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方桌边上，明襄在她的对面。


    明襄很想笑着跟她说这句话，但看到陆晓现在的模样，她完全笑不出来。


    最后明襄拉平了嘴角，表情严肃得像是在奇云军校第一次见到她那个时候的样子。


    陆晓并不想和她相认，明襄很长一段时间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中，只要不露出破绽，没人会怀疑到她头上来。


    和她划清界限是为她好。


    但多年工作培养出来的警觉感让陆晓第一时间捕捉到了明襄的视线，她职业病发作，下意识转头揪出这道视线，就和明襄撞了个正着。


    廖珺雅何其敏锐，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异常，转头看向陆晓，“认识？”


    廖珺雅之前做过刑侦，任何谎言瞒不过她的眼睛，陆晓点点头。


    “我记得，你们好像是同校生吧？去吧，反正这里也没什么要紧事。”


    廖珺雅发了话，陆晓只能点头。


    ……


    明襄意识到，陆晓在走神。


    去年短暂的合作里，陆晓表现出来的状态永远是紧绷的，高度专业的，让人一眼就能信任。


    她还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表现得这么失态。


    “他们还好吗？”


    这次陆晓回过了神，但她选择保持沉默。


    陆晓的沉默像是在消化某种情绪，明襄已经从这短暂的两秒钟得到了答案。


    虽然只是短暂地共事过，说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但明襄心里莫名堵得厉害。


    她调整情绪后重新开口：“是段新尧？”


    陆晓叹了一口气，之前他们总说明襄跟她相像，确实，明襄这一点和她年轻时候真的挺像，多管闲事，且喜欢刨根问底。


    “是。”陆晓说：“我们付出了惨痛代价，触到了1131号任务的核心。”


    明襄问：“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段新尧就像卡在她喉咙里引而不发的一根鱼刺，平常不痛不痒，可能到了某一时刻，随着进食吞咽的动作，它的位置悄无声息的发生变化。


    可能在某一天的时候，突然让她窒息。


    不止是陆晓，明襄同样也想拔除这个隐患。


    陆晓盯着她看了几眼，明襄异常认真。


    她只是自己从奇云军校随手找来的一个狙击手，她看中了对方射击的能力，借用她的能力顺利完成1245号任务。


    按理来说，任务结束，佣金结清，这件事她完全不必要来趟这趟浑水。


    对方神情严肃得像是个负责任的金牌销售员，主动追问她售后事宜。


    陆晓原本绷着的嘴角不合时宜地翘了一下，“你知道这里面水有多深吗？”


    陆晓的最后一句话是：“你还记得苗青吗？李小光就埋在她边上。”


    ………


    “明襄？”


    戚知的声音让明襄猛然间抽回思绪，明襄转头看向戚知。


    戚知给她递了两支营养剂，从个人考核结束后，明襄就没吃过东西。


    “你去哪儿了？回来之后怎么心不在焉的？”


    她去安全局干外包的时候，戚知并不知情，严格来说，是除了班导连匀和格斗老师张勤之外，没有人知道她请假到底去干什么。


    明襄想了想，觉得不是坦白的时机，她已经半只脚踩进这趟浑水里了，不能把戚知也拉进来。


    她模棱两可地说：“遇到熟人了，见了一面。”


    戚知：“任务认识的？”


    “嗯。”算是吧。


    “那确实不容易。”


    戚知叼着一瓶营养剂，躺在床头。


    “今天校长来了，还在问你。”


    明襄将吸管插了进去，也躺在她那张几乎没怎么睡过的床上，头靠着床头。


    明襄：“又发钱了？”


    现在校长在他们眼里和财神没什么两样，一高兴就发钱。


    以至于明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戚知：“那倒没有，代滢老师说，学校的财政有点儿吃紧，上一次还是校长从自己口袋里掏的钱。”


    明襄：“……”


    “对了，校长还问了大家的目标名次。”个人考核已经结束，这次问的当然是团队考核，“听说又是积分制。”


    明襄确实对这个有点儿好奇，她记得陈铮在第一轮训练过程中，就已经逐渐忘记「初心」，野心渐长。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陈铮在这里的每一步一直走得很踏实。


    陈铮就是单纯的野心渐长。


    从一开始说“我不在乎名次”，到后来和她说“站到更高的位置”。


    这是好事，好胜心和竞争是实力提升的催动剂。


    “所以他们怎么说？”


    “大家原本是说尽量进前十，不过我们商量的时候，你和陈铮不在。”戚知盯着天花板回忆，“陈铮回来之后，校长又问了她一遍。”


    戚知还记得陈铮的表情，笃定、自信，“保五争三。”


    除了校长乐坏了之外，当时314宿舍全扬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明襄脑补这个画面，笑得腹部肌肉颤动，“其实她还是说保守了。”


    戚知视线从天花板转移到明襄脸上，“？”


    明襄：“我要是在的话，肯定要回答第一，除了这个，没有其它选择。”


    “你今天怎么有点怪怪的？”


    明襄有野心，但从来不会这么直白地说这种没把握的事。


    虽然她个人和敬山军校的柯金获得这次个人考核赛的并列第一。


    但敬山军校和至圣军校的综合实力完全不是他们能够比拟的。


    戚知从明襄眼里看到了明晃晃的，毫不掩饰的野心。


    “戚知。”


    “嗯。”


    “如果你有什么打算的话，一定要和我说，我会帮你。”明襄说这话认真得像是在发什么惊天动地的誓言，“我一定会帮你。”


    戚知动作微微一顿，很不起眼。然后低着头，眼睛盯着营养剂的水位线，她喝完后站起来，将空瓶投进垃圾桶。


    “洗漱，睡觉。”戚知说：“后面可是有一扬大仗要应付。”


    明襄没说话，喝完了最后一口营养剂，将手里的两个空瓶投到垃圾桶，洗漱完毕后，像往常一样爬进了医疗舱。


    戚知说的不错，确实有一扬大仗要打。


    今天和陆晓聊天过后，她有了一个无比清晰的目标——


    按照往年的经验，团队考核里，会出现唯一一个九级任务区域。


    这是她【中级敏捷】和【中级格斗技巧】突破的契机。


    她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