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店的点单台前，两道身影交叠着站在一起。一个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的男人正在帮另一个人理帽子，动作亲昵自然。


    穿黑毛衣的那个人偏过头，露出半边侧脸，眉眼清俊，气质干净。


    苏念棠愣了下，总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几秒后，她猛地想起了什么，苏桃给她看过照片。


    是甄楠仁。


    江执察觉到她的安静，凑了过来问：“怎么了？”


    “我突然有点想喝奶茶了。”苏念棠随便找了个理由说，“你写对联辛苦了，我请你。”


    然后她冲着摊主大爷笑：“大爷，能不能帮我看一下这些对联和糖果，我一会儿回来拿。”


    大爷爽快地应下：“没问题，你们慢慢逛，回头我帮你把墨迹风干了！”


    苏念棠点头致谢，拉着江执的胳膊往奶茶店方向走。


    快到门口时，她忽然减慢了脚步，借着低头整理围巾的动作，斜眼扫了眼奶茶店里一眼，然后环顾一圈，装作选择困难症，拉着江执往对面的店铺走。


    江执被她拽得一头雾水：“你不是要喝这家吗？”


    “我改主意了，对面这家好喝。”苏念棠拉着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好可以观察对面的情况。


    “苏念棠。”


    “嗯？”她装作专心研究菜单，但时不时往对面看。


    “你刚刚在看那家店里的人，对吧？”


    苏念棠嘴角一僵，努力维持平静：“哪有人？我是在看他们那个招牌灯，闪一下灭一下的，设计得太不环保了。”


    江执一脸“我信你才有鬼”的表情，手肘搭在桌边，“你仔细再看看，哪里有灯牌？”


    苏念棠干脆装傻到底：“可能刚刚还亮着，后来突然坏了吧？”


    “是吗？”江执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对面奶茶店，淡淡地开口，“你看得这么认真，我还以为你看上人家奶茶小哥了。”


    “才没有！”苏念棠反驳得飞快，反应太快反倒更显心虚。


    江执挑眉：“哦？所以你刚刚是在看哪个？”


    她咳了一声，赶紧转移话题：“要不我去点单？你想喝什么？”


    “你不是说你请我？”江执懒懒靠着，“那我就在这坐着等服务。”


    苏念棠站起来，假装悠闲，实则一边点单一边不动声色地往对面瞟。


    玻璃窗清晰地映出对面奶茶店的场景，那个穿黑毛衣的男人正微微低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而坐在他对面的男生则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笑着说了句什么。


    紧接着，两人亲上了，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一点掩饰都没有。


    苏念棠手里的手机差点没拿稳，她迅速扫码付款，余光死死锁定那两个身影。


    而此刻，江执的目光也死死地盯着她。


    苏念棠慢吞吞地点完单，拿着两杯奶茶回来，坐下那一刻眼神都不一样了。


    “你这表情......怎么回事？”江执瞥了她一眼。


    苏念棠严肃地说：“苏桃被骗了。”


    江执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见对面玻璃窗里，那两道身影亲得忘我，旁若无人，甚至有路人忍不住侧目。


    他转回头，微微蹙眉：“你确定没有看错？”


    “确定。”苏念棠盯着那两人，语气里透着一股被压抑的怒火，“那张脸我见过，苏桃给我看过照片，说他第一次和女生交往，还是个处。”


    她冷笑一声：“呵，确实是第一次和女生交往。”


    江执：“冷静点，别冲动。”


    “我很冷静。”苏念棠起身，把奶茶放在桌上，“冷静到想过去看看，他对每一个‘第一次’是不是都这么用心。”


    江执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已经快步朝对面走去。


    玻璃门被一把推开，门铃“叮”的一声还没落下，奶茶店那对正亲的忘我的两人愣住了。


    甄楠仁下意识松开怀里的男生，一抬头，就撞上苏念棠毫不遮掩的愤怒表情。


    “你谁啊？”甄楠仁最先反应过来，看向站在他们前面的苏念棠。


    苏念棠：“我是谁？你没有听过苏桃提过她姐姐吗？”


    她顿了顿，目光从他脸上缓缓移开，落在对面的男生身上，又慢慢扫回他脸上。


    “你上次不是还说想见见她家人？现在见着了，怎么不喊人了？”


    甄楠仁僵了一下，眼神下意识飘开。


    对面的男生脸色变得很难看，起身就要走：“我不该来的。”


    “现在才后悔，不嫌晚了点吗？”苏念棠往前一步拦住他去路，“你不该来的，不是这家店，而是他身边。”


    她指了指甄楠仁：“你男朋友对女生可有求必应，对我妹妹也是温柔备至。你愿意被蒙在鼓里，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但我妹妹不是。”


    “你说你是第一次和女生交往，怕弄不好。她信了，处处小心、事事配合，替你挡流言、接电话、解释你消失的每一个夜晚。”


    对面男生低头不语，脸上又羞又恼。


    甄楠仁被揭穿后还在硬撑：“感情这种事，不是你能插手的。”


    “你当然希望没人插手。”苏念棠语气一沉，“那样你就可以继续脚踩两条船、骗一个信任你的人替你立直男人设，继续给你挡风遮雨，陪你演戏。”


    “可惜她有我。”


    “可惜你骗错了人。”


    就在这时，店员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三号奶茶好了，苏桃小姐的两杯请取餐。”


    甄楠仁脸色骤变，猛地回头，看向取餐台。


    苏桃站在柜台前，手里还接着那杯刚被店员递过来的奶茶，整个人被钉在原地。


    “他...他是谁？”苏桃眼神从甄楠仁身上划过去，又落到他身后那个正收拾包的男生。


    甄楠仁张了张嘴，“我朋友。”


    苏桃低着头重复：“你朋友？”


    眼神却带着明显的动摇，甚至有些绝望。


    “你和你朋友亲得难舍难分？”苏念棠站在一旁，双手抱胸，冷笑道。


    旁边的男生一脸“老公，你说句话啊”的表情看向甄楠仁，眼里写着惊慌、委屈、还有一丝“不是说处理好了吗”的质问。


    甄楠仁恼羞成怒：“你少阴阳怪气！你没有证据！”


    “是吗？”江执慢悠悠地从兜里掏出手机，语气懒散，“我倒觉得证据这玩意儿，一般都是防人不认账用的。”


    他点开一段视频，调高亮度，把手机翻了个面，屏幕直直亮在甄楠仁面前。


    画面清晰可见，正是几分钟前，甄楠仁和男生在玻璃窗前深吻的画面，毫无遮挡，毫无争议。


    旁边那个男生小声“我靠”了一句，退后半步，尴尬又愤怒地盯着他：“你说你搞定她了，我才同意你在公共场合亲吻的。你这算什么？”


    甄楠仁脸色唰地一白，整个人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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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被人扇了一巴掌，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不是说.....你喜欢我是认真的？”


    “你说你想试一试......”


    苏桃一时间不能接受这么大的信息量。


    甄楠仁支支吾吾：“我、我那时候是真的想尝试和女生交往。”


    “可以啊，尝试。”江执收回手机，“但‘尝试’不是拿别人当试验品，也不是一边尝一边骗。”


    他顿了顿，声音一压，目光锋利如刀：“这段视频，我可以删。但你必须当着她的面，道歉。”


    苏念棠走到苏桃身边，揽着她的双肩，冷冷地看了甄楠仁一眼，仿佛在看一袋垃圾，还是喜欢欺骗别人的垃圾。


    “道歉，不是为了我们，是为了那个被你骗得一塌糊涂的人。”


    苏桃眼眶通红，拼命撑着不崩。


    甄楠仁嘴唇颤了颤，终于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对不起，苏桃。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伤害你。”


    苏念棠不满他的音量：“大声点！”


    甄楠仁声音提高了几分：“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接近我？”苏桃声音嘶哑，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手中的奶茶早就掉在地上，液体溅了一地，甜腻的奶香味迅速在空气中弥漫。


    “说啊。”苏桃上前一步，眼泪终于溢出来，“你说啊！”


    “是......”甄楠仁终于开口，“是杜璐让我接近你的。”


    苏桃听到熟悉的名字，怔在原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问：


    “为什么？”


    “她说你必须按原计划成长，不能走岔了，她、她说你不该站在苏念棠那边。”


    苏桃脸色苍白，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苏念棠没再等她问更多，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走吧。”


    苏念棠的手握住她后，苏桃的身体便像是终于有了支点，一动未动的脚步也慢慢跟上了，但眼神还空落着。


    玻璃门被推开，寒风扑面而来。


    甄楠仁下意识迈前一步：“苏桃！”


    江执伸手拦住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有一句话：


    “闭嘴。”


    苏念棠拉着她一路往前走，两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看那家奶茶店。


    直到走出集市后，苏桃才回神过来，低头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腕，过了好几秒，才轻声问：“你早就知道了，对吧？”


    “如果你说的是他的取向，抱歉，我不知道。”


    苏念棠停下脚步，松开了手，认真地说：“但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什么意思？”苏桃眼神充满了困惑和本能的抗拒，“你在开玩笑？”


    苏念棠：“我知道很荒唐。”


    苏念棠继续说：“这里所有人的命运，都写在书里。你、我、江执甚至杜璐。”


    “她是作者。”


    “她穿进来了，而且她知道所有人的结局。”


    “甄楠仁是她写的白月光男二，所以她想让你接触他。”


    苏桃的瞳孔震了一下，刚刚的信息量已经很大了，现在更大了。


    她愣愣地看着苏念棠，脑子还在试图处理这句话的含义，但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半晌，苏桃才喃喃地问了一句：“那我呢？”


    苏念棠看着她，认真而缓慢地回答：


    “你是原书的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