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悍的人工智能军团悄无声息地靠近联邦边缘，在警报声响起的那一刹那，饮月将目光落在生存区的大门之上。


    “一切为了人类”这六个大字被人镌刻在用巨石堆砌的大门上，时时刻刻提醒后来的人，面前的一切都将是为了人类之后的未来。


    十年前离开时，他带着身后的人工智能和诸位人类决然“背弃”人类，岁月流转，时光的痕迹悄然刻在石上。


    十年后，更强大的人工智能带着多年前一位耄耋老人的嘱托悍然回归。


    谢芒和荣风站在高楼之上，俯视着面前的生存区，郁青在十九楼和傅席隐隐分立两派，风雨欲来的气息缠绕在所有人身上。


    随着一声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生存区，暗流涌动的联邦终于在此刻撕破了平和的面具。


    军队辩声倾巢出动，整个一区被紧紧包围在核武之下，消失已久的长风重新上线，温润和风的声音响在所有高等公民的耳边。


    “诸位夜安，好久不见。”


    长风的苏醒让暗地里的人措手不及，就在顷刻之间，一条震撼人心的讯息发送到了每一个人的终端上。


    生存区的大门为饮月打开，身后的军队井然有序跟在后面，经历过爆炸侵袭的生存区，夜色如昼，无人安睡。


    天穹之上是稀薄的曦光，圆日没有如期升起，饮月踩着曦光的影子来到接应人的面前，水绿色的瞳孔映出面前人的面孔。


    “……好久不见，秦先生。”来人是秦部长，他的目光看向饮月，又似透过他在怀念什么。


    秦部长看着饮月，欣慰点头：“好久不见，A。”


    饮月听到这个代号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开口：“秦先生，为了方便，还是叫我饮月。”


    秦先生愣了愣，突然想到那个谣言，突然会心一笑：“好好好，我记住了。”


    谢芒派过来的军队等着接应饮月带过来的仿生人，议会之所以会连夜搬到一区边缘，就是为了给饮月腾出二区的地方。


    黑塔的事件并没能影响郁青他们的计划，黑骑士组织的出现正好吸引了一区的注意力，饮月带着仿生人大摇大摆回到联邦，根本没想着瞒着他们。


    莱恩手眼通天，豪门大家个个虎视眈眈盯着议会的动静，谁都想在政权上分一杯羹。


    可惜，谢芒抓的太紧，手指缝都没能落下一丝权利流出，太多人想杀了她，或者掌控她。


    “我们窝囊了这么久，也该出出气了。”谢芒伸了个懒腰，对着荣风说道。


    两人相视一笑，整装待发的武装部队在楼下静候指令。


    饮月和秦部长懒散漫步在二区的中央大街上，残垣断瓦遍地都是，饮月在精密收录这些废墟的信息，世界树在终端里忙的不可开交。


    黑塔被腰斩，孤零零地站在那里，里面保存的无数魂灵在白日的那一霎早就魂飞魄散，留给世间的不过是白灰几捧。


    饮月停在黑塔最边缘的地带，突然发问：“郁青……还好吗？”


    他知道五年前郁青曾在这里为自己买过一块墓碑，那里面放置的是当年那具仿生人的身体。


    秦部长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虽说当时黑塔爆炸的时候郁青也在会议室里，但他对郁青的反应并没有印象。


    只是匆忙间看见谢芒站在郁青身边，目光遥遥落在被腰斩的黑塔之上。


    “应该没事吧。”秦部长不太确定的回答。


    饮月神色不变，只是手指摩挲着腕间的终端，似乎在深思些什么东西。


    秦部长没有打扰他，走到一边吩咐身后跟着的人，“议员长那边应该没什么动静，你们……”


    话说到一半他停了下来，思索到饮月方才的态度，又说：“你去三区找郁队长，说是二区有重要事务找她商议，要快。”


    郁青人在三区，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某个自作主张的部长划入到了饮月那一个阵营里面。


    傅席头大如斗，看着面前的郁青不知道怎么开口，“你没必要在我这里耗，金瑜和金陇现在没有任何消息，我有必要骗你吗？”


    郁青回到三区，才知道金瑜前段时间又回去了永生科技，她皱眉看着傅席，“没有你的首肯，十九楼的防御能放进那么多的杀手？”


    傅席自知理亏，低声下气好生劝慰：“你不要发火，金瑜的情况已经稳定很多，何况她根本不听我的话，要不是古莱和炼金两个同意，你觉得我拦得住他们？”


    郁青：“……”


    她就知道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但古莱和炼金能轻易放金瑜回去，怕是也知道这丫头的决心。


    郁青思绪百转千回，她抬眼看向傅席，三区的盛景早已不复从前，佣兵时代已经过去，暗流涌动的水流即将冲破封层，又有谁能在这其中独善其身。


    “傅老大，你跟我说没有人会知道联邦的雨会下得有多大，但是……更没人会知道，联邦如今的平静会维持多久。”


    从九区的所有人工智能重新回到联邦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要开始一场混乱。


    傅席目光沉沉，他当然知道郁青话里是什么意思，可他没有回头路，即便没有十九楼，他也得给自己身后的人一个安全的庇护所。


    “小郁，你很聪明。”


    聪明到让人嫉妒，可这样的聪明树大招风，会有人不惜代价去掩埋这份聪明。


    “A的回归，跟谢家脱不了干系，你也是其中之一。”傅席表情复杂，“你知道的，他们的目标是什么，也从未把这些所谓的低等公民放在眼里。”


    “一旦他们的计划成功，人类所谓的文明，灾难初期高举的火种旗帜，都将会成为沉重岁月里轻描淡写的一捧灰。”


    傅席的话就像一个印记烙在郁青心底，淡薄的瞳仁晃了晃，而后不可置信看向办公桌后的那个人。


    “你一直都知道，为什么还要选择跟他们合作。”郁青不解，问出了一直都想问出的话。


    傅席此刻已然卸下平日里那副奸诈的商人气息，那张富态的脸上落满无奈之色，“小郁，你知道受制于人是一种什么体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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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当年虽然是我一手创立，但能在三区扎根甚至成为三区暗地里的掌控者，这背后少不了他们的助力。”


    “所以，我现在即便是想要脱身，也没办法完全抛弃整个十九楼跟他们对着干。”


    办公室里落下无可奈何的叹气，郁青看着傅席鬓边生出的白发，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男人或许真的已经尽力。


    良久之后，郁青的声音在办公室响起：“傅席，希望以后你还会记得今天所说的话。”


    大门被人推开弹回，傅席看着郁青的背影，突然笑出了声，没人知道他在笑什么，或许离开的郁青知道，但她早已没了回头的心思。


    饮月回头，看到了天边缓缓升起的太阳，虚假的太阳挂在天穹，虚假的暖光照在身上。


    联邦的未来就像那天边的圆日，没人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落下，也没人知道真正的太阳会在什么时候升起来。


    圆日挂起，一夜未眠的人们看向曦光，早在清晨乍起的那一瞬，长风就已经将A回归联邦的消息发布在联网上，瞬间激起百丈风浪。


    有人在欢呼，有人在庆祝，还有人……在质疑它在此刻回归的目的。


    “乌托邦计划”刚刚发布没多久，此刻饮月回归，阴谋在网络上如同潮水般蔓延，瞬间被强大的人工智能回归的消息冲热头脑的网民，也在这个猜测下缓缓冷静。


    四个生存区的生活有着天差地别，一区的遭遇早已被特管部封锁，以强悍的武力值镇守，哪怕有零星消息流传到网络上，也不会有丝毫担心。


    因为长风在后方把控着所有的信息流，它的苏醒是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八个小时前，长风的机房响起激烈的“滴滴”声。


    守在机房里的几个人看着周围红光四起，瞬息间就将这里发生的事情传给了谢芒，也就在这时候，谢芒正在摩天大楼和荣风见证着饮月的归来。


    收到消息后不到半分钟，内置语音里出现了久违的声音。


    是长风在这个紧要关头苏醒。


    谢芒不得不将长风的苏醒和饮月的归来联系起来，她甚至有种隐约的违和感。


    长风突然的休眠……似乎真的跟这个最强大的人工智能有关系。


    休眠归来的长风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接到了谢芒的指令，封闭一区的信息网，断开与其他生存区所有的联系。


    至此，一区彻底成为了一座属于高等公民的“乌托邦”。


    只不过这座乌托邦的小岛，并不是由他们自己主宰，而命运的枷锁已经此刻正在谢芒的手上。


    时间回到第二日清晨，饮月的仿生人军队已然入主二区，黑塔的重建和救援落在了那群仿生人身上，大街上随处可见十年前最后出场的那批仿生人。


    它们的思维和行事方法完全比十年前大相庭径，饮月是创建他们的造物主，他的风格也自然而然通过相同的基层代码传递了下去。


    终端信息的提示音响起，饮月垂眼点开，寥寥几句映在眼底。


    却有一丝笑意悄然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