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同榻而眠,暗藏杀机
作品:《世子爷别惹!宋姑娘专治脸盲纨绔》 夜色如浓墨般晕染开来,侯府最偏远的院落里,宋昭站在厢房门前,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月光透过院中老槐树的枝叶,在她脚边投下斑驳的光影。
"只有一间厢房?"她冷眼扫向陆九,声音里淬着冰渣,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陆九额头渗出细汗,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回姑娘的话,世子吩咐的,说...方便保护宋姑娘。"他偷瞄了眼屋内,又急忙补充道,"这院子最隐蔽,三皇子的人绝对找不到。"
【保护?监视还差不多。】宋昭在心里冷笑,却听见身后传来衣料摩挲的细微声响。
裴砚斜倚在雕花木榻上,衣襟半敞,露出缠满绷带的胸膛。烛光在他锁骨处投下浅浅阴影,衬得皮肤愈发苍白如玉。他修长的手指正把玩着一枚铜钱,铜钱在指间翻飞,发出细微的金属碰撞声。
"怎么,"他抬眸,灰蓝色的眼睛在烛光下泛着奇异的光彩,"宋姑娘怕我半夜偷袭?"
铜钱"叮"地一声落在案几上,转了几个圈才缓缓倒下。宋昭盯着那枚铜钱,突然想起民间"掷钱问卜"的说法,心头莫名一紧。
"我怕忍不住一刀捅死你。"她反手抽出腰间短刀,刀尖在烛光下泛着森冷寒芒。
"那正好。"裴砚拍了拍身侧空位,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眼尾那颗小小的泪痣在烛光下格外明显,"同归于尽,也算佳话。"
夜风穿堂而过,最后一支蜡烛"噗"地熄灭。黑暗中,宋昭抱着剑坐在窗边,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青砖地面上。榻上的裴砚呼吸平稳绵长,仿佛真的睡着了。
【装模作样。】她紧了紧手中的剑,剑鞘上繁复的花纹硌得掌心发疼。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他的睡颜上。月光描摹着他的轮廓,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平日里凌厉的眉眼此刻竟显出几分难得的脆弱。
不知何时睡去的宋昭猛地惊醒,发现自己竟躺在榻上,腰间搭着一条结实的手臂——
"裴砚!"她触电般弹起,却见那人早已穿戴整齐坐在榻边,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
"宋姑娘睡相真差。"他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玄色衣料下肌肉的线条若隐若现,"踹了我三脚,还说了梦话。"
宋昭耳根发烫,下意识摸了摸嘴角:【该不会流口水了吧?】"我说什么了?"
裴砚忽然倾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带着淡淡的沉水香气息:"你说......"他故意拖长音调,声音低沉沙哑,"''裴砚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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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靖安侯突然回府的消息像阵风般传遍侯府上下。宋昭正在院中练剑,听到这个消息时,剑尖一颤,在青石板上划出一道白痕。
"父亲要设宴?"裴砚摩挲着青瓷茶盏边缘,眸色深沉如夜,"倒是巧。"
宋昭在屏风后束胸,闻言手指一颤,束带勒得胸口发疼:"我去不得。"
"你必须去。"裴砚突然转过屏风,按住她正在系腰带的手。他指尖的温度透过单薄衣料传来,烫得宋昭呼吸一滞。两人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混着沉水香的气息。
"女扮男装,"他的目光在她束平的胸口停留了一瞬,唇角微勾,"做我的贴身护卫。"
宴席上,烛火通明,照得满室金碧辉煌。宋昭低眉顺眼站在裴砚身后,却感觉一道锐利如刀的目光始终追随着自己。她借着斟酒的机会偷瞄主座,只见老侯爷虽已年过半百,却仍腰背挺直如松,一双鹰目炯炯有神。
"砚儿。"老侯爷突然开口,手中鎏金酒杯映着烛火寒光,"这位小兄弟看着眼生。"
满座寂静。宋昭感到后背沁出冷汗,浸湿了里衣。【他认出我了?】她下意识去摸藏在靴筒里的匕首,却听见裴砚轻笑一声。
裴砚把玩着手中的夜光杯,姿态闲适如常:"父亲当年从北境带回的孤儿,如今是我的......"他故意停顿,目光扫过宋昭紧绷的侧脸,"贴身护卫。"
"啪!"
老侯爷手中的酒杯裂开一道细缝,琥珀色的酒液顺着指缝滴落。宋昭瞳孔微缩,看见他虎口处有道陈年伤疤——和父亲临终前描述的仇人特征一模一样!
"既是北境旧人。"老侯爷声音沙哑如磨砂,"该去祠堂上柱香。"
离席时,裴砚借着宽袖遮掩捏了捏宋昭的手心。他指尖微凉,却让宋昭整条手臂都烧了起来,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他声音压得极低,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别离开我三步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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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坐落在侯府最深处,门前两棵古柏苍劲挺拔,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影子。推开沉重的木门,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烛火在穿堂风中摇曳不定,将三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如同鬼魅般扭曲变形。
宋昭的目光扫过密密麻麻的牌位,突然在角落发现一个无名灵位——上面只刻着一个日期,正是二十年前北狄王战死的日子!
"很意外?"老侯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惊得宋昭汗毛倒竖。他枯瘦如鹰爪的手指抚过灵位,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这里本该供着北狄王世子的牌位。"
裴砚不动声色地移步,将宋昭护在身后:"父亲!"
"你以为我不知?"老侯爷猛地掀开供桌暗格,积年的灰尘飞扬而起,在烛光下形成诡异的光晕,"当年抱回的孩子早死了!你不过是陛下安插的棋子!"
一卷泛黄的羊皮卷轴滚落在地,宋昭看清上面盖着先帝的蟠龙玉玺。密旨言明要靖安侯培养裴砚为对付北狄的暗棋,字迹已经褪色,却仍能辨认。
【所以他从头到尾都在演戏?】宋昭弯腰去捡,眼角余光却瞥见老侯爷袖中寒光一闪——
"小心!"
裴砚推开她的瞬间,一柄淬了毒的短刀深深扎入他腹部。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宋昭脸上,温热腥甜,带着铁锈般的味道。
"裴砚!"她接住他下滑的身体,掌心瞬间被鲜血浸透,黏腻的触感让她胃部一阵抽搐。
老侯爷冷眼看着,嘴角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养了二十年的狗,终究要反咬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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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道里潮湿阴冷,石壁上凝结的水珠不时滴落,发出"滴答"的声响。宋昭半拖半抱着裴砚前行,他的血染红了她半边衣袖,每走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留下暗红的痕迹,在火把的照耀下触目惊心。
"为什么......"她声音发抖,不知是累还是怕,喉咙干涩得像是塞了一把沙子,"明明可以躲开的。"
裴砚靠在她肩上低笑,气息微弱如游丝:"当年你父亲......也是这么救我的......"他咳出一口血,溅在宋昭颈间,滚烫如泪,"现在...扯平了..."
暗道尽头传来追兵的火把光亮,杂乱的脚步声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宋昭咬牙撕下衣摆给他包扎,手指颤抖得几乎系不成结。伤口很深,稍一用力就有更多鲜血涌出,将她的手指染得通红。
"别睡!"她拍打裴砚的脸颊,掌心沾满了他额头的冷汗,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你还没解释清楚——"
"解释什么?"裴砚喘息着凑近,苍白的唇擦过她耳垂,气息灼热,"解释我为什么......"他声音越来越低,却字字如锤敲在宋昭心上,"连命都不要了也要护着你?"
火把的光越来越近,映出宋昭通红的耳尖和裴砚苍白的笑脸。她突然想起那个雪夜,他背着她走出乱葬岗时说的"我带你回家",那时他的后背也是这样温暖坚实。
【原来从那时起,就注定了今日。】一滴温热的水珠落在裴砚脸上,宋昭这才惊觉自己竟落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