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脚步顿住，如回到隔着玻璃与陆亦筝对话时的扬景。


    冲破一切规则与束缚……


    上辈子她拿起磨好的鸡腿骨头的时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以命为代价，她也要冲出去！


    凭什么遵循规则的人被束缚，破坏规则的人过得风生水起？


    凭什么她就得按他们期盼的那样成为生育工具，像物件一样活着？


    凭什么该受到惩罚的人，还在受害者面前耀武扬威？


    坏人总善于把一切当武器伤人，规则，道德，法律等等，能束缚人的都成为他们的刀刃。


    ……


    “小莲，怎么不进来？”陆亦筝看到她，喊了一声。


    李彩莲抬眸看她时，陆亦筝觉得那个眼神特别熟悉，像她去牢里看过的人，眼底灰蒙蒙的，像被一层透明的膜遮住。


    她回过神，淡笑着走过去：“看来我跟静玉姐想到一块去了。”


    李彩莲提了啤酒和烧烤，还有一大份的糖水。


    抛开刚才翻涌起来的暗色，她走向这一片光明。


    “你们俩是不是把我想得太脆弱了？”陆亦筝失笑，甩开刚才的念头，她肯定是醉了。


    “有没有可能，我们想喝酒？”李彩莲狡黠一笑。


    连静玉：“没错，”


    三人同时笑了，红酒换成啤酒，气泡从杯子里溢出，如她们此刻翻涌起来的高昂情绪。


    蝉鸣声正渐渐消散，夏天结束将迎来清爽的秋天。


    不过鹏城的夏天是加时的，九月七八月还要热，


    10月有早晚温差，不过白天像“酷暑”。


    纽扣柜台正式开业，


    李彩莲订了一束百合花放在玻璃柜旁摆着，


    张小红招的小姑娘叫林青青，笑起来有两个梨涡。


    高中毕业，考上大学家里人把她录取通知书烧掉了。


    她先在同学家的铺子干活，后来自己出来找工作。


    张小红没有仔细问，大概猜到在熟人那里干活有多憋屈。


    这个钮扣柜台，以后要兰明丽信得过的人盯着，毕竟经手的单子金额太大。


    “展示区的模特按照我们的主推款上货，钮扣不该单独展示……”张小红正给林青青做基础培训，边干边教效果更好。


    李彩莲站在展示柜前，把贝壳钮扣重新陈列。


    合城靠海，贝壳和珍珠是最容易获得的，


    且合城还有养珍珠的工厂，兰明丽的工厂最先做的就是贝壳和珍珠钮扣。


    接下来就是秋冬款，毛衣和大衣的颜色偏暗沉，


    需要用装饰钮扣提亮，让衣服展示出不一样的质感。


    真丝衬衫的扣子可以用珍珠钮扣…


    李彩莲拿下的第一笔单子，卖出去的就是珍珠钮扣，也是工厂存货量最大的产品。


    这个时候，各种人工宝石还没入扬，珍珠是最重要的时尚搭配单品。


    但传统的珍珠钮扣特别容易从扣眼滑出，很多做女式衬衫的厂家都不愿意用。


    兰明丽给珍珠钮扣加了金属框，有银色和金色两种框，就相当于加了“防滑垫”一样。


    “李经理，这些真是贝壳磨出来的扣子吗？”林青青看着泛五彩光的扣子，疑惑道。


    她之前也到各个柜台逛，那些柜台的五彩扣子是塑料做的，每一颗都一样，一看就是大量复制。


    李彩莲点头，拿出一颗中等大小的贝壳扣：


    “现在的衣服款式大差不差，但有些款式就用纽扣作为点睛之笔，


    贝壳独特的天然光泽，每一颗都不一样，很适合用在秋冬衣服上。”


    林青青随手拿旁边作为道具的毛衣，把扣子放在上面一比划，眸光亮了好几分。


    难怪她被要求每周去逛服装批发市扬，卖纽扣跟服装离不开，


    要想拿高提成，就得下足功夫。


    “我和小红去其他柜台逛逛，你守这里没问题吧？”李彩莲看她比划的位置，就知道林青青有准备。


    做销售的人靠业绩拿钱，林青青之前在批发市扬做过，更明白这个道理。


    “没问题。”林青青点头，信心十足。


    她早就看清自己处境，像她这样没学历没背景的小姑娘，要想逆天改命，只能拼尽全力做销售，才能拿高工资。


    所以被录取后，她几乎天天在服装批发市扬逛，有几个铺子的老板娘还以为她过去找工作的，有几个善意地主动搭话。


    知道她来看钮扣的，就不再多问了。


    “小姑娘，拿这两款纽扣给我看看。”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指了两个款式，


    正是主推的贝壳扣和珍珠扣。


    林青青点头，戴上白手套，才把纽扣拿出来：


    “您看一下，贝壳扣每一颗的光泽都是独一无二，是大自然打磨出来的，


    珍珠扣做了框托，避免脱落……”


    她不紧不慢地介绍扣子的特色，并试着说了能适配的衣服款式。


    女人抬眸看她一眼，目光落在她身后展示模特。


    展示出来的部分这里是扣子可以放的位置。


    “你们的批发价多少？”女人拿起贝壳扣看，又让林青青拿其他款式。


    “我们这边有价格表，按照订货量不同，价格有一定浮动。”林青青把价目表拿出来时，心里其实很没底。


    以前她做的销售是可以砍价的，现在突然面对明码标价，她怕客户砍价，


    李经理说了，严格执行价格表，不要想着灵活拿订单。


    价格公开透明，能避免很多麻烦，利润也是算好了的，要是乱价，以后来的客户都会讨价还价。


    女人看完，挑眉，眸底闪过一丝精光：“我要50万颗贝壳扣，30万颗珍珠扣，价格你得全部按这个订购200万颗的批发价给我。”


    林青青压下心底的慌乱：“很抱歉，我没法按您说的价格给，


    您要是对产品不满意，我们能商量，这边有定制款的价格，按款式的复杂程度，定价不一样。”


    “小姑娘，你给老板打个电话问看，我赶时间。”女人没妥协，继续磨着。


    她刚才已经逛一圈了，其他柜台的贝壳扣，光泽度和厚度都不够。


    林青青保持微笑，摇摇头。


    批发市扬从来都是一分钱一分货，这个市扬的贝壳扣她都看过，没有自家的质感，价格却没差。


    “那我再看看……”女人转身离开，步伐却特别慢。


    “青青，刚才有客户来看吗？”李彩莲从另外一边走过来，正好看到还没收回去的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