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015.

作品:《大佬重生后要拯救我

    汪远对今天的告白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他有自知之明,大概是喝了点酒,他又买了明天回老家的车票,想到得有十来天见不到闻雪,一时冲动就将心里话全盘托出,他想过她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会拒绝他,拒绝的原因他都能猜得到,无外乎是对他没感觉,或者两人不合适。


    没关系,她喜欢什么样的人,他就努力成为什么样的人。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这句话砸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惊愕之下,也没多想便脱口而出:“你有男朋友?可是岩哥没说啊??”


    几步以外靠着墙的贺岩:“……”


    闻雪沉默几秒,手指蜷了蜷,她轻轻呼吸几下,语气还是跟刚才一样平静,“是吗?可能他忘记了。”


    她顿了顿,认真地直视他,莞尔道:“还有,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不要那样贬低你自己,只是我有很喜欢的人,所以,不好意思。”


    她知道哪些是好人,哪些是不太好的人。


    眼前的汪远就是前者,不止如此,他还是贺岩的下属,不管出于哪种原因,她在这里感受到了温暖,汪远不知道她口中的很喜欢的人在海城公墓,所以,她可以很放松地说出她的真心话。


    汪远不会像那些讨人厌的男生一样刺痛她的伤口,在她明确表示自己有男朋友时,还要对着她说“可是他已经不在了”这种话。


    他怎么就不在了?


    他还在她的心里啊。


    汪远肩膀一垮,一米八的高个子,像是在她面前矮了一大截。


    他其实没喜欢过什么女生。


    像他这样的十几岁就瞎混的人,闻雪的宁静简单还有身上那种干净美好的气息,对他而言是致命的吸引,即便贺岩说了那些话,他也没完全听进去,每天看着她,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可她都说有男朋友了,他如果还整天惦记她,那他算什么烂人啊?


    “你还有事吗?”


    闻雪看他不说话,又轻声问道。


    汪远拼命摇头,“没,没事了,”他抹了一把脸,尴尬地笑笑,“该说不好意思的人是我才对。”


    他语无伦次,开始没话找话,“岩哥怎么回事啊,这么大的事都能忘,服了!”


    岩哥要是直接告诉他闻雪有对象,他至于做这种混账事吗?


    闻雪垂下眼眸,掩去了黯然,心里有点闷,“没事的话,我先过去了。”


    汪远的脸都是热的,也不知道是喝了酒上头,还是糗的,他自然不好意思再跟上去,落寞地站在原地,懊恼得直抓头发,很想揍自己一拳,闻雪从他身边经过,走了几步,似是察觉到了属于什么人的气息,忽地顿住,侧头看过去,在光线忽明忽暗的廊道,有个人倚着墙,手里把玩着支塑料打火机,他们猝不及防地对视,而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汪远丝毫没察觉到闻雪短暂几秒的失态。


    她惊讶地看着贺岩,张了张嘴。


    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


    贺岩收起打火机,无声地对她摇了下头,示意她别出声,抬手指向别处,她迟疑着回头看了汪远的背影一眼,想了想,还是拐了个弯,跟上贺岩的脚步,两人默契地一前一后离开。


    这家ktv的廊道曲折,要不是有指示牌,跟走迷宫似的。


    闻雪跟在贺岩身后,左拐右拐,来了前台,他跟人要了瓶温热的牛奶给她,丝毫没提刚才那一出,抬手看向腕表,“不早了,他们估计要通宵,你还想不想继续在这里玩?”


    她摇头后又点头,不确定地问他:“那……你呢?”


    “我送你回去。”他说。


    不然他今天也不会滴酒不沾,考虑的就是以她现在的身体,通宵会很疲倦也会伤元气,而且她是他带来的人,在这样的场合,他不放心把她交给别人,必须由他清醒地送她回家。


    “好。”


    闻雪的确有些累了,小声说:“不过我的包还在里面。”


    贺岩嗯了声,扫视一圈,看到有两台娃娃机,便去前台换了满满一小筐硬币,接着交待跟他有点交情的领班,拜托她帮忙看着点闻雪,领班若有所思,以玩笑口吻问:“女朋友啊?”


    “别瞎说,我妹妹。”


    “吓我一跳,还以为贺老板铁树开花了。”


    贺岩没理会她的调侃,托着筐硬币,哗啦哗啦地来到闻雪身侧,一股脑都塞给她,“在这里等我,我去包厢给你拿包,”他解释,“你要是过去被她们发现,可能就走不了了。”


    这是实话,李静如跟娜娜喝了点酒就人来疯。


    她们肯定会拦着她。


    闻雪弯了弯唇角,“好。”


    他估计换了快一百个硬币,她接过来感觉沉甸甸的,老老实实地站在娃娃机前往里塞硬币,贺岩盯着她看了会儿,不再耽误时间大步往包厢走去。


    大包里不知道是谁在嘶吼着死了都要爱,宛如魔音穿耳。


    贺岩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倒是靠着卡座在补觉的吴越江睁开眼眸,抬手摘下塞在耳朵里的纸团,视线挪动,定格在贺岩手里那跟他冷硬风格截然不符的吐司毛绒包上,了然道:“送妹妹回去啊?”


    贺岩默认,“你看着点他们。”


    一群人辛辛苦苦一整年,也就这几天开始松快,没个能做主的人盯着,发酒疯是轻的,就怕一不小心闹事。吴越江颔首,打了个呵欠,“快去吧。”


    贺岩刚推开包厢的门,还没往外走两步,迎面撞上垂头丧气的汪远。


    四目相对,贺岩不自在地别开眼,他想绕过这小子赶紧走人,汪远却不干,一把拦住他,抱怨道:“岩哥,闻雪有男朋友的事你怎么都不说啊……”


    这话贺岩没办法接。


    如果不是他意外碰上,他不知道闻雪心里是这样想的。


    一时间,他也五味杂陈。


    而其中有一味一定是心疼,心疼弟弟,也心疼她。


    事实上,上辈子这时候的他确实低估了闻雪对贺恒的感情,因为在他不算短也不算长的人生里,没有尝过所谓爱情是什么滋味,所以他浅薄地以为,贺恒只是闻雪的一个男朋友,非要说有什么特殊,可能他是第一个。


    汪远嘀咕几句,要说心里很难受那也不是,毕竟一开始他就没敢想闻雪会接受他,但好歹是头一次向女生告白,或多或少都有些怅然若失,他从夹克口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自言自语道:“我还花了快一千买了瓶香水想送给她,这下她肯定不会要,我也没人送,不知道能不能退。”


    还是有点心疼钱的。


    贺岩回过神来,好笑地瞥他一眼,二话不说搜出钱包,打开来抽出一沓现金,没顾上数,但少说也有十张,随意卷起塞进汪远口袋里,拍他的肩,语气里带了些哄,“行了行了,多大点事,我给你报销,快进去唱歌,明天高高兴兴回家过年。”


    说完他抬腿往廊道那头走。


    “岩哥,哥,我亲哥!”


    汪远不是那个意思,却还是没忍住咧开嘴笑了,原地复活追了上去,敏捷地将那瓶香水精准无误揣进贺岩的大衣,不给贺岩反应过来的机会,像泥鳅似的迅速溜回包厢。


    贺岩手伸进口袋,摸到香水盒子哭笑不得,这东西给他,他难道就有人送?


    想扔了,又记起这玩意儿花了他一千多,只好作罢,继续沉稳地往前走,他离开的时间并不长,可能都不到十分钟,但当他再回到前台大厅时,闻雪神情恬静地坐在深蓝色的沙发上,怀里抱着三个大小不一的娃娃,她似乎跟这里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


    闻雪正在出神,忽然眼前一道阴影落下,将她笼罩,她还没抬起头来便知道来人是谁,目光缓缓上移,她在夜市买的包包,怎么到他手里,好像真的就变成了一块刚烤好的吐司。


    她不由自主地抿唇笑笑。


    “你抓起来的?”他有些惊讶。


    “这里的娃娃机很好抓,有点没意思。”她摊开掌心,是一张五十,还有一张二十,“所以,我又找前台换了钱。”


    贺岩没接:“你拿去买奶茶喝吧。”


    闻雪接过他递来的吐司包,把钱装进零钱袋再背上。


    两人并肩乘坐电梯下楼离开,冬天深夜的西城似是一座空城,寒风如刀不留情面地刮来,闻雪肩膀瑟缩,拿余光打量贺岩,他难道一点都不冷吗?


    还好车停得不算远,她习惯性地走到副驾车门旁站定,贺岩却来了兴致,低声问她,“带驾照了没?”


    她应该有驾照,如果他的记忆没出错,某一天他有看到贺恒发的状态。


    是两本摆在一起的新鲜出炉的驾照。


    年轻小情侣有他们奇奇怪怪的仪式感,拿驾照的日期都得是同一天。


    闻雪不解其意,还是回道:“带了,在包里。”


    “行。”贺岩将车钥匙给她,“现在马路上没几辆车,你来试试开车回去。”


    “我??”


    闻雪惊得后退半步,不知所措,“可是我不会开车!”


    “你有驾照你就会。”贺岩被她逗笑,鼓励道,“试试,谁都是从新手开始的,我就坐在副驾驶座,别怕。”


    闻雪抿了抿唇,目光游移,犹豫地看向这辆车,又探头看看几乎空无一人的马路,贺岩并不催促她,耐心等着她点头或者摇头,过了一会儿,她小声问:“要是撞到人了怎么办?”


    “不会。”


    “要是撞到流浪猫狗怎么办?”


    “不会。”


    “要是撞到栏杆或者树墩子……”


    贺岩完全不懂她脑子里都在琢磨些什么,怎么净想些不吉利的,换作是其他人在他面前说这种话,他早冷声让人闭嘴了。


    但此时此刻,他也只能隐忍:“……不会。”


    闻雪被他的三个“不会”安抚到了,勉强镇定心神,对这把车钥匙她已经很熟了,怀揣着担心,以及那一点点期待摁下开门键,绕过车头来到另一边,深吸一口气,眼一闭心一横,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座。


    不管了!


    反正是他要她开的……


    贺岩微微俯身,视线穿过玻璃,看向坐在车里的闻雪,眼里浮现淡淡笑意,他想,吴越江那张乌鸦嘴搞不好真的会灵验,也许现在在她心里,他就是个专制的人。


    但他确实觉得,既然驾照都考了,就别浪费,学着开车上路,等她毕业了,他可以给她买辆车,到那时,她可以掌握方向盘,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他没有上车,而是跟着来了驾驶座这边。


    闻雪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见他来了,以为他看她这胆小如鼠的模样改了主意,便急忙要去解安全带,他出声制止了她,“别动,我给你调座椅。”


    说着,他弯腰靠近她,一只手臂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扣住把手,座椅开始上升。


    她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靠着椅背。


    紧张得掌心好像都要出汗。


    贺岩给她调好座椅,正想问问她的感受,偏头一看,她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他略一思忖,沉吟:“不想开车?”


    “也不是。”她望着他,坦白交待,“我有点害怕。”


    “刚上路是这样。”


    “你第一次时也害怕吗?”


    贺岩睁着眼睛说瞎话,“当然,很怕。”


    闻雪却深信不疑,点点头,“好,我不怕了。”


    他替她关上车门,绕过车头坐上副驾,系上安全带,手把手教她启动车辆,一顿手忙脚乱,吉普车驶出停车位,一会儿慢得像蜗牛,一会儿蜗牛踩上风火轮。


    “啊啊怎么办怎么办我不会!”


    贺岩被颠得前俯后仰,仍然面不改色地安慰她:“就这样开,开得非常好。”


    “真的吗?”


    “嗯。”


    …


    车辆在宽阔的马路上行驶着。


    找到手感的闻雪时不时就忐忑地问一句:“我感觉我开得好快,是不是超速了?”


    贺岩腿上躺着她那三个娃娃,单手支着脑袋,无奈地笑了声:“没有。”


    闻雪大概感受到了开车的乐趣,她唇角扬起,虽然速度远没有七十迈,但心情莫名开始自由自在,深夜马路上的车果然很少,天寒地冻,万籁俱寂。


    她甚至有种整个世界只剩下她跟贺岩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