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我没有看清她的脸

作品:《废土甜品师今天也在掉马

    芬妮再也没有出现在米悠面前。


    她的世界又变回了那个小小的,孤独的世界。


    直到她十六岁那天。


    她被允许触碰那些烘焙工具,所要付出的,是她必须成为华纳的妻子。


    米悠皱着眉看着眼前的男人,此人声称是她的父亲,要替她答应这门婚事。


    华纳在一旁帮腔:“没错,只要你答应和我结婚,我会帮你恢复自由民的身份。你一直都想要自由的,不是吗?”


    自由民的身份,不是自由。


    米悠知道,如果她答应了这个男人,那自己将会失去往后余生、通往自由的最后机会。


    她逃跑了。


    可她根本跑不远。她是个维兰,没有身份证明,她甚至走不出托罗的城门。


    米悠漫无目的地在托罗城内躲躲藏藏,她没有钱,因为蛋糕店老板从来不会给她任何报酬,因为她是贵族的所有物。


    她空着手,饿着肚子,在一个巷子里想翻一翻垃圾,看能不能找出些吃的。


    不巧的是,这里正好是一个子爵家的后巷。


    子爵报了治安队,声称他们的后巷有流民,要求治安队派人把流民抓走,不然他们全家都有惶惶不安,生怕流民偷走他们的东西。


    “谁都知道,贵族一直都被一些贱民盯着,要瓜分贵族的财产!”


    “你们治安队是怎么巡逻的!怎么能让流民进托罗城!这会让多少贵族心里不安啊——把你们的队长叫过来!”


    米悠蹲在一个清扫车后面,听见了贵族的大吼大叫。


    她想,贵族和猴子也没有什么区别。


    最后她什么也没有找到,赶在治安队来抓捕她之前,空着手,饿着肚子,又离开了。


    她终究还是游荡回蛋糕店的后巷,在光怪陆离的光线中,钻进了曾经自己经常呆的小巷子。


    米悠抬起头看着天色,高大的建筑挡住了她眺望的目光。她什么也没有看到,除了电磁场的波纹。


    米悠纠结着自己是不是要屈服于命运,走回那间蛋糕店,她还可以吃那些华贵的点心,睡温暖的房子。


    只是没有自由。


    但是她等来了她的仙女教母。


    芬妮提着篮子站在她面前,别扭地别过脸不看她,却伸手把篮子递给她。


    “我只有这些。你知道的,我没有通过考试,作为一个维兰,我只能给你这个。”


    米悠掀开盖在篮子上的那块方巾,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干巴巴的营养饼干。


    还有一个玻璃瓶装好的牛奶。


    米悠伸手拿起那瓶奶白色的液体,想要重新交还给昔日的伙伴,她才伸出手,芬妮已经摇着辫子跑远了。


    毕竟芬妮还在主人家里干活,偷溜出来一阵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米悠将那瓶温热的牛奶抱在怀里。反思自己,突然想,仙蒂瑞拉一个人是不行的。


    幸亏有仙女教母。


    最后她就着那瓶第一次喝的热牛奶,咽下那块干巴巴的压缩饼干,一如既往的难吃。


    噎得她泪流满面。


    米悠最后还是拍拍屁股起身走了。


    她还是要追寻自己的自由。


    一个能够真正做自己想做的事,那样的自由。


    而不是成为某个人的妻子,躲在后面的影子,成为他人荣耀的底座。


    她靠着那块饼干又躲了几日。这次她没有再回去那个巷子。


    米悠知道,如果自己回去那个巷子,那里正好是芬妮平常干工对着那间窗子的檐下。芬妮还会给她送来一份干巴巴的饼干,可她不能了。


    不能总是依靠别人,米悠想,我不能再给芬妮惹麻烦了。


    要是被抓到了,芬妮就是帮助自己逃脱的罪人,她可以答应了华纳的婚约成为自由民,可芬妮怎么办?


    所以她没有再回去那片街区。


    米悠最后走到了一栋独立的大厦外面,她看着眼前高耸的建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毕竟除了跟着华纳各地学习交流,她从来没有在托罗城内自由活动过。


    这还是她第一次真的看见托罗的繁荣。


    她慢慢真正领悟到了自由,还有人权。


    米悠想,人在得到这些之后,就无法回到原本无知无觉的生活中了。她第一次品尝到奶油的甘甜之后,就再也没能忘记那份美味,一直追逐着。


    “轰隆隆”的巨响,米悠抬起头,她可能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托罗调控天气的中枢塔,闪着光,预示着现在该降雨了。


    米悠抬手挡在眼前,大雨倾盆而下。她先是这样维持着视线无碍观察了一阵,最后放下手,在这样的雨中跳起了一支舞。


    她跟着华纳出席大型的聚会时作为女伴,被华纳带着学过。


    华尔兹。


    雨中的华尔兹。


    她第一次理解了原本听过的曲子,然后突然意识到这样的乐声不是回忆。


    米悠踮起脚尖,跨过一个又一个水洼,朝着声音的来源跑去,看见了一个少年。


    他在演奏花园中的一架钢琴。


    米悠想,原本她以为那只是个摆设的。


    毕竟现在的贵族,只愿意在高档场合才演奏一些优雅的音乐,这样的户外,他们只会说:“只有粗俗的贱民,才会在这样的地方弹钢琴。简直玷污了艺术。”


    可是米悠从来没有这样觉得悦耳过。


    她第一次欣赏了音乐,感受到了那种愉悦。


    两个人都没有交流,米悠在修剪的精致美观的灌木丛后面,和一群巡逻的巡视机器人一起,成为了这个少年的观众。


    雨真的下得很大。


    米悠没能看清那个人的脸,可是她看到了一抹红色。


    可能是一条红色的丝巾吧?米悠这样想着。


    然后就在她想要为少年的曲子鼓掌的时候,那人毫无征兆地砸在钢琴上,带起一阵杂乱刺耳的音符。


    就好像原本愉悦的氛围也一下子被打破一般。


    米悠跑过去,顾不得四溅的水花,看清了那抹红色的来源。


    鲜血染红了少年的白色丝质内衬,米悠伸手扒开衣领,看见他颈间的一道伤口。


    她急忙伸手压住少年的动脉阻止血流得太快,她想这样不是办法。


    于是她扯下一角衣袖,绑住了血液流通的地方,转过身抓获了一个巡视机器人,一巴掌将它打入了灌木丛。


    收到袭击的巡视机器人忠诚地发出警报,“哔哔”声中,米悠知道治安队很快就会过来。


    她回头最后看了少年一眼,又重新跑回雨幕里。


    米悠捡了一块布包住自己的面容,走进了一家店铺。


    里面没有人,她不知道怎么买东西,所以只能这样四处张望,徘徊,果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尤其看到她包紧了核对身份信息的每个特征,鬼鬼祟祟的样子让人狐疑。


    原本在店铺内挑选商品的自由民不约而同地画出一个空白的区域,过了一会,店内的雷达检测到异常,派出了安保机器人。


    安保机器人:“公民,请露出身份信息,方便确认您的身份。”


    “公民,请露出身份信息,方便确认您的身份。”


    在机器人重复第三次之前,米悠夺门而出,还不忘顺手拿走一包压缩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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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违规携带商品出门,更激烈的警报声响起,安保机器人追了出来,街上的治安机器人将她拦住,一遍又一遍地播报即将给予武力压制的警告,如果再轻举妄动,将会发射激光束贯穿夺走她的生命。


    米悠百无聊赖地听着,看了看手里的压缩饼干包装,她拿了自己不喜欢的口味。


    真不高兴,生命的最后关头,居然不能吃上一口喜欢的东西。


    米悠拆开那袋压缩饼干,掰下一角放进嘴里,在机器人机械地重复声和已经架起的激光枪阵仗中,缓慢地咀嚼,然后咽了下去。


    果然很噎,也很难吃。


    最后一餐真草率啊——


    可原本预警的激光没有落在她身上。


    “跑够了吗?”


    米悠看向声音的主人,是华纳。


    他使用权限,让这些机器人通通重置待命去了。


    米悠想,贵族的身份真好用。她提心吊胆跑了这么久,见到任何一个数码电磁产品都要躲着,贵族伸伸手指就让它们滚蛋了。


    米悠:“我不答应。”


    华纳皱紧眉头,很显然,他根本想不明白这样好的事情,眼前的女孩为什么会拒绝。


    华纳:“我已经是子爵了,你与我结婚,就是子爵夫人。别说自由民了,你可以成为贵族。”


    米悠:“本来我靠自己也可以成为贵族。你别忘了那些东西都是谁做的。”


    “神之手”本身就可以拥有贵族特权,甚至能够在王的赞誉之下层层晋升,而她原本拥有的机会,被人剥夺了,还要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着,说是恩赐。


    米悠只是继续小口啃食着压缩饼干,这种饼干是最低等的自由民才会购买的款式,只是所需要的营养成分杂糅压合,能够勉强维生罢了,根本没有任何味道可言,像是咀嚼一块泥巴块。


    华纳冷了脸:“你是在威胁我吗?敬酒不吃吃罚酒,把人带上来。”


    米悠这才看见,少爷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身后的人拖上来一个憔悴的中年女人,那女人被丢在泥水中,却抬起头用一双明亮的蓝灰色眼睛看着她,说:“米悠,我的孩子,你长这么大了。”


    米悠不知道是不是这块压缩饼干哽住了,她木然看着倒在地上、嘴里还喊着自己名字的妇女,又抬起头看着华纳:“这又是什么手段?”


    华纳摆弄着手腕上的手环,看起来态度有些悠哉地跟她说:“你真的以为自己跑掉了吗?”


    “托罗城内每一部分监管系统的影像,我都能调阅,并且能够设置程序,在监控扫描到你的时候,报告给我。我知道你去了什么地方,我只是觉得你跑累了就会回来了。”


    “毕竟,我们给你提供了那么好的住所,丰盛的伙食,柔软的床铺,一切的一切都比你原本应该拥有的要好得多的多,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只是嫁给我,嫁给一个子爵,你到底有什么不情愿的!”


    “说白了你只是个维兰,一个奴隶!你有资格做选择吗?我这次来就是为了给你涨涨教训,让你知道,逃出笼子的小鸟会有什么下场!”


    华纳转了转腕间的手环,一道光束对准了地上女人的眉心。


    “我的小鸟,我确实不能对你做些什么,但是你看,我可以这样——”


    笼中的小鸟,就算住在再华贵的金丝笼子里,也只想要飞向那雨幕。


    米悠想,你只能这样威胁我吗?


    要是我不答应呢?


    她很快知道了答案。


    那道激光穿透了妇女的眉心。


    米悠想,我还没有看清她的脸。


    我还没有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