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燕惊得饼咬在嘴里都忘了嚼。


    “啊？什么报名？”


    林夕韫瞥她一眼，“高考啊，你没看到上面政策通知？”


    原来是这事。


    秋燕嚼着饼，不以为然，“看到了，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思进取。”


    怎么能有人把不思进取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林夕韫问，“那你不想高考，去大城市上学，当大学生？”


    这个年代的大学生可稀奇了。


    本以为这个说法能激励到这姑娘。


    谁知秋燕擦着手，头也没抬，“大学生出来不还是要找工作？我现在不就有工作？我为什么要绕弯路。”


    这样说来倒是也没错，很有道理。


    但未来的事变幻莫测，谁又敢想，以后铁饭碗还有下岗热潮，军队要大裁人呢？


    但这些话林夕韫都无法直接讲。


    她只好采取迂回战术。


    “秋燕，你就如此有远见，把未来一辈子的前路都看得清清楚楚？”


    秋燕懵懵的，“不都是这样吗？干一个工作干一辈子。”


    “哪来的都是这样，去年此刻的你，能想到今年就恢复高考了吗？”


    这……倒是也没敢想过。


    林夕韫苦口婆心，“虽然我们都在政治部工作，但毕竟我们没有军籍，不是军人，如果未来有什么政策变动，我们就是最被动的，你说呢？”


    别说没有军籍的她们了，就是军人也会被裁减。


    “好像……有道理。”秋燕仔细一想，觉得确实如此，甚至她比夕韫姐还要危险。


    而她比夕韫姐早进来这么久，却职位比夕韫姐低，除了写稿的本事，最重要的，不就是卡在学历上了吗？


    秋燕脑子不笨，几息之间就想通了这些弯弯绕绕。


    “好！”


    她一拍大腿，“我考！夕韫姐，你说得对，不能只看眼前，我也想为以后多做些打算。”


    林夕韫露出欣慰的笑容，“这就对了，我们一起努力，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互相探讨。”


    秋燕干劲十足，“好，我这就去打听打听要考哪些科目，买些复习资料。”


    十一月份高考报名，1977年的冬天在笼罩在一片浓厚的学习氛围之下。


    秦清妤夫妻听说林夕韫高考报名的事后，举双手支持。


    能上进当然好事。


    她甚至还提议，“宴北，你让夕韫带着资料来家里备考，你们家属院人太多，吵吵嚷嚷不方便，更何况，夕韫在京城高考，家里离着更近，到时候直接从家里去考扬就行。”


    陆宴北思考片刻，确实如此，小院离着筒子楼很近，再加上驻地来往的人多，的确会造成一定影响。


    旋即点点头，“行，我跟夕夕说，那这段时间麻烦您多费心了。”


    “哎呀你放心吧，夕韫在这全身心备考，保证一点烦心事都没有！”


    秦清妤笑话儿子这个担心儿媳妇的样，好像她能活吃了他媳妇一样。


    林夕韫得知这个提议后，也十分感激。


    但她放心不下初初。


    “要不然带着娟姐和初初一块回大院？”


    媳妇孩子全走了，那他不就是孤家寡人？


    合着媳妇儿换个地方学习，唯一摆脱的人竟然是他？


    那绝对不行。


    陆宴北面上平静，故作为难，“可初初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万一一个没看住，她不小心撕了你的笔记或者课本怎么办？”


    林夕韫一个激灵，“那还是算了吧。”


    陆宴北见她打消了念头，暗暗松了口气。


    他柔声安抚，“你就安心去备考，初初这边我会照顾好。”


    林夕韫想想也是，初初调皮起来确实没个准，要是真把学习资料弄坏了，还挺影响心情。


    当天中午，陆宴北帮她把资料和衣物都收拾好，亲自送她过去，临走时，初初宝贝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很久见不到妈妈，林夕韫抱着小宝贝亲了又亲。


    依依不舍道，“宝宝，在家里要听爸爸的话，妈妈会想你的。”


    初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不妨碍她和妈妈亲亲。


    ‘吧唧’一口亲在林夕韫脸上，留下了一脸的口水。


    “初初最乖，最爱妈妈！”


    陆宴北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拉起林夕韫的手，笑着说，“很快就会见面。”


    林夕韫这才放下初初，跟着陆宴北出了门。


    到了大院，秦清妤热情地迎上来，“夕韫，你放心，妈绝对支持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什么都不用你操心，安心备考就行。”


    林夕韫感激地点点头，“谢谢妈。”


    陆宴北把东西放好后，又叮嘱了秦清妤几句，这才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里，林夕韫全身心投入到备考中，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书学习，刷题改卷子。


    她给自己制定了严格的时间规划，比21世纪她高三强度还要大点。


    至少不用跑着去吃饭，路上不浪费时间，晚上还能再学的晚一点。


    每当学完一天，深夜的时候，她就会有一种满足感，还感叹，幸亏这个年代没有网络和手机，要不然她自控能力还真没这么强。


    家属院，陆宴北在家里，一边照顾初初，一边处理营区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


    初初一连几天都见不到妈妈，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妈妈不是出去一会会！


    于是小姑娘就开始扯着嗓子嚎哭，娟姐哄了又哄，不见任何效果，她只好抱着初初去找陆宴北。


    陆宴北正埋头工作，突然听到初初的哭声，赶紧放下手中的文件出门。


    一眼看见哭天抹地的小姑娘，他一把抱起来哄。


    “怎么回事？”


    娟姐无奈道，“初初一直找妈妈，怎么哄都不行。”


    陆宴北心疼地擦去小丫头脸上的泪珠，轻声哄着，“乖初初，妈妈去学习了，过段时间就回来。”


    可初初根本不听，哭得小脸通红。


    “妈妈……不要初初了……嗝……”


    “怎么会呢，妈妈最喜欢的就是初初，初初这么乖，爸爸也没犯错，妈妈怎么会不要我们呢，妈妈有自己的事情，初初最懂事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