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话本先生串戏了(一)

作品:《空花万行

    雨像无数根针,沙沙掉进支府,像要把这座权贵的宅邸戳出个千疮百孔。


    张行愿夺过侍女的手中伞,护着支蓉回屋,布靴和裙摆早就湿透了。她也不见外,一进门就直奔支蓉的闺房,然后开始脱衣裙。


    支蓉把侍女留在了外头,自个儿跟着张行愿进门,见她如此放得开,自己也不好拘着,吩咐侍女送来了两套干净衣裳,又要来了一壶甘露安神茶,为了莫须有地证明自己,她也在张行愿面前很奔放地更了回衣,如此,两人便算是彻底坦诚相待了。


    张行愿抱膝坐在雕窗下的紫檀椅上,色眯眯地看着支蓉,心里一个劲儿地夸,尤物!尤物啊!要是支蓉愿意演戏,肯定是要走偶像路线的。


    支蓉并不知道有个什么未来星探正在打她的主意,穿戴整齐后,微红着脸走到食案,提起银制的茶壶给张行愿斟了一杯安神茶递去。


    茶里飘逸着淡淡的沉香和肉蔻香,张行愿抿掉了半杯,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胃口一下就开了,一点儿也毫不客气地说:“搞点吃的来,饿死了。”


    支蓉就喜欢她这副不端着且格外放肆的样子,笑着又唤来侍女,“塔布,去把金丝肉松、三宝酪和蜜炼奶渣端来。”


    那个塔布瞥了张行愿一眼,极不情愿地去了。


    张行愿并不在乎那一眼的鄙视,笑眯眯地喝着茶,“这茶不错,你要是不缺的话就送点给我。”


    “先生想要什么尽管拿。”支蓉愿意对她倾尽所有,只要她别被茶摊郎伤得一蹶不振,不然以后谁带她玩。


    悄悄端详了她一番,支蓉试探说:“以后我再也不去那个大院茶摊,再也不想那里的茶,再也不吃那里的红豆糕。”


    “那不行。”张行愿一边续茶一边说:“你要去,而且要天天去。”


    支蓉意外得很,正要问明原因,侍女塔布端着指定茶点毕恭毕敬又不情不愿地进来了。


    张行愿有意要逗逗塔布,便作出一副狐假虎威的样子,“小姐姐,有劳,打盆水给我洗洗手。”


    塔布送了她一个白眼,过不多会儿就给她把洗手水端来了。


    张行愿只当那白眼是美女的秋波,不受影响地洗净了手,抓起奶渣干吃,吃出了蜂蜜和牦牛肉的味道,“不错,好吃。”


    支蓉把企图旁听的塔布驱逐到门外,亲自去锁上了门,随后回来放低声音贼兮兮问:“先生何故要我去茶摊?你不恨那茶摊郎?”


    张行愿琢磨过一番,决定还是先把话套出来,再向她交代实情,“恨的,所以我需要蓉儿为我办一件事。”


    来新任务了?!


    支蓉一下就振奋了,眼里闪烁着欺男霸女时特有的睛光,“什么事,好玩吗?”


    张行愿轻轻拍掉手上的奶渣子碎,漫不经心说:“我要你把茶摊郎勾走,让阿卓尝尝我今日的滋味,能做到吗?”


    支蓉愣怔了下,但眼里的激动是蒙不了人的,她喜欢这项背德任务,可她转瞬就变了脸,蹭一下站起,姿态很高,声音很低,“先生把我当什么人了,竟让我去做这种勾当!”


    张行愿瞧她演得带劲,便配合她装起了委屈,“你气什么?让你干这种事不好吗?男人,不就是我们的掌中玩物吗?你该不会以为玩弄男人就得自毁清白吧?”


    她说着指了指支蓉的位置,“快请坐,别让我反客为主啊,我多不好意思啊。”


    支蓉憋不住笑出了声,“先生还会不好意思?我怀疑先生连法王都不会放在眼里。”


    “放的,不止放在眼里,还放在心里了。”张行愿挖一勺三宝酪送进嘴里,所谓三宝酪,就是马奶、羊奶、牛奶混合制成的乳酪。


    “怎么样,同意替我抢八都吗?”


    支蓉坐回去,方才的不悦已荡然无存,饶有兴味问:“先生为何要我去做这件事?先生明知道我属意于莲君。”


    呵。属意个鬼。


    张行愿已然有了把握,为双重保险故还需再进一步勘实,“你喜欢支玉吗,你阿兄。”


    支蓉想都不想便说:“喜欢。”


    张行愿撇撇嘴,“我问的是男女之间,摘下你的亲情滤镜重说一次。”


    “滤镜?”


    “就是不要有亲情负担,你就说假若你是阿卓,你会选择你阿兄这样的男人作夫君吗?”


    “不会,我会躲远远的。”


    那不就是了。


    张行愿胜券在握,“你阿兄处处管制你,处处左右你,你能否出门,全凭他一句或全看他心情,你能见谁或不能见谁,都由他说了算,他就是你人生的摄政,你有一个摄政就厌烦透了,岂会再多要一个摄政。”


    支蓉没成想自己被看得这样透,“先生什么时候识破的?”


    “你跳湖那日。”


    只有痛恨压迫的人,才会不惜拿命与掌权者肉搏。莲镶则和支玉实际上是同一种人,他们都嗜权如命。支蓉是瞧不上的。


    再是,方才在雨中,莲镶则对她如此反常,可支蓉并未在意,她要支蓉与阿卓玩抢人游戏,支蓉并无顾虑,可见她对莲镶则无半分男女之情。


    真是个争气的。与卓一样争气。


    张行愿接着说:“你与莲镶则保持联系,不过是为了与你阿兄保持抗争。”


    支蓉惊叹,“先生连这都看出来了?”


    张行愿怜惜地叹了口气,“蓉儿,要理解你并不难,只要在这世间生活几天就全都明白了,这世道,给女子的选择太少了。你骨子里有斗争精神,所以我让你去救阿卓,我知道你会答应的,只因你和她同为女子,你那晚救出的不只是她,还有你自己。”


    摄政和支玉,都在弄权。


    皎双和支蓉,都在挣扎。


    张行愿心疼皎双,心疼阿卓,亦心疼支蓉,她要帮困境中人摆脱桎梏。


    一提起阿卓,支蓉就难过,“我不曾想过,我救了阿卓,却害了先生,先生后悔吗?”


    “不后悔。”


    “她抢走了你的茶摊郎。”


    “假的。”


    既然蓉儿能干脆承认她所揭露的一切,张行愿便不再有顾虑,真诚与她交换秘密。


    她告诉支蓉,今日一切皆由她牵头作戏,茶摊郎并没有背弃她,阿卓更没有辜负她。


    支蓉震惊得眼珠子都要伸直了,开口时似恨不得把探听的声音藏到桌底下,“这是为哪般?先生你骗到我阿兄了,他今日急得不行,我说要去瞧瞧,他立马就同意了,若是平常,外间下着大雨,我连房门都出不去。”


    张行愿免不了嘚瑟地抖了抖腿,真没有白演的戏啊,“你阿兄和莲镶则,都不相信我解救阿卓只是因为我善良,那我就不善良了,戏耍他们一把,反正《空花万行》真缺个女主,阿卓也合适,到时候追究起来,我就说是我带他俩磨炼演技,演戏嘛,从熟悉的角色下手更容易摸到门路,还有什么比演自己更便利的呢。”


    她只能交代到这里,目前还不敢冒险向支蓉透露法王夫君的事,先等她入伙了再说。


    “蓉儿,我诚邀你一起玩,有你参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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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东窗事发,我就说你是我的同谋,这样你阿兄才能饶我死罪。再是,你阿兄必定很想知道阿卓的消息,你要去茶摊,他该不会阻止,你这些天会得到有限的自由。”


    很好,能治她阿兄的人横空出世了,支蓉决定,以后要把张行愿供起来,这话本先生不仅能带她去玩,还能帮她整人。


    支蓉多想雀跃欢呼,可多年来压抑的贵族生活让她早就忘怀大哭大笑,她连高声语都不大会,再欣喜也不过是浅浅一笑,“这么好玩,我当然要加入,但先生不能告诉那茶摊郎,我也要玩他一把,让他以为自己是个香饽饽,让他这样耍我阿兄。”


    门外骤然响起了叩门声,支蓉不得不去应门,若非要紧事,塔布是不敢打扰她与先生说悄悄话的。


    果然,她听得塔布耳语几句,便迅速返回:“我阿兄要见你。”


    “不见。”张行愿打了个哈欠,直接爬上了支蓉的床榻,“我要睡觉,谁都不许打扰我,你如果也不想被打扰,最好和我一起睡。”


    支蓉可喜欢她这个怠慢兄长的劲儿了,难掩笑意地出去吩咐了几句,随后便把房门重新锁死。


    就这一眨眼的工夫,张行愿已经睡着了。


    她昨夜便与皎双约好今日不见,所以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醒来时已是别日光景。


    雨不依不饶地下了彻夜,好不容易消停了,可天还是灰蒙蒙的不肯放晴,像一双不肯睁开的眼睛。


    不见支蓉,张行愿找来侍女一问,才知她早早就带着塔布离府了,自然是去了大院茶摊找八都。


    可怜的八都,竟然被蓉儿选中,作她玩于股掌的玩物。


    玩就玩吧,被这么娇美的贵小姐玩一下又不会怎样。今儿依旧没有良心戏,张行愿可是一点都不会心疼八都的。


    支蓉出门前特地吩咐了侍女为她准备早膳,张行愿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份好意,胃口很好地坐在食案前用膳,侍女还给她沏了一壶她爱喝的甘露安神茶,当然这也是支蓉交代的。


    吃到一半,不速之客又来了。


    说不速之客也不对,他是这府上的主人。


    支玉绷着臭脸直接坐到她面前,“张先生好大的架子。”


    张行愿不慌不忙地放下了碗筷,且掏出手帕抹干净了嘴巴,回话是半是庄重半是戏谑:“公子言重了,我什么身份,哪里敢摆什么架子,还是在支府上,我不要命啦?”


    支玉剜了她一眼,心思被拴在了别处,无暇与她斤斤计较,“我只问你,阿卓与你那茶摊郎……”


    “真的,她真的移情别恋啦!”张行愿添油加醋地说:“她不知怎么就对我那茶摊郎上心了,这才几天?我承认,我那茶摊郎是有几分迷人的姿色,可她沦陷得也太快了,你说,她该不会是看上了茶摊郎的固定资产?就是那个茶摊,她想借此上位作老板娘。”


    谁说嫉妒的女人可怕?妒火中烧的男人更可怕。


    那玉公子显然已经吃不消了,但贵族生活让他既压抑又克制,尽管额间青筋凸现,可他再怒再恨,也不过是把唇抿成了一道防线,拦住了那些贵族教养不能同意的破口大骂。


    那是市井妇人才会干的事。


    紧接着他发出了一个让张行愿打死都不会想到的提问,“阿卓是到过支府的人,怎会瞧得上那茶摊郎,这当中恐怕是有什么误会?”


    谁说恋爱脑的女人愚蠢?被爱冲昏头脑的男人更蠢。


    张行愿险些惊掉了下巴,支玉竟然为阿卓开脱?那可是背叛他的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