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热血的中年人
作品:《爱你老板,玄武门见》 金秋九月,渭北大地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黄,渭水潺潺,清波荡漾,秋风拂过两岸的麦浪,夹着几分凉意。
午后,阳光倾洒,暖而不烈,映得远处的秦岭轮廓柔和如画。
通往武功的小路上,一个将近四十的中年人踽踽独行。
读书人打扮,身形消瘦,一袭灰白长袍毛边卷起,沾满泥点与草屑,手中拄着根粗糙的木拐杖,脚步急切而踉跄。
祖上世代为官、颇有声名,他也自诩熟读经史、博闻强识,就算不能居庙堂之高,运筹帷幄,也该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绝不负这多年寒窗苦读、雄心万丈!
然而,仕途坎坷,怀才不遇,不惑之年却只是个籍籍无名、碌碌无为的县城小官。
人生在世,总要回答两个问题:活着时该怎样站着?**又能怎样离去?
多年郁郁不得志的宦海沉沉沉,曾经的壮志傲骨和意气风发早已不再。
现在,他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在这乱世庸庸碌碌、苟且偷生,白发苍苍后默默化作一抔黄土,留不下一丁点存在过的痕迹;
要么最后一搏,给自己一身才学找个慧眼识珠的好买家,不论生死成败,至少搏个身后之名,足慰平生。
思及此,他毅然决然放弃稳定编制,辞别家中流泪的妻儿,从隰城(山西汾阳)到渭北武功(陕西武功),徒步七八百里,风餐露宿,昼夜兼程。
在关中大地上,他的目标有且仅有一个——唐!
在潼关,他风尘仆仆地赶到屯兵永丰仓的唐军左军大营,主事之人是唐公长子李建成。
然而,当他踌躇满志地递上名帖,并准备一番慷慨陈词,一举拿下这位在河东文人圈里以宽仁著称的大公子时。
却被临时HR礼貌告知,对不起,我们目前没有在招岗位。
倒也有内部渠道,可惜,您没有内推码。
在左军门前徘徊了三天,失落是必然的,但他并不气馁。
毕竟,东边不亮西边亮,找老板也讲究个缘分。不知为何,他冥冥中觉得自己跟“二
裹着破袍蜷在河边,伴着虫鸣声声、潺潺水响,他饱饱睡了一夜,次日晨光熹微,再度希望满满地踏上求职之旅。
紧赶慢赶,终于在九月底,渭北武功县,追
上了右路军的尾巴。
进营前他蹲在河边洗了把脸。
倒影中的那个人面色憔悴满目血丝神情平静无喜无悲可那眉梢眼底却分明流露出按捺不住的期待与紧张。
他使劲清了清嗓子用手蘸水仔细地将蓬乱的发髻梳理敷贴活动了几下手腕骨节咔咔作响。
脑子嘴和手中笔锋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与左军森严肃杀的气质截然不同右军门前人潮汹涌、摩肩接踵勉强能辨认出几条七扭八歪的长队三教九流、形形**的人挤作一团:
文士提着书箱农夫扛着锄头山野豪杰背着刀枪还有几个道长拂尘在手嘴里念念有词。
“各位排好队!依次在这此处递名帖别挤别抢!”营门的几个军士扯着嗓子吆喝声如破锣。
实在压不住了挥着木杖敲得营门木桩咚咚响。
暖阳下渭水旁
熙熙攘攘、吵吵把火、乌乌泱泱一浪浪喧嚣震天中却透着股勃勃的生气和希望。
他站在长队后面拄着木杖努力踮脚蹦高越过攒动的人头。
营门猎猎飘飞的军旗中挂着两道红底黑字的竖幅左边“纳贤聚才”右边“共济天下”遒劲有力迎风招展。
此刻他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笑得无比灿烂。
仿佛夙夜忧虑和跋涉疲惫都在瞬间化为乌有他感到久违的心潮澎湃热血上涌胸膛像燃烧着一团烈火。
秋风拂面温暖而激荡。
他规规矩矩地排在队伍后面直等到日头往西转了暖阳染红了营门边的麦田才终于轮到自己递上一张皱巴巴的名帖和附带文章。
他露出温和的笑意拱手道:“在下隰城人氏欲为唐公效力请见敦煌公。”
“嗬!隰城那可真不近呐!先生一路辛苦我家二郎一定欢喜!”
一个军官打扮的壮汉朗笑着接过名帖粗糙的大手捏着帖子大概扫了一眼礼貌笑道。
“这上面写得够详细了先生先到城中馆驿歇下凡是外地来投奔的人食宿都由军中承担。”
“请您明日辰时到营门候着二郎或会亲自召见若得他眼缘便可录用效力。”
“有劳将军了!”他拱手一揖,疲惫的脸上多了几分神采。
“没说的、没说的,先生一看就气质不凡,我一个大老粗瞧着都佩服!”
那军官笑着拍了拍胸膛,随即转身朝营内挥手吆喝:“拿些干粮给先生路上吃着!”
望着那拄着木杖、迎着夕阳昂首阔步走远的身影,军官咧嘴一笑,心道:
这几天投奔的人是不少,可到了这把年纪,还混成这一无门路引荐、二无声名在外惨样儿的,可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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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扬起手上厚厚一沓名帖“哗啦啦”抖了抖,满脸疲惫地伸了个懒腰,呵欠连连。
“今儿先到这儿,撤了吧,一会儿请示林郎,明天还继不继续。”
没多久,伴着落日的最后几抹余晖,这摞名帖被送到林参军摆满果盘吃食、乱七八糟的办公桌上。
林溪正胳膊肘斜撑在胡床上,拄着脑袋,脸上展开叠公文遮着斜射入大堂的暮光。
嘴里咔嘣咔嘣嚼着干果,还含混不清地哼首小调,双腿翘在案上,脚尖随着节拍潇洒地晃荡。
“如果有一天我变得很有钱,我会躺在最大最软的沙发里,吃了就睡醒了再吃先过一年.变有钱,我变有钱”
“啊!困死我得了!咋还不开饭啊。”
“林参军?您歇着呐?”张亮在案上好不容易扒拉出一块空地,弓着身子,笑嘻嘻地凑近。
“谁、谁歇呢?”林溪吓得一激灵。
不情愿地从白日梦中醒来,撑了撑身子,脸上公文“啪唧”滑落,睡眼朦胧地瞅了张亮一眼,撇撇嘴,小声嘟囔道。
“老张啊,就不能出点儿人动静嘛!我还以为二公子来查岗了呢,差点吓**。”
“再说,我.我那是在思考好嘛,就是方式比较独特,其实脑子转得快着呢!”
林溪抽出在身下压麻的手,僵硬地擦擦嘴角的口水。
“嘿嘿,是是是,您军务繁忙、日理万机,这么多破字儿谁看得过来?”张亮憋着笑,眼角挤出几道褶子,手指敲敲名帖。
“帮二郎和您分忧的人,这不就来了嘛,您先瞅瞅?”
自从李世民掌握最高指挥权,独自带领右路军经略渭北以来,所到之处,那是相当红火。
那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无论豪强吏民、山野草莽,每日到军门投效者,数以千计。
由于领导实在精力有限,每天亲自接见各路有头脸的名人雅士都累得半死。
所以,这一堆堆从营门收来的拜帖,就由林溪先过一遍筛子,挑挑潜力股,再报给李世民定夺。
林溪打着哈欠伸手抓过一叠,眯眼刚看了没俩字,就猛地一下跳起来,撞得桌案哐啷乱响。
手指最前面一张名帖,眼睛瞪地溜圆,声音激动:“这、这个人在哪呢?没放走吧!现在、立刻带我去!”
“.这犯啥病啦?”张亮一脸懵逼,探过脑袋凑近瞅了瞅,只见上面工工整整写着署名:
隰城房玄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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