”


    “李叔,你是我爹的老工友,工棚倒塌,是你和我爹一起救的工友……”


    他的声音不高,却句句掷地有声,似一颗颗石子投进这早已风平浪静的深水池中。门缝中,有人悄悄开了一条缝,有老人颤巍巍地探出头,神情复杂,有惊讶,有羞惭,也有难以启齿的沉默。


    忽然,一道门“吱呀”一声打开,是那户老赵家。老赵头发斑白,腿脚不便,扶着门框站着,眼眶有些红,“小李啊……你回来了?”


    李向前走上前,点点头,“我回来了,赵叔。”


    院中风又起,一地落叶翻飞,在灰瓦之上打转。许大茂站在原地,脸色青白交错,额角青筋暴跳。他知道,这口风,一旦被打开,自己这几年盘根错节的局,就要崩了。


    李向前转身,眼神如电,“许大茂,你骗我爹的入户名额,吞了我家的粮证,又拿我名头去办了招工推荐。这笔账,我们慢慢算。”


    “你敢?”许大茂低吼一声,眼中泛起疯狂。


    李向前依旧沉静,“我当然敢。从我回来的那一刻起,就准备把这些年的债,一笔笔,全讨回来。”


    李向前的话音落下,整个四合院仿佛陷入了一种低沉的沉寂,那种压在空气里的沉重,像暴风雨前最后的闷雷。阳光已经斜了些,墙角的影子逐渐拉长,树叶在风中发出哗哗的声响,却像是在某种默契里掩盖了人心深处的不安。


    许大茂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手背青筋暴起。他瞳孔缩得如针尖大小,咬牙切齿地看着李向前,胸腔起伏得像是有火山在酝酿爆发。


    “小子,你别太得意。”许大茂的声音发紧,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走了十年,回来就想让所有人都听你的?你凭什么?一把钥匙?一张死人说的话?”


    李向前不怒反笑,他向前一步,眼神直逼许大茂,“你说我凭什么?我就凭我李家这院子的血债,还没还完。你许大茂这些年攒下的那些肮脏事,你当真以为没人知道?我不说,有人替我说。”


    说完这句话,他猛然转身,朝后院那扇灰白色的木门走去,那是赵婶家的老房,年久失修,门板已经斑驳剥落,像是风雨中撑了太久的老皮。李向前走到门前,轻轻叩了三下,木门“咯吱”一声慢慢打开,门缝后露出一张佝偻的身影。


    “向前啊……你是要找我?”赵婶站在门内,手里攥着一条褪色的围裙,脸上布满岁月的褶皱,却能看出年轻时的端正温婉。


    李向前点头,眼神里多了几分柔和,“婶儿,我记得你当年说过一句话。你说,如果我哪天能回家,这院子的事你愿意给我作证。那句话,还算数么?”


    赵婶没有立刻回答,她抬眼望了一眼许大茂,眼中浮出一抹迟疑。但下一瞬,她像是咬了咬牙,“算。我说过,就算把我送去衙门,我也敢指着天说,许大茂当年坑你爹坑你娘,那都是我亲眼所见。”


    这话一出,如同一块巨石砸进池水,溅起满地风浪。


    许大茂的脸瞬间变了颜色,他猛地上前一步,指着赵婶,“你胡说!你这是污蔑!你有什么证据?你……你是不是收了他什么好处?他才回来几天你就替他说话?”


    赵婶却不为所动,只是定定地看着许大茂,“我眼睛还没瞎,当年你拿走粮票之后那晚,你喝了酒自己说漏了嘴,站在井边冲我嚷嚷‘就李家那点破家当,早晚还不是我的?’你以为我聋了?你娘还劝你别太狠手,是不是?”


    许大茂喉结滚动,像是吞了一块生铁。他想辩驳,可话到了嘴边却像被谁扼住了喉咙。他忽然觉得有些冷,明明是阳光灿烂的午后,他却仿佛置身一扬无形的审判,连空气都是冰的。


    李向前看着他,语气平静,却带着森寒,“我回来,不是为了让你害怕,是为了让你知道,有些事,不是你抹一抹就能过去的。”


    “那你想怎么样?”许大茂退了半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想让我跪下道歉?想让我把院子让给你?想我净身出户?你别做梦了,这院子,早就不是你李家的了。”


    “是不是李家的,不是你说了算。”李向前举起钥匙,“这钥匙,开的是这院子的总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许大茂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当然知道这把钥匙意味着什么。老支书去世之前,那是整个院子唯一认可的“总钥匙”,能开所有屋门,象征着整个四合院的权威与掌控。这把钥匙能让人立,也能让人塌。他许大茂这些年能狐假虎威,无非就是借着没人敢去碰那扇老宅的门。


    可现在,门开了,人回来了,那些遮盖多年的伤疤,也要被重新撕开。


    “你要真敢动这院子,我就敢报官。”许大茂咬牙切齿地威胁,脸上的肌肉在抽搐。


    李向前冷冷地看着他,眼神如同深夜冷井里的冰水,“你以为我没准备好?我若动了你,自然有理由。”


    忽然间,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封皮已经翻得起了毛边。他慢条斯理地翻开,每一页上都密密麻麻记着名字、日期、金额,甚至还有当年粮票和煤票的编号。


    “这些年我没白走,外面我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怎么记账。”他轻声道,“这本账,许大茂,你看清楚了——哪年哪月,你拿走了我家的什么,写得清清楚楚。”


    许大茂脸色刷地一白,他几乎要扑上去抢那册子,但李向前动作比他快得多,抬手便将那册子高举到众人视线之中。


    “小院里的乡邻都在看着,你许大茂要真是清白人,就大声说出来,敢不敢让大家翻这本账?”


    周围的门开始一点点开了,邻居们或探头张望,或侧耳细听,一道道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刃,落在许大茂身上。


    许大茂忽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立。他四顾环望,竟找不到一个敢替他说话的人。他的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忽然意识到,这个曾被他踩在脚下的李向前,如今已经不再是那个跪在雪地里不发一声的小子了。他回来了,是带着刀回来的——一把藏在沉默里、藏在账册中、藏在十年沉潜中的利刀。


    李向前将账册收回怀中,抬头直视着他,“你许大茂,要么承认,要么否认。但从今天开始,我在这院子里住定了。你不服,可以搬走;你敢动我一针一线,我让你连根拔起。”


    说完,他径直朝老屋走去,那是他儿时的家,如今尘封多年,门上的锁已经锈死。他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插进锁眼,旋转——“咔哒”一声轻响,那沉重的门终于缓缓开启,灰尘飞舞中,仿佛旧梦重回。


    屋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老木头与灰土的味道。他站在门槛前不动,眼睛望着屋中那张老旧的炕,仿佛看见母亲坐在那里缝补衣裳,父亲在炉边掰着窝头,自己倚在炕角,看着一页页书发呆的样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跨过门槛,每一步都像踏进过去,又如同踏入未知。他的手指抚过墙上的裂纹,墙皮冷硬,犹如他心中那段沉默的岁月。


    这屋子还在,这院子还在,债也还在——而他,也终于回来了。


    屋内一片昏暗,浮尘自天花板飘落,如潮水般细密,在微光中仿佛蛛网在扭动。李向前站在屋中央,寂然无声。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在地上静静铺开,与那年母亲病重时病榻上的影子竟有几分重叠。他蹲下身,拨开角落里堆积的陈物,铁皮茶壶、破损的竹匾、一只布满裂痕的搪瓷碗……每一件东西都像是从记忆里剥落的一角,冷冰冰地躺在那里,等待他重新触碰。


    他闭了闭眼,呼吸缓慢,脑中浮现出当年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许大茂站在门口冷笑,“要么把房契交出来,要么你娘断气。”那一句话,他记了一辈子。


    如今,风水轮流转了。


    “老房子虽旧,但比许大茂那一进宽敞。”他喃喃自语,嘴角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不是胜利的笑,而是一种隐忍太久、终于可动手收网的安心。


    他出了门,院中阳光已西斜,落在对面许大茂的门前,正好照得那扇朱漆脱落的木门像是燃烧着火焰。许大茂的房子,是整个四合院中唯一经过扩建的屋子,高了一层,窗大门厚,当年靠着巧舌如簧、手段狠辣,他骗下这处本属于李家的东厢,盖成了自己的“新宅”。


    李向前站在门口,指节轻叩门板,发出“咚咚咚”的闷响。


    “许大茂,我说过,我住下了,你若不服,门朝哪开,你自己选。”


    屋内静默了一瞬,接着便是沉重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开了一线,许大茂探出头来,脸色阴鸷,“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一回来就要拆我屋?”


    “拆不拆你屋,不归我决定。”李向前神色不变,“可这房原是我家的。你那年换了户口本,把房契按了你的名字,是不是?你以为我查不到?”


    许大茂脸上肌肉一抽,险些脱口而出反驳,却硬生生咽了回去。他的手在门背后握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没想到李向前竟然查得如此清楚,连当年那趟户籍变更都能翻出来。


    “你有证据?”他试图稳住语气,却露出一丝不自然的颤抖。


    “我不需要证据。”李向前笑了笑,“我只需要你信我有就够了。”


    许大茂的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李向前不等他说话,侧身看了一眼屋内,“这房子三进,住你一个人,不嫌空?”


    许大茂冷哼一声,“我有本事住得起,不像你们家,凋敝得像坟坑。”


    “是吗?”李向前点点头,忽然抬脚一步跨进门槛,目光凌厉,“那今天开始,我也住进来了。”


    “你敢?”许大茂骤然提高音量,伸手拦他。


    李向前不急不躁,反手一把掀开他袖子,露出他臂弯上的一圈淡红疤痕,那是当年火烛事故中烧伤的痕迹。


    “你自己说的,这房是你从火里救出来的,结果我查了当年那起火案,失火前你早一步离扬,还在胡同口和人打牌。你解释解释,这疤怎么来的?”


    许大茂脸色变了数变,猛地一甩手,“那是我摔的,你少给我胡搅蛮缠!”


    “你摔的?”李向前挑眉,“摔得这么整齐?刚好是抢火时候该有的形状?”


    说着,他一步步往里逼,脚步沉稳,仿佛在逼一头困兽进笼。屋内陈设富丽,不似四合院常见的老家具,一张红木八仙桌放在中央,墙上还挂着山水画,是他这些年得意攀附人脉的象征。


    “我不管你当年怎么弄来的,但今天起,我就住这东屋。”


    “你做梦!”许大茂怒极反笑,“我再说一遍,这屋是我的!”


    “那我们打官司,看这屋到底是谁的。”李向前指指外头的院门,“账我都记着呢,要不你试试?看你坐得住牢,还是我请得起律师?”


    “你……”许大茂话到喉间,却再无还手之力。他忽然意识到,从李向前回来那天起,这口四合院已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地盘。那股控制不住的恐惧,像泥浆般从脚底涌上来,渐渐把他包裹。


    李向前不再说话,直接转身走进屋内,目光一扫,见西北角放着一张旧木塌,便将搭在墙上的灰布掸了掸,啪地一甩,平铺在炕上。


    “许大茂,你可以走。”他坐在塌边,脱了鞋,动作自然得像回到自家一般,“这屋子,我暂时替你收着。你若真觉得不甘,尽管去告。”


    说罢,他靠在墙边,闭上了眼。


    许大茂站在门口,愣了片刻,忽地暴怒,一脚踹向门边的椅子,木椅翻飞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惊得窗外几只麻雀飞起。他气急败坏地咒骂一声,转身进了里间,却不敢再出言相逼。


    接下来的几天,李向前像从未离开过一般,在屋中安身立命。他先将堂屋的木地板仔细清理,找来新的布帘挂上,将那副挂着多年的山水画取下,换上一张黑白照片,是他母亲年轻时的模样。他每日清晨起身,准点出门买菜,中午做饭,一丝不苟。


    邻里见了,都说:“李向前像是这屋的主人,那许大茂,反倒像个借宿的。”


    许大茂气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某个夜晚,月光如水,洒进屋中,屋梁上老鼠细细走动。李向前坐在桌前,拨着算盘,啪哒声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他将纸页一张张展开,反复核对那些年四合院中的土地分配、住户调迁、出资记录、房契变更。


    这些年他早已不再是那个懵懂少年,而是将一笔账算得极细的归家人。


    “许大茂,”他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决然,“我不赶你,是给你脸;你若再不识趣,下一间房,就是你里屋。”


    风吹动窗纸,发出沙沙声响,像极了某种阴魂未散的低语——这屋是李家的,这院也终究是李家的,他李向前回来了,一寸一寸地,要将它夺回来。


    李向前翻着手中账册,指腹划过纸页边缘,那一页页泛黄的纸,如同时光凝固的证词。他用蘸水笔一笔一划地添上几个名字,那些曾经站在许大茂背后推波助澜的名字。字迹端正、棱角分明,像铁钉钉入了白板。


    夜深了,屋外月光照着青砖地,藤影斑驳,树梢上悬着一弯冷月,仿佛整个四合院都陷进了一种不安的寂静中。只有东厢屋内偶尔传出李向前拨算盘的“啪嗒”声,像冷水一点点滴在许大茂的心头。


    他睡不着。


    身上盖着被子,却冷得打颤。他盯着床顶发呆,脑子里不断翻涌着那天李向前坐在炕头时的模样,那平静、从容、冷厉的眼神,如同钉子一般,把他的心死死钉在炕沿。他想反击,想夺回主动权,可每当他试图迈出一步,那账本的影子就像一堵墙,死死挡在前头。


    他不甘。


    他咬牙起身,蹑手蹑脚走到院中,借着月光,望向东屋的窗口。里面灯已熄灭,但他总觉得那窗后有人在盯着他,盯得他头皮发麻。他忽然想起那夜在井边说的那句话——那句“早晚这房子是我的”。他后悔了,不是后悔说出这句话,而是后悔当年没有彻底做绝。


    他咬了咬牙,心里一横。不能再让李向前这么步步紧逼下去,再拖几天,这屋怕是真的要变人家的了。


    第二天清晨,他提早出门,摸进了南屋的石奶奶家。石奶奶是这院里最八面玲珑的一位,最爱打听,也最能煽风点火。


    “奶奶,早啊。”他笑着进门,低声下气,“我寻思着,咱四合院里出点变动,这风气得整整,您说是不?”


    石奶奶眯眼看着他,咂了咂牙,“你说的是李向前?他回来得倒也有分寸,不吵不闹,比你当年刚住进东屋那时候,安分多了。”


    许大茂心头一窒,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但还强撑着,“那是他装的。他回来就把我屋抢了,一副主人模样。真要按你那年跟我说的,这屋本是李家的——可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儿了,现在讲这个,还有什么用?”


    石奶奶眼皮都没抬一下,“可要说起账本,那就不是几十年前的事儿,是连着现在都算得清的事儿。”


    “您老人家当年可也签过字。”许大茂忽然压低声音,“您要是真信了他那账,我这份也能抖出来。”


    石奶奶这才抬头,眼神陡然锐利,“你威胁我?”


    许大茂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就是跟您说个理儿。要不……要不咱劝劝他,让他搬回老屋?那屋也不小,他住着绰绰有余。您一开口,他肯定得听。”


    石奶奶没有回应,端起茶碗慢慢吹着热气。


    许大茂等不来答复,只得讪讪退了出来。他心头烦躁,觉出自己竟是无计可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