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作品:《雾枳缠颈

    “你再不理我,我就要报警了。”江醉玉声音低哑。


    宣漫枳心口一颤。


    “我们能不能见一面?”江醉玉说,声音里带着恳求。


    “我在你家门口。”


    江醉玉怎么可能知道她的地址?宣漫枳心猛地一跳,跑到玄关拉开门。


    男生还举着手机,高大的身影山一般倾轧下来,眼瞳一瞬不眨地盯着她。


    宣漫枳在看到那个人的瞬间慌张地关上门。


    江醉玉眉心一跳,立即伸手去拦,门板狠狠地夹了一下手,他发出一声惨叫。


    宣漫枳心霎时一紧,手里力道一松,下意识地垂眼去看,结果下一秒江醉玉就腆着脸,趁机挤进了房子里,还贴心地合上了门。


    就跟一条沾了水的鱼一样滑溜。


    宣漫枳的脸黑了。


    看清屋内的一切后,江醉玉就跟被打了一样,站在原地,瞪大了双眼。


    满屋子的小动物在屋里乱窜,小鸟、鲤鱼、兔子、小猫……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乱作一团,俨然一个微型动物园。


    江醉玉一瞬间以为自己来到了迪士尼公主的住所。


    “汪汪!”嗅到陌生人的气息,一只雪纳瑞扑腾着跑了过来。


    江醉玉整个人僵在原地,感觉心跳快的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然而他只能双眼发直的望着那条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宣漫枳正为了江醉玉不顾她阻拦地登堂入室生气呢,正打算把人轰出去,瞅着那人跟入了定似的站在那儿,心里泛起了几分狐疑。


    她绕到他侧边,看着那一脸魂飞魄散的样子,心想。


    这人不会怕狗吧?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


    发现他看起来很不好。


    面色青白,眼窝深陷,眼下黢黑,脸颊隐隐凹陷进去。


    仔细一闻,身上还透着股酒味。


    是因为他们吵架的事儿吗?所以江醉玉这两天过得都不好。


    宣漫枳的心突然软下一去一块,有点酸酸的。积攒在心里的沉重东西似乎也随着这一点渐渐消散开去。


    “少爷,过来。”宣漫枳往沙发上一坐,冲雪纳瑞招手。


    雪纳瑞还没跑进她怀里,江醉玉就眼巴巴地走了过去。


    “对不起,我错了。”他没头没尾的说。


    宣漫枳:“……”


    雪纳瑞迈开腿蹿上了沙发,乖巧地窝在宣漫枳怀里,全然没有见到江醉玉时的凶戾。


    江醉玉眼皮一抖。


    “谁告诉你我家的地址?”宣漫枳没接他的话茬。


    江醉玉:“……”


    “不说就出去吧。”宣漫枳说。


    对不起了兄弟。


    江醉玉咬了咬牙,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忍痛道:“宋初霁。”


    宣漫枳一怔,倒是没想到这个答案,凉凉地说:“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两个小时前。


    宋初霁找到了在酒吧喝的酩酊大醉的江醉玉。


    “你喜欢宣漫枳吗?”他劈头盖脸地问。


    江醉玉看了他一眼,甩开他拽着自己的手,继续拿酒喝。


    “跟我出来!”宋初霁不由分说地拎着江醉玉的领子走到酒吧后巷。


    江醉玉踉踉跄跄地被他拽走,期间撞到了几张椅子,还摔了一跤。


    看人醉成这个死样,宋初霁忽然觉得自己也没必要问了。


    “这是她家的地址。”他把一张纸条拍到江醉玉身上。


    “去跟她道歉,有事就说开,别再让她伤心了。”


    微凉的夜风穿过巷口,江醉玉抓住那张纸,神色清明了几分:“为什么告诉我?”


    宋初霁想到什么,眼底一黯:“她看你的时候,那个眼神,我很熟悉,那是喜欢一个人的眼神;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笑得很开心,从小到大,我从来没见她这么开心过;哪怕跟我在一起,她总是会不自觉地说起你……”


    “那天她只是踩到水要滑倒,我扶了她一把。那些暧昧的动作都是我故意做出来刺激你的。”


    “我不明白,我跟她认识这么久,她凭什么喜欢你,我想让你知难而退。你可别误会她,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没想到……”宋初霁垂下头,脸色隐没在树下的阴影里:“我没想到她会那么难过。”


    这几天他去宣漫枳家里看她,女孩都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他意识到宣漫枳真的很喜欢那个人。


    “我没有想帮你的意思,只是不想看她再伤心下去。”他看着江醉玉:“机会给你了,你再让她哭的话,我不会放过你。”宋初霁没给人反应的机会,抛下话就走。


    他刚一转身,就听背后传来声音。


    “你为什么不表白?”


    宋初霁脚步一顿,苦涩一笑,“高中的时候,有次我路过,听见她和前桌聊天,前桌估计是看出我对她有意思,问如果我向她表白怎么办?宣漫枳说她会很害怕,她不想失去朋友。”


    “她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坚强,其实是个脆弱的女孩子,我想一直待在她身边保护她。”


    “但说不定哪天我一冲动,就会捅破这层窗户纸,所以你最好不要给我机会。”他侧过脸,脸色冰冷如寒霜。


    “谢谢。”江醉玉说。


    宋初霁没应声,迈步转身离去。


    “……”


    “那天我大概是疯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我就是看你和宋初霁在一起玩,老忽视我,所以我感觉心里不痛快。”


    “我们明明一起玩的很好,哪里冒出来的碍眼的小子,我见到他第一眼就看他不爽。”


    “凭什么突然跳出来说他是你发小。”


    “我……我其实……”


    宣漫枳心里一跳,胸膛巨震,眼睛望着他。


    “我其实是在吃醋,我其实喜欢你!”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江醉玉脸涨得厉害,视线乱扫。


    忽然扫到了门廊处,插伞架子里的一柄黑伞。


    似曾相识的感觉一下子击中了他的脑子,他的目光落在伞柄处的一根红绳上。


    那个雨天,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那个草丛边,仿若从天而降的那把伞,伞柄上……似乎也有那么一根红绳!


    他想起宣漫枳书包拉链上的那根红绳来,他曾经问过宣漫枳为什么要在书包上挂根红绳,宣漫枳说是为了辟邪,当时他还笑她迷信。


    难道……难道——!!


    江醉玉的手指微微哆嗦起来,心里又酸又软,歉疚无情地压垮了他的心理防线,那句堵在嘴边的话,此刻是彻底说不出口了。


    “对不起……我……”


    “我那天不是那个意思……你就当我那天没说过吧!”


    宣漫枳眼中涌起的光逐渐黯淡下去,恍若晴天后暴雨骤降。


    当没说过?宣漫枳心底止不住冷笑。


    对她说出那种话,现在又让她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她真想揪住江醉玉的领子,问问他是不是在耍她?


    这段感情里,他真是进退自如。说来就来,想走就走,说过的话也可以当作没说过。


    这种随意的态度,轻慢的态度……那句侮辱人的表白不像表白的话,就是大少爷的一时兴起么?宣漫枳攥紧了拳头,身体微微颤栗起来。


    江醉玉还在自顾自地:“我混蛋,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但能不能别不理我……”他垂着头,沮丧的说。


    “好啊。”宣漫枳凉凉道:“你帮我照顾下少爷,我就原谅你。”


    江醉玉这才意识到,宣漫枳刚才叫的“少爷”,是那条凶神恶煞的狗的名字。


    他看着狗,紧张地吞了口唾沫。他小时候其实被狗咬过,那一次刻骨铭心的疼痛,在他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宣漫枳坐在沙发上,架着腿,神色冰冷地睨着他。


    江醉玉的心跳一点点加快起来,身体僵硬在原地,刚才他和宣漫枳讲话的时候一直不敢往那条狗那边看,此刻却对上了它的眼睛。


    “好……”他迈出虚软的腿,汗水从额头上冒出来。


    他一点点挪到少爷旁边,少爷弯着脖子凑近他,嗅了嗅他的味道,“汪汪!”的冲他吠了两声。


    江醉玉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往后一躲,感觉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我……我要给它喂饭吗?”


    宣漫枳还是头一次见到江醉玉这副心惊胆战的样子,一时奇了,冲着客厅电视柜那边抬了抬下巴,“狗粮在那边。”


    江醉玉身体僵了一下,很慢的顺着她指的方向转过去,随后一步步朝那边走过去,脚步迟缓,腿像有千斤重。


    宣漫枳眼睛里闪过狐疑。


    居然真的去?


    按照江醉玉的尿性,早该偷奸耍滑装无赖,把这事混过去才对啊。


    江醉玉把狗粮倒在盆里,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见少爷疾冲过来。


    江醉玉一个后仰倒在了地上,指尖不慎掀翻了盆,褐色狗粮泼了一地。


    眼见着那条狗离他越来越近,江醉玉想起了小时候被狗咬的记忆,那种皮肉分离,枕头嵌进肌肤里的痛苦回荡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的头脑被巨大的恐惧所笼罩,曾经被咬的那块地方隐隐作痛起来。


    “够了。”


    宣漫枳走到他面前,脸色不是很好看。


    江醉玉张着嘴,像才回过神来似的:“对不起……我……”


    宣漫枳蹲下身,把散落的狗粮重新装回盆里,拿到了另一个房间,少爷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面。


    宣漫枳落上那个房间的门锁,走回来。


    江醉玉有些无措的看着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乖的不行。


    “……”宣漫枳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感觉她真的是没救了。


    好多次,她明明想要与这个人斩断关系,却始终下不了决心。就像当初在江醉玉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狠心删掉了所有的照片。


    却唯独留下了那张模糊的背影照。


    为什么她看到他这个害怕的样子,还是会心痛呢……?


    “行了,我原谅你。”


    江醉玉眼里的光重新聚拢起来,看着宣漫枳的眼神难掩激动。


    被那双眸子注视着,宣漫枳怔了一瞬。


    江醉玉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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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着的那些炽热的,诚恳的情绪几乎要涌出来。


    宣漫枳心里一跳。


    .


    宣漫枳和江醉玉在校园选拔赛中脱颖而出,一骑绝尘,最终成为替学校出赛的人选。


    开学初,两人被送到海城一家闻名遐迩的舞馆内,进行为期一月的集训。


    各大学校的参赛选手都云集在此,一月集训后,他们将在这里拿出最后的参赛作品。


    比赛全程现场直播。在“全国高校舞蹈大赛”中获得前三名的选手将获得优渥奖金与考研学校的推荐名额,也将成为各大舞团招募新人时优先考虑的人选。


    行李箱的轮子“当啷啷”的滑过铁黑色的砖头,海城临海而建,连空气都透着淡淡的咸涩味道。


    天空像被洗过一样,瓦蓝瓦蓝的,阳光温暖的照在身上,数不清的黑色人影一个个滑过砖块。


    “江醉玉?”


    弯着眼睛,正在和宣漫枳说话的江醉玉步伐骤然停住。


    宣漫枳顺着声音偏过头,看见了一个脸部扁平,肤色泛黄,眼睛细长的男生。


    “真是好久不见呐……”他意味深长道。目光紧紧的锁着江醉玉。


    宣漫枳从他的“好久不见”中听出了股来者不善的味道。


    这两个人有什么事吗?宣漫枳侧目看向江醉玉。


    “怎么,家里不放权吗?你竟然也会来参加舞蹈比赛。”


    “当年班里炙手可热,前途一片光明的江家大少爷,没想到也沦落到了这个地步——跟我们普通人一样,跑来学艺术……对了,听说你弟已经在逐步接手公司事务了。”


    “作为同学奉劝你一句。”池千旭道:“既然你和你弟弟关系不好,你可得小心伺候,好好舔他的鞋跟,省的他借机整死你。毕竟你爸死了,现在可没有人保得住——”


    宣漫枳表情登时变了。


    “这位同学劝人抱大腿劝的这么熟练,平时舔人鞋底的经验一定不少吧。”宣漫枳在对方逐渐变绿的脸色中抬了抬下巴,“你既然都那么热情建议了,不如现场给我们表演一下,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啊~”


    池千旭皱着眉,脸色难看道:“你是谁,我跟你说话了么?”


    江醉玉上前一步,面色不虞:“你敢这么跟她……”


    “说话”俩字还没出口,宣漫枳一瞥江醉玉:“你又是什么东西,他跟你说话了么?”


    “既然这么瞧不起这场赛事,可以直接出门右转,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她不屑的扫了他一眼,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嘴里缓缓吐出三个字:“八婆男。”


    江醉玉:“噗。”


    池千旭气得鼻子都要歪了,不想再跟宣漫枳争辩,眼神暗下来,冲着江醉玉道:“江醉玉,你真是孬种,居然让这个贱——!”


    一阵劲风滑过,拳头在距离他面孔咫尺之遥处停住,江醉玉眼神一时变得阴鸷,他弯了下唇角,目光慑人:“你想好了再说。”


    池千旭的睫毛抖了抖。


    “……”


    眼见周围已经有人经过,池千旭不愿逞一时之快,哼了一声,甩袖转身离去,留下三个字:“你等着。”


    只是离去时看向江醉玉的眼神还是阴狠的。


    宣漫枳抱着臂转眸望去:“这傻逼谁?”


    江醉玉:“……”


    “高中同学。”江醉玉说:“高中的时候,我看他不爽,整了他一下,没想到他记恨到现在。”


    宣漫枳:“……”


    看刚才那个男的怨毒的眼神,她觉得江醉玉的“整”可能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他干了什么?”


    “你知道柳洋三中吗?我高中在那读的。”


    江醉玉和宣漫枳的老家虽然在同一个市,但跨了区。


    他慢慢解释道:“三中有三好学生免全额学费并且给予生活补贴的名额。当时我们住的是四人寝,刚才那个男的叫池千旭,和我一个寝室……”


    “寝室里有个农村考上来的学霸,功课门门都接近满分,他是通过特优生被招进来的,第一年就免了学费。”


    “他的成绩发挥一直很稳定,本来三好学生是板上钉钉,可是学校评三好,除了学习成绩外,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学生所在的寝室必须无重大违纪行为。一旦寝室里真的有人做了什么,其他同学要承担连带责任。”


    听到这里,宣漫枳皱了皱眉:“你们学校这个规定也太不人性化了。”


    江醉玉:“谁说不是呢?”


    门一被推开,江醉玉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烟味。


    他在缭绕白雾中皱了皱眉,迈腿走了进去。


    池千旭正戴着耳机,翘着腿在上铺打游戏,嘴里很大声的骂着不干不净的话,面部表情丰富。


    他一手捏着烟,架在横栏上,手里的烟灰燃尽,“啪”一下掉在了地上,留下一堆灰白色的粉末。


    江醉玉沉默地注视着地上的烟灰,叫了池千旭一声。


    对方没应。


    江醉玉扭头从阳台上拿来了一个鸡毛掸子,扬起手臂狠狠在他床沿来了一下。


    “我草!”池千旭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摘掉耳机:“你特么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