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骑士总部，无数仿生人都在有条不紊在地下摆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黑盒子。


    郁南禾带着面具站在总控室，身边站着一个人工智能，“老师，很抱歉。”


    它们没有在这些骨灰盒里找到属于秦攸的那一个，就连当初郁青放在墓碑上的电子芯片也没能找到。


    “没关系的，小影。”郁南禾在基地卸下了面具，她的脸上有一大块被烧伤的痕迹，新生的肉和伤痕交错，形成了一片让人心惊的过往。


    影是跟着郁南禾从九区出来的人工智能，它对郁南禾有着超乎想象的执着。


    “老师，我们炸掉了黑塔，人类肯定很恨我们。”影呆板的声音一点都不符合它的外形。


    郁南禾看向总控室的天花板，联邦所有的地形图都在上面，她目光紧紧盯着其中一处，轻声说：“他们会感激我们的，下一个，该轮到三区了。”


    三区正在举行一场葬礼。


    戚岄没有留下什么，她的东西都在永生大楼里，郁青也没想过让戚岄死后也带着那楼里的任何晦气东西。


    葬礼简简单单，来的都是郁青熟悉的人，他们安静地陪了郁青三天。


    在她买的房子里，看着郁青把戚岄的骨灰放置在地下室里，便算是一场简单的葬礼。


    小小的盒子里装了大大的人，无论生前多么风光，死后留下的也只有那么几捧灰。


    谢芒眼尖的发现，本应该在黑塔里的骨灰，现在正摆在郁青的地下室里，她就知道！


    如果秦攸的骨灰真的在黑塔上，郁青不可能不找黑骑士算账，这么多天过去了，郁青就像是完全忘记了这回事。


    怪不得呢，原来是有后手。


    郁青按照旧纪元的习俗，给戚岄恭敬地上了三炷香。


    电子香。


    地下室没有什么东西，一面墙上挂着电子大屏，一面墙上都是郁青收集的稀有金属材料，还有一整面墙的枪械。


    结束之后所有人准备从地下室离开，谢芒拦住人，“等等，我有件事要给你们说。”


    荣风一早就听长风说过那天的发现，她靠着墙研究郁青那些枪械，顺便给部门里忙着的下属们加点工作量。


    “之前黑骑士他们炸掉的黑塔，就是长风前几天核算出来磁场有异常的地方之一，所以我觉得他们的目的应该跟我们猜的一样，下一个要炸的恐怕就是三区。”


    郁青扭头看了眼他爹和戚岄的骨灰盒，心平气和开口：“她想炸，那就让她炸。”


    “什么！”一堆人齐齐开口，眼底的震惊藏都藏不住。


    饮月：“她的意思是，既然黑骑士想炸，那就给他们机会，但是能不能炸，不归他们决定。”


    一众人的目光又从郁青的身上转移到饮月身上，饶是人工智能的脸皮很厚，也险些扛不住这群人眼里熊熊燃起的八卦之情。


    “黑骑士里有个话事人，我先给你们打个预防针。”郁青在终端上点了几下，将里面的文件投放在电子大屏上，一个所有人都特别熟悉的人出现在上面。


    “黑骑士现在的话事人，代号密米尔，真实身份为联邦大学名誉教授，生物科技领域最权威的研究人，曾经参与研究过超级人工智能的项目，十年前秘密失踪，至此下落不明。”


    郁青说出的这件事无异于将一个炸弹扔到了人群里，把这群好友炸的神志不清，一行人纷纷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唯恐自己看错了。


    谢芒哀嚎一声：“我操！郁青你他妈是不是疯了，这怎么可能？”


    疯了？


    郁青倒是希望自己疯了。


    “我疯没疯你不知道？”郁青低头暗骂几句，“黑骑士的目的是为了炸毁这五个磁场混乱的地方，阻止一区实行乌托邦计划。”


    这几个人里也就谢芒和荣风还保持着微妙的理智，荣风掐了掐自己的眉心，这都什么事儿啊。


    “那你打算怎么办，就算我们现在有饮月和长风这两个人工智能在，但他们手里或许早已经有针对人工智能的设备，磁场紊乱的现象很好制作，炸掉也不可能完全阻止得了这个计划。”


    “不怎么办，郁南禾能潜伏十年忍到现在才动手，就证明她有办法阻止他们的计划，永生这个筹码太诱人了，没人会不心动，黑骑士现在是跟联邦所有公民作对，我们何必趟这趟浑水。”


    郁青换了个姿势靠在饮月身上，懒洋洋说：“她的目的只是为了炸毁那些地方，我们也给她加把油。”


    谢芒摸着下巴：“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有个疑问，你是怎么知道郁教授就是黑骑士的话事人？戚岄说的吗。”


    “不是，她也不知道郁南禾现在是什么身份，是她自己告诉我的。”


    郁青再一次看向属于秦攸的那一个骨灰盒，戚岄死后的第二天，这个骨灰盒突然出现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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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控里只有一个机器人来过的影像。


    骨灰盒被放在纸盒里，上面还有一张卡片。


    ——还给你。抱歉。


    短短五个字，郁青认出了这个字迹是属于郁南禾的，也明白了她如今就在生存区里，甚至曾经还和郁青隔着一个门板。


    话事人的身份她没有明说，但既然能从黑骑士的手里拿到这个骨灰盒，就代表了她身份并不低。


    郁女士在哪里都不会甘心屈居人下，而在九区时，饮月说过他门有个老师，种种蛛丝马迹全部串联起来，那个老师就是郁南禾，当初离开九区的人工智能创立黑骑士组织，这后面脱离不了郁南禾的手笔。


    十九楼最开始出现的仿生人残肢，后来生存区出现的所有残肢，还有那些死亡威胁，怕是都源自于黑骑士。


    零启的委托，办公楼里消失的公司，投影的画面，此番种种，原来都是因为郁南禾。


    这些事情郁青没说，只是简短的说了下骨灰盒是怎么回来的。


    谢芒嘿嘿一笑：“我还以为你一直在家里放着，那天黑塔突然炸了你那么冷静，我还以为你知道秦叔的骨灰不在那里。”


    郁青：“…………”


    或许是郁青的表情太过无语，谢芒赶紧转移话题，“九区那个地方，不会是机械中庭吧？”


    饮月将目光移过去，摇头：“不是，是那座基地。”


    去过基地的人全部皱眉，谢芒“啧”了声，“你会允许它们炸了那座基地？”


    东恩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了，听到这话心想怎么可能会允许，那个基地可不是那么好炸的。


    “不会。”饮月的语气不容置喙，他轻笑，“那座基地里面保存了人类从旧纪元到现在所有的文明，火种在那里保存着，人类是不会允许它们毁了它。”


    人类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属于人类的文明火种会交给人工智能去保存延续。


    或许谢垣早就料到了现在的局面，将人类最高权限交给了信任的人工智能，让它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将这颗火种重新点燃。


    这会儿别说是人类了，站在这儿的全部都皱起眉头，听明白饮月话里的意思。


    那座基地，是绝不可能被毁的。


    谢芒的目光逐渐明亮，或许天穹创始人说的“真正的太阳”，并不是太阳。


    而是火种。


    这才是未来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