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017.

作品:《大佬重生后要拯救我

    这是闻雪第一次迈进贺岩的房间,尽管在此之前,她给他送了很多次早餐,但每次都止步于门口。


    这间房间跟她的房间格局一模一样。


    不到二十平的面积,屋里的摆设一览无遗。他比她还要简单得多,只有一张单人床,床头柜,衣柜,以及桌椅,谈不上多么整洁,但也绝对不脏不乱。


    闻雪拘谨地坐下,不再四处张望。


    仅剩的好奇心在进来之后,一点一点地消弭。


    她开始坐立难安,反省自责,今天晚上的她是不是提了太多要求?又是抽烟,又是问他怎么排解痛苦,现在冷静下来,她都为自己的得寸进尺而诧异,明明她不是这样的人。


    “我……”


    她越想越不安,下意识地起身想走。


    贺岩背对着她,看不到她脸上的情绪变化,从木桌抽屉里拿出一沓纸张,放在桌上,两人的目光同时定在纸上一笔一划端正的字上,闻雪神情怔忪,哪怕她对上面的内容不了解,粗略看几句也能辨认出应该是经书。


    “就这些。”


    他语气平淡,“抄抄经书,然后送去庙里供着。”


    其实贺恒已经不在了,他还能为早逝的弟弟做些什么呢?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哪怕他心里根本不信这些,这也是如今的他唯一能做的事。


    闻雪愣愣地说:“有用吗?”


    他不甚在意地回,“谁知道。”


    有没有用,只有地底下的贺恒知道。


    见她直勾勾地盯着他抄的经书,他干脆递给她看,又问道:“喝点什么?”


    “都可以。”


    闻雪压根就没仔细听,她虔诚地在心里默念着贺岩抄写的经文,用指腹轻抚那些字,是一个兄长对弟弟的思念和心血。


    她眼眶发热,心情却意外地宁静。


    贺岩看她几眼,走出房间。


    在隔壁门口的花盆里找到一枚钥匙,直接开门进了吴越江的屋子,很轻松地找到一罐成人补钙奶粉,挖了两勺放进杯子里,用热水冲开,一股奶香味扑鼻而来,听说晚上睡觉前喝牛奶能睡得好。


    多亏了吴越江没有一米八。


    不然今年二十五岁对身高依然有执念的老吴不会每天坚持喝奶粉。


    “趁热喝。”贺岩再回到自己的房间,把冒着热气的杯子放闻雪手边,“喝完了赶紧回去洗澡睡觉。”


    闻雪嗯了声,双手捧着杯子,嘴唇要贴上杯口时,迟疑了一瞬。


    “这杯子没人用,我也没用过。”


    “不是……”她摇摇头,“哪里来的?”


    “偷的。”


    又开玩笑。


    闻雪唇角翘起,不再迟疑,小口尝尝,居然还有点点甜味,贺岩在她对面坐下,屋子很窄,夜晚很深,他低头回复消息,好像很忙碌,可那些动静还是传到他耳朵里。


    咕咚的吞咽声,是她在喝牛奶。


    沙沙声,是她在翻书。


    一杯热牛奶,闻雪喝了十分钟,她起身要去洗杯子,被贺岩阻拦,看着像是不耐烦的样子,但话语里全是关心,他抬起手,点点腕表表盘,再一次提醒她,“你自己看看,都几点了?快去睡觉。”


    “……喔。”


    闻雪回了三楼,热水器的水果然没那么热,热水时断时续,她头一回洗澡这样敷衍,现在的她不怕生病着凉,但她怕贺岩会担心,赶紧冲了身上的泡沫,裹着睡衣哒哒哒地回房,被窝里的热水袋暖烘烘的,她钻了进去,枕着柔软的枕头,牙齿刷得干干净净,没了烟味,也没了牛奶味。


    但她还记得。


    她担心会忘记所有第一次的感受,从床头柜摸到手机,发了条只有她一个人看得见的状态——


    【今天抽烟了,很呛,有点辣,有点苦,是所有的烟都是这个味道,还是只有贺岩抽的烟是这个味道?】


    这曾经是她的习惯。


    她账号的密码贺恒全都知道,谈恋爱难免会闹矛盾,酸甜苦辣全都得尝遍,她有时候生闷气,又不想伤筋动骨地同他吵架,就偷偷在状态上骂他,其实就是发给他看的,要他赶紧道歉再来哄她。


    很多很多条,数也数不过来。


    时隔十个月,状态再次更新,像是荒废许久的花园,再次恢复一点生机。


    楼下,贺岩匆匆洗完澡,头发都顾不上吹回了房间,闻雪喝过的杯子已经洗干净,这杯子他肯定不会再用,但被其他人比如吴越江这些糙男人用,那就更不行了。


    他想了想,把它单独放在窗台上摆着,不能用,扔了可惜,就当是摆设。


    …


    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晚的关系,从贺恒出事以来,闻雪还是头一回睡到八点醒来,睡得饱饱的,是久违了的满足感,外面通廊吵吵闹闹的,她竖起耳朵听了会儿,猜到是公司那些人通宵回来,便不再赖床,掀开被子换衣服起来。


    她刚刷牙洗脸,门口传来急促且没有规律的敲门声,来人性子急。


    不是贺岩。


    贺岩敲门很轻,一般敲三下就停,等几分钟如果她没开门,他再敲。


    果然,门一开,穿着漂亮大衣的娜娜欢快地扑了进来,一夜没睡,仍然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就知道你在!来,我给你买了早餐,她们说大学生就爱喝咖啡吃三明治,花了我四十多呢!”


    闻雪被她扑得后退几步才站稳,失笑纠正:“那是谣言。”


    “啊?”


    “我们不吃四十多的早餐。”


    反正她不吃,太贵了。


    她也喜欢上了豆浆油条。


    娜娜大笑:“我不管,我买了,你今天要吃!”


    闻雪笑着道谢,娜娜是她房间的常客,因为双人沙发很舒服,落地灯也好看,她们两个人经常窝在上面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不知不觉友情萌生。


    在娜娜叽叽喳喳的声音中,闻雪小心地从纸袋里拿出咖啡放在桌上,三明治看起来还不错,正准备咬一口时,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她垂下手,下意识地站起来。


    贺岩出现在门口,手里也拎着早餐,往里一看,什么都明白了。


    除了他,还有个人给她来送早餐。


    “岩哥,早上好!”娜娜抱着热水袋冲他招手。


    “行,那这份我拿去给老吴吃。”他说,这句话自然是对闻雪说的,但他目光停留了几秒,仿佛是在思考,她是不是更喜欢吃这种花里胡哨的玩意儿,收回视线时,扫过桌上的喝的,扬扬下巴,“那是什么?”


    “咖啡,可贵可贵啦!”娜娜抢着骄傲地回道。


    这么贵的咖啡,她只会给很好的朋友买,万年都得往边上靠。


    贺岩平静颔首,伸手招招,“给我。”


    别以为他不知道咖啡喝了提神,问题是闻雪现在还需要提神吗?


    他就希望她能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娜娜:“??”


    闻雪歉意地看娜娜一眼,丝毫没有犹豫,捧着咖啡起身送到门口,贺岩接过,垂眸看向纸杯上的标签,什么焦糖玛奇朵,稀奇古怪的,“谢了。”


    总算这句话是对娜娜说的。


    说完后他就走了。


    娜娜回过神来后,仍然目瞪口呆,“又不是买给他喝的!天啊!”


    要不是她亲眼见到,她都不能相信这么不要脸的人是他们岩哥。


    闻雪柔声笑道:“你今天想喝什么,我请你好不好。”


    “下次吧。”娜娜兴奋不已,脸也红红的,“今天不行,我捡漏抢到了酒店的大床房,我还没住过五星级呢,准备跟万年出去过纪念日,他说今天陪我逛街……嗯,晚上我们就不回来啦。”


    “行,那就明天。”闻雪眉眼俱笑,“明天请你喝好喝的,”想了想,她补充,“贵的。”


    “好!说定了!”


    坐了一会儿,娜娜的手机振动,是万年打来的电话,说收拾好了可以出发。这里的人上上下下都对闻雪很好,但即便是汪远,也只在她搬来的那天来过她房间,其他男的被贺岩疾言厉色敲打过,压根就不会来找她。


    万年知道女朋友在闻雪房间。


    知道归知道,宁愿花钱打电话,也不会来走一趟。


    等娜娜高高兴兴地走后,闻雪给自己倒了杯温水,一边吃三明治一边看她的草莓盆栽,依然无事发生,连草莓的影子都没见到。


    …


    “什么东西。”


    贺岩昨晚他没睡好,做了个让他血压飙升的梦,梦中,穿着白裙子的闻雪手里夹着根烟站在他面前,对他吐出灰色烟雾,一根接着一根,他好声好气地对她说,别抽了行不行。


    她微微一笑,可是你抽。


    他没办法,我以后就戒。


    她继续吞云吐雾,问,以后是什么时候?


    他从梦里醒来,一看手机,早上六点不到,再也睡不着了,双手背在脑后,睁眼看着天花板。现在虽然不困,却有些疲倦,坐副驾驶座喝了口据说很提神的咖啡,尝了一口,他眉头紧皱。


    “怎么了?”吴越江注意着前方路况,火车站的这段路异常拥堵。


    这是一辆在吴越江名下的商务车。


    腊月二十八,司机们都要返乡过年,贺岩对这些从一开始就跟着他的员工很好,怕他们大包小包挤公交,干脆开车一块儿送。送完这一批后,他再开车送吴越江去机场。


    “没什么。”


    吴越江看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再次问道:“真不回去?”


    “不回。”贺岩摇头,“就剩我一个人,在哪过不是过。”


    “那妹妹呢?”


    贺岩顿住,“她也不回。”


    这件事他有问过她,想着如果她回海城,他可以给她买跟吴越江同航班的机票,路上也能有个照应,可她说她不想回,不愿意折腾自己去吃一顿只有她是局外人的年夜饭。


    吴越江轻叹,“挺好的,你记得带妹妹吃好吃的,看看贺岁片,逛街买点新衣服什么的。”


    “我给她钱,她不要。”


    说起这个,贺岩也有点心烦,闻雪基本上不花钱,吃的不多也不挑,他怀疑,她这段时间以来花的最大一笔钱,还是给他买的电动牙刷。


    “你带她去逛不就行了?”


    贺岩摇头:“娜娜之前拉她去逛街,她什么都没买,只给我买了牙刷。”


    吴越江和他分析,“娜娜能给她买单?能给她拎包?她俩是关系平等的朋友,又不是任劳任怨的跟班。”


    贺岩总觉得他这话有些古怪,前面说得挺好,后面怎么听怎么不对,娜娜不是跟班,他就是了?声音都冷了下来,“我是她哥。”


    “宾果。”等绿灯时,吴越江打了个响指,一脸欣慰,“你总算明白了,你有弟弟,你就能当老大,你要是有妹妹,那不好意思,你只能当她的马仔,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