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求亲
作品:《穿书成暴君后,黑化圣女赖上我了》 信里字句恭谨,言辞无咎,开头先谢陛下圣后素日垂念,末了才请明日入宫拜访,亲陈婚礼细事。
中宫很快回了一封笺,字迹是圣后的笔意,言辞寥寥:
“既是请定亲事,自当面谈。明日巳初可来。”
——算是允了。
次日巳初,二人入殿,宫人宣礼毕,沈眠便依制行了全礼,苏晚棠亦不敢失仪,俯身请安。
沈眠一身宫装红绣,鬓边仍插了昨夜那支珠花,被苏晚棠替她正了,温声劝过“要体面”,才肯戴上。
她今儿极乖,安静地站在苏晚棠身侧,却始终攥着她的袖子不肯松。
沈钰眼神一扫二人,见沈眠神情微紧,便也敛了威势,淡声道:
“昨夜密信,朕已阅过。言及欲迎娶朕之长公主。苏太傅,你好大的胆识,连罪臣之女的出身,也敢忘了么?”
声音虽冷,偏又不带火气,倒似试探。
苏晚棠抬眼,平稳应道:
“臣女未敢忘。正因未敢忘,方不敢有半分疏漏。臣女以清白之身,奉上贽礼、礼单、誓文,愿尚公主为妻。礼成则终身为妃为妇,不辱国法典章。”
沈眠听着,耳尖染红,忍不住扯住苏晚棠的衣袖,似是怕她言尽便再无转圜。
沈钰见了,眼底反倒浮起笑意,并未点破,只轻轻“嗯”了一声,复又垂眸看着手中折子。
姬泠音却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言辞倒是恳切。可本宫且问你,若娶了我家阿眠,你日后作何计较?她性子娇惯,自幼在宫中备受骄宠,你可管束得住?”
沈眠一个“娘”字险些脱口,急道:“母后,我何曾……”
姬泠音抬手止住她,笑意盈盈:“莫急。本宫不过是问问苏太傅——若阿眠任性起来,太傅当如何处之?”
苏晚棠垂眸,面色不改,语声沉稳如水:
“公主若有小性,臣女自当安抚;公主若生薄怒,臣女亦当退让。若过错确在她,臣女也只得以理相劝。她是臣欲携手之人,日后便为臣女家中之主。管束得住与否,臣女皆会护她一世周全。”
沈眠听得此言,眼眶骤然一红,声线轻颤:“晚棠姐姐……”
姬泠音眸中掠过笑意,见沈眠这般神态,心下已是十成笃定,眼神往沈钰那边一挑,似在说:瞧见了么,这丫头的一颗心,早系在苏晚棠身上了。
沈钰亦是微微勾了唇角,正欲开口,姬泠音忽又偏头凑近,低声戏谑般在她耳后软声道:
“陛下何必故作冷肃。昨夜不是还与臣妾设局为戏,赌她二人,究竟谁在榻上更温驯些?您瞧这光景,答案还用问么。”
沈钰神情一顿,手中折子“啪”地一声置于御案,面染薄怒,声线却仍故作镇定:
“住口,姬泠音。”
姬泠音眸中笑意更深,纤指绕上沈钰的后腰,吐息又黏又柔:“陛下今夜可莫要食言。臣妾那新得的西域奇物,还等着看陛下使乐使乐呢……”
沈钰被她指尖一捻,身子微僵,抬肘轻轻一抵,声音极低极冷:“下作。”
姬泠音“嘤”了声,掩口忍笑,复又正容道:“罢了,不与你闹了。苏太傅,你既有心尚眠儿,本宫自无异议。可本宫还需一问——你二人日后谁主谁从,总要分说明白,否则将来若起龃龉,岂不叫宫里看了笑话。”
沈眠脸色烧得通红,忙道:“母后,够了——”
姬泠音挑眉,轻声打断:“阿眠,若嫁与她,你可愿以她为夫?”
沈眠紧咬着唇,终是轻轻颤道:“母后……娘亲……是我要嫁她,不是她逼我……”
言罢脸更红了,整个人都往苏晚棠那边靠去。
姬泠音一挑眉,转首望向沈钰,低笑:“陛下,可服气了?臣妾便说这二人早已情投意合。”
沈钰冷哼:“幼时就黏成那样,还能骗谁?”
沈眠被这么说得脸更红了,眼中似是冒了点小火气,偏又不敢顶撞,声儿细细地:“娘亲……母后……就饶我罢……”
看她羞成那般,姬泠音倒也没再当面拆穿,只慢条斯理抬手抚了抚袖口,转过头含笑低声与沈钰说:“陛下看见了么,这副模样,还能说她无心无意?”
沈钰眼角微挑,冷声压低:“少与你多言,回头你自己教她去。”
苏晚棠见沈眠愈发羞赧难当,抬手轻轻握住她的指尖,低声安抚:“不必如此。眠眠既心甘情愿,便是我此生之幸。”
沈眠再也忍不住,红着眼,埋首在她肩侧。
姬泠音嗤笑一声:“看够了。成与不成,我与陛下也拦不住你们。既然两心相许,宫里自会拟旨。陛下,以为如何?”
沈钰道:“婚仪需循正制,礼部文书,便由苏太傅自行草拟。此事,朕允了。”
说罢,她抬眸望着阶下二人:“阿眠是朕的女儿。苏晚棠,你若负她,天下虽大,亦无你立足之地。”
苏晚棠长身玉立,拱手为礼。
“臣女此一生,定不负沈眠。”
殿中礼议既定,沈钰眼神缓了几分,淡声吩咐:“今日也算定下了,既劳心,便在殿中小坐一盏茶再行。”
姬泠音慢慢收了笑,敛容拜手道:“陛下既允了,臣妾亦当为阿眠备礼,无失体面。”
沈钰望她,问道:“素日最喜挑剔的,可是你。”
姬泠音淡声道:“正因素日挑剔,才知这桩事不能有半分错漏。既是为阿眠,臣妾自当亲理。”
凝她片刻,却是知了她心意,沈钰复转眸吩咐苏晚棠:“礼部文书须慎。宫中内库所出嫁资,皆随礼制拟好,你也需一一过目。今日先退了罢。”
苏晚棠拱手应声,视线落在沈眠身上,目光柔和,见她略显踌躇,便低声劝道:“不妨事。我在外等你。”
沈眠眼里波光一闪,终是轻轻“嗯”了一声。
姬泠音含笑道:“阿眠,母后来日再与苏太傅细商婚制。今日你先随本宫进来,有几句私话要交代于你。”
沈眠脸色微红,抿唇点头,低声应下。
沈钰见状,瞥了姬泠音一眼,似欲叮嘱,终是沉默片刻,只道:“别教她胡闹。”
她又看了眼自家女儿,眸色终是柔软几分,低声道:“阿眠,莫要耽扰你母后。”
沈眠虽一向怕她冷面,闻言却仍抿唇轻声应了句:“是,娘亲。”
姬泠音盈盈一笑,欠身而退:“陛下放心,臣妾向来最守礼度。”
两人一路入了内殿偏室。门扇合拢,偌大一间,便只余她们二人。
待宫人退下,姬泠音这才斜倚锦榻,盯着沈眠上下打量一回,才似无意道:“坐近来。”沈眠姿势拘谨。
见她那副乖顺样,她似笑非笑开口:“好一个腼腆样儿,方才在你苏姐姐面前倒是能拽着袖子撒娇,如今倒规矩得很了。”
沈眠循教走近,纤腰细步,轻轻跪坐榻侧。姬泠音微微俯身,抚了抚她鬓发,见她鬓边珠花还稳稳在上,不觉弯了弯唇:
“瞧着还肯听话。今日仪制上也不失公主体面。若是旁人,只怕早要哭得不能自已。”
沈眠垂眸,耳尖染红:“女儿……只是面皮薄些。”
姬泠音轻声笑道:“面皮薄,却能把话本子看得滚瓜烂熟,可有趣得很。”
沈眠顿时脸色更红,想辩又忍住,嗫嚅道:“母后如何知的……”
姬泠音却不答,只伸手从袖中缓缓取出一方锦缎包裹,极郑重地摆在沈眠面前。沈眠疑惑抬眸,姬泠音垂眸,神情忽正:
“打开看看。”
沈眠轻轻解开。里头赫然是一本薄薄册子,封皮朱红描金,写着《素女妙论详解》。
沈眠眼皮猛地一跳,耳尖烧得厉害,忙欲阖上,低声急促:“母后——这、这是什么……”
姬泠音按住她的手,不许她合上,声线低沉,却正色:“素女妙论详解。此物并非下作。是前朝宫中所存,以和乐为道,论房中之礼、阴阳之势,写得极是通透。你回去细看。”
沈眠面上登时浮起红晕,手指都在发烫,却还是双手接了。
“别只会脸红。看话本子那点浮词,不够用。真正临到榻上,你若只知顺服柔弱,她倒是怜你疼你,却不见得真正忌惮你、服你。”
沈眠喉头一动,抬眼望她,眸中微闪。
姬泠音道:“教你装柔弱,不是要你真作弱妇,而是叫她卸防。她若见你乖顺,才肯真心放软,才容你亲近。等她放松警惕,你便可徐徐图之,夺其主位。你要她敬你、畏你,亦要她怜你、宠你——两者不可偏废。”
沈眠攥着那卷纸,声线轻轻发颤:“母后教我这些……是要我在大婚之夜……”
姬泠音道:“若不用到榻上,何须与你说?阿眠,你自小没少看那些话本子,想来知道里头写的什么‘良夜销魂’、‘相许终身’。可你若真想叫她死心塌地,你得比话本里写的更巧。”
说罢,姬泠音自己往后一倚,眸光微敛。
“你可知,当年你娘亲如何对我?”
沈眠微愣,轻声问:“娘亲……她……”
“她也惯是冷硬自持。可偏生,我在她榻前,甘作弱柳,奉承顺受,叫她以为可欺。她便收了心,卸了防,转眼却是由我主事。她自诩帝王,可见谁也要低首与人。”
沈眠脸色越发烧红,低声道:“母后,你与娘亲是妻妻,怎可……”
姬泠音淡淡瞥她一眼:“你也要与苏晚棠做妻妻,难道便不分主次么?”
沈眠咬唇,不再作声。
姬泠音收了眼里的戏谑,慢声教诲:
“记着,成亲无所谓输赢,只有谁先卸防。你要她真心服你,先要她放下戒心,信你,怜你,再由你主张。装柔弱是手段,而非羞耻。”
说到此处,她微顿,终于伸手,亲自抚了抚沈眠鬓边:“我教你这些,怕你日后委屈。”
沈眠眼眶微红,却没有哭,只深深垂首:“我明白了。母后放心,女儿自会记着。”
姬泠音“嗯”了一声,终是收了那股冷肃,唇角微弯,拍了拍她的手背:“乖。去罢,别叫苏晚棠久等。她若见你眼红,少不得又心疼。”
沈眠深深一礼,拱手退下,手中紧攥着那卷素纸。
望着那纤小身影走远,姬泠音才敛了面上笑意,缓缓阖上殿门,吩咐左右:“无事不得来扰。”
宫人应声退下。
她一转身,自袖中取出小册,再在案上细细写了几笔,收入锦匣。
锦匣里头放着一只精巧锦囊,外纹异色,细看乃是西域织工所制,里衬又添了柔脂麝香,隐有轻甜香气透出。
姬泠音指腹抚过那丝滑锦面:“今夜可要用到你了。”
说罢,她将那物细细整理,又自旁柜取出净手香露,一并收入木匣中,合上,交予心腹宫人:“到子时,再送来内殿,我自取用。”
宫人不敢多问,躬身退下。
夜深灯冷,凤鸾宫隔扇尽掩。
沈钰素来夜里不肯多留人侍候,内殿只留了两名贴身女侍远远守着。
她换了常服,倚在卧榻一侧看卷。见姬泠音进来,目光才落下,微挑眉:“泠音,你同阿眠说了什么,回来脸都红着。”
姬泠音走得近了,卸下笑意:“阿钰既问,我也不敢瞒。只是教了她几句做妻之礼,免得将来拙口笨舌,委屈旁人。”
沈钰嗤了声,见她藏着匣子:“你少装好人。她是你的女儿,你能叫她规矩么?怕是让她爬到人头上。”
姬泠音似是知道她要避开,不紧不慢走近,轻声笑了笑,卸了外衫,袖中掉下一方小盒。
沈钰冷眼瞥去,眸色顿时一沉。
“你又想作甚?”
姬泠音指尖一抖,盒中那物滚了出来,是西域进奉的软玉制小玩意,玲珑剔透,形制暧昧。
“陛下莫要食言,今早可是应了我的。”
沈钰脸色当即冷了,起身就要走:“放肆,朕从未答应你,休想得逞。”
姬泠音不拦她,只低声道:“陛下可知,阿眠……是我献祭自身血脉才保下的。”
沈钰身形一滞,回首盯着她,嗓音极冷:“你又拿这个来要挟朕。”
姬泠音垂眼,却在微微发颤的睫下,藏了深意:“不敢要挟阿钰。只是当年为寻阿钰,我以自身血脉血气造出她这系统。若她将来吃亏,我自是不甘心。”
沈钰死死盯着她,薄唇抿得发白。
姬泠音见她冷着脸不语,慢慢上前,纤细手指搭在她衣襟上。声线放得极软,带着一点恳求、一点撒娇,也有刻意做出来的无辜:
“阿钰……你若怕这物伤你,我便只用手。若陛下肯乖些……我自不会太过分。我只是想……想与你近些。”
沈钰眸光闪了闪,冷声讥道:“近些?就靠这些下作法子么?”
姬泠音抿唇,慢慢抬眼,眸色沉静又湿润,似是极委屈,又极认命:
“阿钰若真厌恶,便遣我去。只是今夜……你也知道,你若不肯放松半分,怕是真要伤着你。西域的东西是为顺滑省力所制,不会全进,只是助我行事,陛下受不住,我自然停。”
“阿钰,你信我。”
见她那副柔顺模样,沈钰喉头紧了紧,终是冷声低斥:“又唬朕……少演戏。”
可力气终究没有推开她。
姬泠音见她松动,慢慢便往她膝间探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