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天，两人吃过早饭就开始准备年夜饭，窗花宋谦言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贴上了。


    陈嘉看着卧室门上的小猴子拜年，心情很好的来厨房给他打下手，“有什么需要洗或者摘的吗？”


    宋谦言正在泡糯米，闻言诧异地看了陈嘉一眼，随后指着地上的土豆，“把它削了，等会炖牛腩用。”


    “好嘞。”陈嘉蹲下去，认真仔细削起来，宋谦言去外面拿了一个小凳子，塞到她身后，“坐着。”


    厨房太小，两个人同时呆在里面转身都费劲。宋谦言的家居服好几次蹭过陈嘉的头顶。


    那触感柔软、熟悉、还带着好闻的薄荷味。陈嘉吸吸鼻子，继续专心削土豆。


    宋谦言做了很多菜，糯米甜糕、椒麻鸡块、土豆牛腩、清蒸鱼、佛跳墙...有他自己做的，也有提前去饭店订的。


    宋谦言开了一瓶红酒，说要庆祝一下。


    “陈嘉，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二个除夕。”他轻晃酒杯，眯着眼睛看过来，“还记得那年冬天吗？”


    陈嘉已经醉了，身子软软的歪倒在沙发上，眼前的景象慢慢变成了荒废多年的旧厂房，她站在四面漏风的屋子里，拍了拍躺在床上打游戏的少年。


    那一年，她17岁。


    宋谦言翻身坐起，拿过床尾的裤子在被子里摸索着穿上，“又离家出走啊？”


    陈嘉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节，“嗯。”


    “哦。”


    陈嘉看着他，什么话也不说。宋谦言便也不管她，穿好裤子坐起来继续打游戏。


    有队友挂机了，一局草草结束，陈嘉不仅没有走，反而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9点。


    女孩的声音很小，几乎融进了周身寒冷的空气里，“能不能让我在这住一晚？”


    宋谦言的语气和神态都有些吊儿郎当，他拍了拍腿上的被子，“你也看到了，我这里只有一张床，就算你对我一见钟情，但是这进展是不是太快了点。”


    陈嘉垂着眼睛，语气认真，“我不用盖被子。”


    宋谦言不说话，陈嘉以为他不愿意，低下头看着脚尖，声音细细的：“今天除夕，我不想一个人。”


    拒绝的话被他咽了回去，宋谦言起身，穿上羽绒服，将唯一一床被子让给了陈嘉。


    “我出去走走，你困了就睡吧。”


    “一起吧，我书包里有烟花。”陈嘉跟上去。


    他们来到河边，漫无目的的走着。身边路过好几对约会的小情侣，动作亲昵，陈嘉不自在的搓搓手指，悄悄和宋谦言拉近一点距离。


    路有些窄，两人指尖距离很近。走动时，衣料触碰到一起，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在路过第七对小情侣后，宋谦言将陈嘉冰凉的手揣进自己兜里，女孩的手指很细，指节有些硬，比他预想中的更凉。


    “谢谢。”


    宋谦言翘着唇角，看着另一边的河面，“不客气。”


    走了一会，终于看到一块平整的地方，宋谦言掏出打火机，点了两根仙女棒，烟花闪起的时候，他看见陈嘉的脸，小小的下巴，小狗一样圆圆的鼻尖，柔和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很漂亮。


    “要拍照吗？我可以帮你拍。”


    “额。”陈嘉看着他，“我没手机。”


    “哦。”宋谦言尴尬的摸摸自己的鼻尖，人生第一次主动要帮女孩子拍照，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


    烟花放完了，最后还有一个孔明灯。


    两人都是第一次放，按照说明书，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小心翼翼的操作着，几分钟后，红色的孔明灯摇摇晃晃的升起来。


    陈嘉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态度虔诚，“祝妈妈和弟弟以后生活顺利，健康开心。”


    宋谦言低下头，安静的看着她。女孩脸颊白皙，面容温和，长而翘的睫毛在冷风中微微颤抖，像脆弱的蝴蝶翅膀。不知为何，刚刚还燥热的一颗心此刻平缓了下来。


    “她都不要你了，你还祝福她？”他问。


    陈嘉睁开眼，声音轻轻的，“她是我妈妈。”


    孔明灯越飞越高，很快就要看不见了。陈嘉抓住他的袖子，“你怎么不许愿啊，马上就要看不见了！”


    宋谦言看着陈嘉抓住自己的手，苍白、纤细、骨节突出，她很用力。


    他抿着唇，耸了耸肩，漫不经心的说，“我不信这个”


    又下雪了，陈嘉没有戴帽子，眉毛和睫毛都落了雪，用手擦掉之后留下一点水迹，像是未干的眼泪。


    宋谦言左手慢慢抬起，轻轻触碰了一下陈嘉的嘴角。触感温热，像是陈璨说过的接吻。


    “你这里有水，我帮你擦掉。”


    陈嘉笑的很温柔：“谢谢。”


    宋谦言清清嗓子，喉结滚动，“小呆子。”


    越往前走行人越少，陈嘉突然张开手臂，朝平静无波的河面喊道，“妈妈，我会想你的！你也要想我啊！妈妈，我爱你！嘉嘉爱你！”


    声音太大，震的宋谦言有些耳鸣。纤细脆弱的少女在大雪中许愿，神情是他从来不曾遇到过的宁静，胜过天上皎洁的月亮。


    心动萌芽在一瞬间，从此念念不忘。


    因为过于用力，喊完后陈嘉的脸颊发红，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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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睛亮晶晶的。


    “谢谢你。”


    宋谦言觉得莫名其妙，“这次又谢什么？”


    她看着宋谦言笑，真诚又可爱，“我也说不清楚，总之谢谢你。”


    —


    “记得。”陈嘉脸颊泛红，“谢谢你...那个冬天真的好冷...”


    有什么滚烫的...越靠越近...


    “你...放我下来。”陈嘉试着将他的肩膀往外推，很可惜并没有推动，反而从衣领里看到他劲瘦的腰身，和赏心悦目的....


    温度好像是瞬间上升的，陈嘉的脸被土豆番茄炖牛腩散发出来的热气熏得通红，宋谦言前两天才剪的头发，摸上去有点扎手，还有些....细细密密的痒。


    宋谦言喉结滚了滚，嗓音暗哑，“可不可以....”


    可以还是不可以？陈嘉犹豫着，她和宋谦言真的可以吗？


    “好甜，和糯米甜糕一个味道。”


    “你身上好烫...”


    “别担心，这次不会让你负责。”


    可以的吧，为什么不可以。陈嘉放弃了抵抗，胳膊搭到宋谦言肩上，软绵绵的“嗯”了一声。


    宋谦言把她往上托了托，双臂骤然收紧。


    ....


    宋谦言在最后关头突然停了下来，陈嘉睁开眼睛，里面聚了一小团雾气，“怎么了？”


    “对不起...”


    陈嘉视线往下扫去，额，很正常没问题啊。


    “我之前不该那么做。”他埋到她的肩头，鼻尖抵着鼻尖，像只依赖主人的大狗，“但是请你相信，那件事对我来说不是侵犯和占有，而是接纳和包容。”


    陈嘉正处在不上不下的关头，真的不想听他在那抒情，用力抓了一把他的头发，“你到底要干嘛！”


    宋谦言笑了笑，下床跪到地板上，“让你快乐。”


    ...


    窗外烟火齐鸣，响彻天际，和陈嘉剧烈的心跳混在一起。


    宋谦言扣着她的手腕将人拉起，一只手轻抚陈嘉崩的笔直的脚背。


    “放松，我不会伤害你的...”


    ...


    外面渐渐安静下来，但是陈嘉却久久不能平静。她喝了半杯温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要不要我帮你？”


    宋谦言的目光和手指一样眷念，温柔地抚过她漆黑的额发，圆圆的鼻尖，嘴唇...


    他低头，侧脸贴上陈嘉的手背，像小狗那样轻轻蹭了蹭，在感受到她身体细微的颤栗时，将人搂到怀里，耐心地安抚。


    “不用，这点小事还不需要陈老师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