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原书的女主角。”


    这句话落下，苏桃看着苏念棠的眼睛，试图找出她在开玩笑的痕迹，但苏念棠的神情太认真，认真到让人无法认为她的话有任何荒谬。


    苏桃：“你......是不是发烧了？”


    苏念棠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里没有劝说，只有等待。


    “小说？穿书？我、我是个角色？”苏桃的声音一节高过一节，“那你呢？你是谁？也是小说里的？”


    “我是陪衬着你，最终走向死亡的工具人。”苏念棠点了点头，“剧情安排我生病、孤独、痛苦，最后死去。”


    “你不信，我可以理解。毕竟我当初也不信。”


    苏念棠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刀一样剜在苏桃心口上。


    “姐姐......你怎么会死去？”她不可置信地重复：“你、你怎么会死......”


    苏念棠被苏桃的眼泪怔住了。


    很久之前，她以为苏桃会恨她，会怪她破坏剧情、夺走光环、揭穿世界。


    但这个曾被作者赋予一切眷顾的小女主，现在正眼泪汪汪地站在寒风里，紧紧抓住她的袖子，哭着求她不要死，然后猛地扑进她怀里。


    苏念棠的手指微微颤了下，片刻后才抬手回报她，掌心落在她后背，安抚似的轻轻拍着。


    “我不会死。”


    苏桃整个人还缩在她怀里，像小时候那样对着姐姐撒娇：“不许骗我。”


    苏念棠温柔地笑了，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不一个人扛。”


    她们在风里抱了很久，直到苏桃的呼吸平稳下来，苏念棠才缓缓松开她，将她的围巾拉高了一点，把冻红的鼻尖轻轻裹住。


    “其实，我已经有计划了。”


    苏桃问：“什么计划？”


    她牵着苏桃的手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到时候我会来找你的，你只需要配合我就好。”


    “我们先回家，江执还在车里等着我们呢。”


    车窗上覆着一层雪，江执斜倚着车门，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静静地站在那里。


    苏念棠牵着苏桃走近几步，抬头问：“怎么不进车里等？”


    江执垂眸看了她一眼，说：“怕一进车，你找不到我。”


    “你等很久了？”


    “还好。”江执说着，顺手拂去她肩上的一片雪，“不冷，看到你后我就暖和了。”


    苏桃默默别过脸，假装认真研究落雪的车顶以及车标，耳根已经红透了，她都快习惯背过身装聋作哑了。


    苏念棠也再搭理他的情话，转身去拉开后门：“桃桃，快上车。”


    苏桃赶紧钻进后座，苏念棠坐进副驾关门，江执也随即上车，轻轻一拧钥匙，暖风开始运转，车里逐渐暖和起来。


    一时间谁也没再说话，只听见窗外雪花落在挡风玻璃上的声音。


    车子开出集市没多久，苏念棠看了眼后视镜，问苏桃：“今天怎么来集市的奶茶店了？”


    “今天是那个人的生日，他说他喜欢喝这家店奶茶，所以我就想着......”苏桃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几乎是咬着唇咽下去的。


    江执忽然问：“你和那个人，没有交往吧？”


    苏桃愣了一下，迅速抬头，又迅速低下去，闷闷地回答，“没有。”


    江执点点头，没有再追问，只说了声“好”，关于“甄楠仁”的话题就此结束。


    车窗外的街景缓慢倒退，雪越下越大，驶出市区后，车终于在一片熟悉的别墅区里缓缓停下。


    “姐夫，你怎么把我送回苏家了？”


    苏念棠回答：“上次你住在我那边，杜璐就觉得你开始往我这边倾斜，然后给你安排甄楠仁。”


    “如果这次再让你住我家，她说不准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苏桃吸了吸鼻子，低头摆弄着安全带，不情愿地嘟囔：“可我不想回去。”


    苏念棠笑着开玩笑，“我和江执那地方也就那么大，算是我们两个的小窝，你一个天选女主住着，真的不嫌委屈？”


    见苏桃没接话，她又补了句：“再说了，晚上来我这容易被发现，白天你可以来啊。”


    苏念棠突然想到了一些不堪回首的事，“但你出发的时候得和我发信息，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到了才发。”


    苏桃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倒是坐在驾驶座的江执，听到这句忽然低咳了一声。


    苏桃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姐夫，你感冒了？”


    苏念棠条件反射地说：“就是刚才在外面吹风吹的，不碍事，他身体素质很好的，你快下车吧。”


    等苏桃关上车门走远，江执才一手搭着方向盘，慢慢扭头看她一眼：“你现在能面对那天的事了？”


    “闭嘴。”苏念棠冷冷回击，可脑子里的画面还是毫不留情地浮现出来。


    那天上午他们在卧室，江执整个人压在她身上，气息交缠，情绪攀到那个最敏.感的临界点，她刚溢出一丝快要控制不住的呻/吟，门铃突兀地响起。


    不能再来一次了。


    苏念棠用力摇摇头，试图把那些不该再想的片段赶出脑海。


    江执：“下次还是把门铃卸了，这样就没有人打扰我们的春节假期了。”


    苏念棠：“......”


    她果断一把扯过安全带，“江执，你再提一次，今晚睡阳台。”


    “行啊。”江执抬手帮她扣上安全带，贴近时声音低哑，“不过我可能会梦游。”


    “......”


    苏念棠是真的拿他没辙，彻底无话可说，只能侧过脸看向窗外，试图开窗冷却一下脸上的温度。


    江执轻笑了一声，熟练地打着方向盘调头，“走吧，回家吃饭。”


    公寓门一打开，暖气扑面而来，驱散了外头的冷风和寒意。


    江执脱掉外套，熟门熟路地进房换家居服，顺手把今天圈到的盆栽摆到卧室窗台，接着转身走向厨房。


    “今天吃什么？”苏念棠抱着抱枕窝进沙发，整个人软绵绵地摊在一旁，“不要西兰花，不要芹菜。”


    江执回头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淡：“行，那你今晚就喝热水。”


    “江执——”她把尾音拖长，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带着讨好的意味。


    江执难得没吃她这套，手里翻找着冰箱里的食材，“你点的这几样不都是我上次刚买的吗？扔了可惜。”


    苏念棠“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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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一声，干脆用手把脸一遮，“我在外面都快被甄楠仁气死了，回来还要受你气。”


    江执从冰箱里拿出食材，一边择菜一边回她一句：“你不是说我是你圈来的？”


    苏念棠：“……”


    厨房里很快传来切菜的“哒哒”声，碗筷碰撞的声音，还有葱蒜下油锅的“滋啦”响。


    苏念棠靠在沙发上看着厨房那个高大的背影，眼神逐渐柔下来。


    秀色可餐。


    苏念棠撑着下巴打量江执的背影，脑海里冒出这四个字时，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有时候真的搞不懂自己，明明是被剧情逼到退无可退的人，偏偏还能因为这副皮囊和这点烟火气心软一地。


    怎么可能舍得丢掉这副赏心悦目的皮囊？哪怕他已不再拥有原本的记忆，也照样能让她喜欢上。


    更何况，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完完全全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不论过去还是现在，都让她移不开视线。


    不过，怎么会有人完全长在自己的审美上呢？


    肩宽腿长，鼻梁高挺，头脑聪明还会做饭，关键活好，服务意识强，就是不听她话罢了。


    比如她说“停”，他听不见；再比如每次答应的“最后一次”，也从来没有最后过，变成“再来一遍”。除了脸皮厚，在床上喜欢装听不见，其他都是很优秀的，挑不出毛病。


    苏念棠越看越满意，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心里默默地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好样的！苏念棠！


    苏念棠靠回沙发上，忍不住看了一眼厨房那边正专心切菜的江执，心想：


    这要是在古代，铁定是哄主子最有一套的近身侍卫。只可惜她这个主子，天天被“侍卫”拿捏得死死的，哪还谈什么尊贵体面，只剩下“进身”了。


    让人脸红心跳，夜不能寐。


    厨房里传来锅铲翻炒的声音，还有江执低声哼的旋律，不成调，听得人忍俊不禁。


    正想着出神，厨房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脚步声。


    “你是不是在想我？”


    江执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冒出来，苏念棠被他吓到了，往后一靠，结果后脑勺撞在墙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他吓了一跳，立马坐到她旁边：“我去拿个冰袋。”


    “别，别大惊小怪的。”苏念棠一边揉着脑袋，一边皱着眉，“又不是掉了一颗脑袋。”


    江执单手托着她后脑，轻轻替她揉了两下，“掉颗脑袋我也捡得回来，主要是你这脑袋的主人对我太珍贵了。”


    苏念棠听得嘴角一抽，忍不住瞥他一眼：“你是人话说太多了，还是言情小说看太多了？”


    江执摇头：“都不是，是太喜欢你了。”


    苏念棠被他堵得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最后只能一屁股往沙发后陷了陷：“行吧，我认栽，你赢了。”


    江执勾了勾唇角，正要再补一句骚话，厨房那边传来“滋啦”一声，锅里油烟冒起。


    他赶紧站起来往厨房跑：“糟了，我的糖醋排骨！”


    苏念棠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摇头小声嘀咕：“帅是帅，就是没脑子。”


    可她眼里的笑意，根本藏也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