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作品:《心楶予鸣

    翌日


    秋亦楶睁开眼,发现自己似乎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记忆回笼,秋亦楶几乎是弹坐起来掀开被子,低头一看,心顿时凉了半截。


    沉默在空气里蔓延,脖颈僵硬地转动,视线扫过一地狼藉。只有她自己的衣物被随意丢弃,破碎的记忆拼凑出荒唐的真相。


    她不仅进错了门,还……把人家给糟蹋了。


    “操……”


    低咒一声,她烦躁地捂住眼睛,逃避般地将自己埋进掌心的黑暗。


    这他妈都什么事儿啊.....


    半晌,骨子里那点该死的责任心还是占了上风。穿好衣服,带着一种近乎上刑场的沉重,她推开了卧室门,下一瞬却彻底愣住。


    客厅空无一人。清晨微冷的空气里,只有一种近乎真空的寂静。


    人呢?


    和她这个陌生人睡了一觉,居然就把人独自扔在家里跑了?!这心也忒大了点吧!万一她是个贼呢?万一她…


    秋亦楶内心疯狂吐槽,完全忘了自己才是那个“万恶之源”。


    定了定神,她开始打量四周的空间。卧室门在客厅电视背景墙一侧,做了隐藏式设计,出来正对着简约的灰色L型沙发和冷硬的黑色大理石质感的茶几。


    左手边是同样冷色调的开放式餐厅。


    房子很大,近乎空旷的200平大平层。即使在W市,这也绝非普通人能负担。


    但更让秋亦楶感到异样的是这里的氛围,与其说是一个家,不如说像一处临时的、未完成的样板间。


    生活必要的家具倒是都有,昂贵的意大利沙发,线条冷硬的餐桌椅,嵌入式的顶级厨电。但除此之外,近乎家徒四壁。


    没有装饰画,没有绿植,没有地毯,没有生活的烟火气。


    几间次卧的门敞开着,里面空空荡荡,只刷了惨白或浅灰的墙漆,连地板都没铺,裸|露着冰冷的水泥地。


    像是主人精心规划了蓝图,却在施工到一半时彻底失去了兴趣,或者……力气。


    找了一圈,确认屋里只有她自己。那份悬着的忐忑终于砸在心底,带着荒谬的回响。


    行吧,小说里提上裤子就跑的狗血剧情,今天也是让她亲身体验了,她以后再也不嘲笑这种桥段俗套了。


    这套路可不俗套,可太他妈刺激了。


    目光扫过冰冷的餐桌,一叠整齐的现金突兀地闯入视线。她走过去,拿起那叠厚实的钞票,下面压着的纸条露了出来。只一眼,秋亦楶差点把肺气炸。


    雪白的便签纸上只有龙飞凤舞的三个字:


    “活不错。”


    秋亦楶:“……”


    一股邪火“噌”地直冲天灵盖。好,很好。不就是被人下药后稀里糊涂睡错了人,醒来发现自己被孤零零扔在对方装修一半的豪华“冰窖”里,最后还收到一笔堪称羞辱的“服务费”和一张“技术鉴定书”吗?


    没事,她一点都不生气。


    她不生气才见鬼了!


    “靠!!!”


    压抑的低吼从齿缝里挤出,秋亦楶狠狠将手里的钞票摔在冷硬的大理石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死死盯着那张纸条,眼神像是要把那三个字烧穿。她现在只想把它揉烂了塞进写字人的嘴里!


    真他妈绝了!秋亦楶气的咬牙切齿。


    怎么会有这种人?三个字,轻飘飘又沉甸甸,把她心里那点因为“糟蹋”了人而生出的愧疚感碾得渣都不剩。


    千万别让她逮到这个人,否则……否则她高低得让对方为这份“评价”付出点诚意十足的代价!


    赔礼道歉?那太轻了!


    秋亦楶长叹一口气,伸手抚平衣领处的褶皱后,平缓一下猛烈的情绪,拿起放在一旁的外套。


    大门被稍显过重的力道关上,秋亦楶站在走廊上研究了一下格局,和她之前合租的那套房子是一样的,只不过位置相对而已。难怪当时自己走错了,习惯性抬脚往左边转了是吧。


    秋亦楶内心狠狠唾骂一下前夜脑子糊涂的自己,随即抬脚朝对门走去。


    回到自己家,秋亦楶放松下来,将自己甩进沙发,脑袋放空,却又想起造成如今局面的罪魁祸首。


    “朱胜....老娘弄死你”秋亦楶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胸腔里的怒火冲天而起直窜脑门。


    倒是忘了这个贱|人的存在,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面对现在这个尴尬的事情。秋亦楶恨恨掏出手机,准备打开把朱胜这个贱|人再骂一顿然后拉黑删除。


    坚持一晚上的手机,恰逢其时的没了电,秋亦楶眼睁睁看着手机震动一下,黑了屏就再也没了动静。


    她不死心的继续摆弄着手机,现实又狠狠给了她一击。手机毫无动静,气的秋亦楶抬手就要砸手机,最终却轻轻放在一旁。


    为了个傻呗毁掉手机,不值当。


    秋亦楶抬手狠搓了把脸,反身找到充电线给手机冲上了电。


    等待充电的间隙,秋亦楶起身去卫生间准备洗个澡,她并不觉着她对门的那个好邻居,能有耐心给自己清理。


    水流冲刷背脊到时,前夜的记忆随着蒸汽升腾开始发酵。模糊的记忆里,那个人前半段一直绷着个脸,仿佛做那档子事的人不是她自己。


    可到了后半段自己夺回主动权的时候,随着自己侵入,对方眼里却开始闪烁着兴奋疯狂的**。


    女人大腿内侧有颗痣,位置恰似她曾临摹的那幅《维纳斯诞生》里贝壳的阴影点,遥远的美神似乎被抓握在掌心,顺从着自己动作。


    而那渐渐布满红晕的脸庞,抓住床单泛白的指节,还有从指缝泄出的压抑破碎的声音。


    无一不昭示着美神维纳斯那清冷禁欲的面具碎裂,重新染上**的色彩。


    她活了二十五年,也不是没和人做过,但这么让人回味无穷的。


    是头一次。


    光是清淡的回忆,就勾起了她的反应,不多时,浴室里女人低哑的喘息短暂响起又隐匿在水中。


    待到秋亦楶擦着头发,走到沙发前,捞起手机,查看消息的时候。天也完全黑了下来。


    秋亦楶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半了。又看了眼通话记录,除了朱胜的电话轰炸之外。还有一个号码打了过来,秋亦楶疑惑了一下,又笑了,以对方的身份,知道朱胜肮脏的手段也是轻而易举。


    更何况,当时的动静闹那么大,想不知道都难。


    她抬手给对方回拨了回去。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一个沉稳的女声从听筒传来。


    “怎么样?人没事吧”声音染上一丝急切。


    秋亦楶听出对方语气里的关心,心里温暖了些许,安抚道:“没事,没让他们得逞,我算是安全到家。”


    “算是?”


    “我走错门了。”秋亦楶心虚了片刻,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和好友开口说明昨天的事情。


    “走错门了?!你这叫没事?!!”女人的音调瞬间拔高。


    秋亦楶将手机拿开一些,避免自己的耳膜受损。顺势坐到了沙发上,两腿交叠,另外一只空着的手散漫的擦着头发。


    “额....这事一句两句说不明白,明天见面说吧。”秋亦楶拖延着,给自己留个组织语言的时间。


    “行,明天刚好把朱胜的事也解决一下,你也给我好好交代清楚。”好友明白秋亦楶不想在电话细说,压下心底的担忧说到。


    听着对方半放过的态度,秋亦楶松了一口气。不管咋说,也算混过去了。又匆匆和对方拉扯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秋亦楶将头发吹干,躺到了床上,视线放空,经历了这么多,精神已经很累,但她完全没有睡意。


    她从床上爬了起来,走进了画室,翻出一张新的画纸夹在画板上,拿着画笔的手停顿良久,落下第一笔。


    随着秋亦楶的停笔,纸上是一个没有面容的女人,半披着丝绸,曼妙的躯体若隐若现。秋亦楶想了想,走出画室将之前自己带走的纸条拿了出来。


    回到画室,将它贴到画纸一角。看了看,又拿起一支笔,在旁边写了几个字。


    “乖顺的维纳斯。”


    困意袭来,秋亦楶关灯前最后瞥向画架上的那幅画,她突然期待起那个说自己“活不错”的混蛋看见这幅画的表情。


    时间回溯,中午十二点,午休时间。


    白鸣予从繁重的工作里脱身,看着手机二十几通未接来电。走到无人的楼道里,回拨了过去。


    对方接起的很快,于茹兴奋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宝宝!你终于接电话啦!我可想死你了!!”


    白鸣予条件反射的撑起一个笑容,夹着嗓子,摆出一副绝世无敌小甜甜的姿态。


    “是呀~妈妈,我刚午休,就给你回个电话呀~”


    “那你昨晚上为什么不接我电话?”白母语气带着嗔怪紧接着问到。


    “最近工作忙,回到家就直接睡了。”白鸣予回归了面瘫脸的姿态,像往常一样应付着。“是怎么了妈妈,昨天给我打那么多电话?”


    “没有什么事啦,我就是想你了,想和你聊聊天,你又不接我电话,我只能一遍遍打咯。”听着白母随意的语气,白鸣予又开始烦躁起来。


    她敏锐的察觉到白母语气的变化,是心情不好了,需要她开导。所以一遍遍的打着电话,而她一说起来,就必定是按小时起步了。


    “是最近有人惹你生气了吗?”白鸣予翻转手腕看了眼时间,同时试探着用着安抚性的口吻问道,心里却希望对方说没事然后赶紧挂掉电话,这样自己还能补个午觉。


    她猜到对方想要聊些什么话题,要么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要么是她单位里又有人做的事让她看不顺眼了。


    “你怎么知道!”白母惊讶一瞬,像打开话匣子一般“你是不知道,办公室那个小胖子,把我刚拿到办公室的绿萝给拔了!我气死了都....”


    待到白母抱怨完,心满意足的挂断电话时。只有十分钟的午休时间了。


    白鸣予深呼吸一下,从消防栓玻璃倒影里看见自己左眼不规律抽动着,曾经描写反派压抑暴躁前的微表情,如今却长在了自己脸上。跺了跺发麻双脚,抬腿走向工位,继续重复繁重的工作。


    待到白鸣予结束一天的行程到家的时候,已然是深夜了,出乎预料的,家里是漆黑一片。


    看来是走了。白鸣予心想,走到餐桌前,却看到早上爬起来专门新取的钱,安稳的放在原处。压在底下的纸条却不见了。


    白鸣予挑了挑眉,钱不拿却拿纸条,什么意思?


    没管那叠钱,白鸣予转身去浴室洗漱,她昨儿一夜没睡,又赶着早班车去上班,中途午休的时候还充当了一把情绪垃圾桶。


    下了班就去兼职的酒吧里待着,其实她也不是第一次睁眼到天亮,但以往也不会如此的累,像是被人拆开碾碎又拼装好一样,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胀的疲惫。


    这次.....是例外。


    对于放在桌上的纸条?客观的评价,抛开副作用不谈,她的体验确实很不错。


    秋亦楶的出现对于白鸣予来说,就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只会激起一时的浪花。而那随石头坠落所带出的翻涌,都将会被平静的湖面所遮掩。


    白鸣予拖着疲惫不堪身体走出浴室,背脊靠上床头,她在黑暗中睁着眼,指尖无意识摩挲锁骨处的咬痕。手机屏幕散发的幽光照亮她刚创建的文档标题:


    《论短暂□□关系中的感官欺骗性——以编号001样本为例》。


    按下保存键那刻,窗外似是飘过松节油将要干涸的气味。


    她不再多想关于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明天虽然是周末,但她依旧要早起去好友开的咖啡馆工作。


    白鸣予闭着眼,伸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放在边缘的安眠药,往手心倒了几片就直接塞到嘴里嚼碎咽下。闭上眼睛,等待着药效让自己进入平稳的睡眠。


    小白:《论如何快速吸引未来老婆注意——事后给她留纸条就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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