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是找到源头了，穆尔处理起来便更加容易些，只是多少需要时间过渡。就是百味轩这块福地啊，就差被有心之人踏烂了。


    王寡妇看着后门堆满的珍馐海味，头疼不已，“怎么一日不看，东西更多了。再这样下去，日后送菜的来了，都无地下脚了。”


    苏浅浅倒是没什么表情，这几日风言风语自己也听了不少，想靠如此蝇头小利就让人上钩，怕不是把人都当傻子看待。少女随意将后门一关，自顾切菜去了。


    “就放那，不管啦？”柳大姐不免忧心，这几日来的，一看便不是善茬。若是少了些值钱玩意儿，岂不是像疯犬般围上，有口难辩。


    “这屋外的眼睛，可比我们想的多。”苏浅浅手中菜刀不停，粗细均匀的土豆丝浮于水面，“待会儿啊，狗咬狗的戏码，你们且就瞧好吧。”


    知少女坏主意多，两人对视一眼，便没再多言。


    不多时，规律敲门声传来。


    门一开，就见狗牙不知从哪弄来个破车，正低头思索些什么。


    王寡妇见此场景，还不等诧异呢，转头见少女背身扛着个铲子，撸起袖子，就要将地上的东西往里铲。


    只见这几铲子下去，甭管它好的坏的、金的银的、飞的跑的，都和团稀泥似的，真叫人看得讽刺。且不说送来的东西大多价值不菲，就是单一块布料，都不知能买几辆如此破车。


    巷中不时响起几声吸气声，又飞快淹没在铲声中。


    几人哪会不知被眼睛注视着，只当是来加油打劲了。


    “啧，”苏浅浅看着一地的残余，轻舒了口气，“看来这一车还运不走啊，得想点别的法子。”说罢，将手中铲子丝滑一抛，被少年牢牢接住。


    “搭把手。”


    “得嘞。”


    “先打地基，再筑围墙，最后造一个通天顶。”眼看着最后一盒人参封顶，一遮天蔽日的大塔完成，苏浅浅满意地拍了拍手。


    三人愣在一旁目瞪口呆，睁大眼睛目送少女单手将车推到街边。


    这往来的百姓哪见过如此多好东西，一个个的恨不得将眼睛黏上去。观望片刻，见无人上前，和饿虎扑食似的，恨不得多掏两样走。


    一见这情况，商贾们可就坐不住了。好处没捞着，东西再被人抢走了，岂不是人财两空。也不顾什么脸面了，冲进人堆就开始寻自己的物件。


    “诶，别挤啊！”


    “你们还要不要脸了，这是我的东西。”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我还说这是我的呢。”


    “一群穷鬼，都给我滚开。”


    “你不穷，你在这和我们抢。”


    ……


    场面之壮观，可谓让人瞠目结舌，就差两波人打起来了。


    四人连连咂舌，看的那是一个津津有味。不少商贾为了抢东西，身上的绸缎都被扯成了好几块。更有甚者，连头发都被人撤散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从里挤出来的，多少脸上要挂点彩。


    如此闹剧，还是侍从带着一队人马，驱赶了老半天，才将人堪堪驱散。再一看，那破车都没影子了。


    王寡妇撇着嘴，自觉嫌恶，“看这架势，真要少了点什么，不得把百味轩找个翻天覆地啊。”


    “还等着他来找呢，先寻人来把你抓了。”


    “你倒是学聪明了哈，”苏浅浅朝柳大姐抛个媚眼，眼不见为净，将后门牢牢关严实，“管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比啥都强。”


    “那是。”


    这头，抢东西的风波刚过。就传出，百味轩不收贵重物品。不知哪个神人转念一想，开始一车一车往饭馆运菜。估摸着是想碰碰运气，毕竟这一根人参须，都不知能买多少车大白菜了。


    有一就有二。


    虽说是冬日，不管它吧，但菜总有烂的一天，届时还引来苍蝇老鼠，还得花费人力打扫。若是收了吧，估计这风气只会更甚。


    王寡妇和柳大姐整日被烦的，脸色都臭了好几分，弄得整个百味轩怨气颇深。


    敲门声响起，王寡妇板着张脸去开门。


    刚一开门呢，一颗脑袋就顶了进来，那视线恨不得将后院翻个干净，“那个，我找狗牙兄弟。”


    王寡妇刚要开口，后者瞧见狗牙身影，如猴子似的窜的了进来，那速度之快，直让人咂舌。


    “狗牙兄弟，狗牙兄弟！”


    狗牙手中正端着菜，眸中不耐满溢，微微后撤了一步，“你是？”


    这人也是个没眼力见的，一个飞身便要开始长篇大论。只是这刚说出主子名字，就被苏浅浅一菜刀给逼走了。


    要说，来一次两次还好。一个个送菜的伙计，脑子和抽了似的。生怕自家主子名号排不上，明里暗里要往菜里塞点小纸条，还得专门寻到少年嘀咕两句。


    待到一下午，王寡妇第十次开门时，都形成了肌肉记忆。开门闪身，一个撤步，指向少年方向。同样的场景再次上演，来人再度被一记飞来的菜刀逼走。


    “再这样下去，饭馆也不用开了，百味轩改成仓库得了。”苏浅浅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偏这事又怪不得别人头上。一不做二不休，拿着菜刀守在巷子口，见一个吓走一个。


    伙计那是推来又推走，在这路口和走秀似的。百姓看了直呼内行，揉了揉眼睛，还以为陷入什么循环怪圈。


    这送菜的是少了，但这送来的囤积在手上，也不是个事。


    几人一合计，干脆在百味轩门口支起个施粥的摊子，也算是没白费种菜人的心血，做了件好事。


    这摊子刚支好，消息那是不胫而走。


    “诶，你们知道吗，明日百味轩又要施粥了。”


    “是吗！这才几月啊，都施粥好几次了。”


    “这苏肆厨，真是人美心善啊。”


    “谁说不是呢，每次做的那粥，味道好不说，那份量也不是别人家能比的。”


    ……


    这大好打响名声的机会，商贾们一听可就坐不住了。


    “你说，若是这时说菜是我们送的，不是正好可以拉拢一波人心？”


    “你傻啊，若是你承认了，那不是明摆着送礼吗。那些没送去的，到时候再背后掺你一本，哭都没地方哭去。”


    “难不成就这样，看着百味轩将名声都收入囊中？那我们，岂不是什么也没捞到。”


    “啧，你还想着这个呢。市舶司放出的风声，你们还未听说呢？”


    一听这话，几人打起来十二分的精神，牢牢将男人围在中间。


    商贾一看这场面，心中得意蔓至面上，嘴角那是压也压不下去。


    “哎哟，你就别卖关子了。”


    “是啊，就告诉我们吧。”


    “那行吧，”商贾装作无意摆摆手，清了清嗓，“这可是高级保密的内部消息，我说了，你们可千万不能往外传啊。”


    “知道了。”


    “你就说吧。”


    “那监门官，你们知道吧？”


    “这谁不知道啊。”


    “不就是那根搅屎棍，若不是他，我们哪还用想这些，上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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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面的法子。”


    “说到这我就来气，银子没少收，实事那是一见也没办。”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啦，”商贾端起手边空了的茶杯，砸吧两声。


    几人哪会不知他是要个排面，立马有人将热茶添满，恭敬端了回去。


    商贾轻酌了口茶水，缓缓呼出口热气，“你们且就等着瞧吧，再有两日，这监门官就要倒台了。”


    众人一听，倒吸一口凉气。且不说此人是穆尔王子的亲信，再者横行霸道如此之久，从未有过丝毫不良的风声传出。


    “你不是在这吹牛吧？”


    “年年都传，哪年成真了。”


    “我估摸着啊，也就是传出来给我们逗乐。”


    见无人信服，商贾瞬间变了脸色，动作间茶水洒出大半，“和你们说了也白搭，一群榆木脑袋，就信你们的死理去吧。”


    气氛一时间僵持，众人面面相觑。瞧着男人离去的背影，自觉无趣，也就做鸟兽散了。


    该说不说，这商贾们送来的食材，新鲜度还真不差。尤其是那萝卜，个个白胖，水头好得很。还有那白菜，也是颗颗大朵，连片烂菜叶子都未看见。


    苏浅浅灵机一动，干脆就腌制些辣白菜，也好下粥。


    “这次他们还算做了件好事，起码没送些烂菜叶，来恶心人。”王寡妇边洗白菜，边嘟囔，手下的动作那叫一个干净利索。


    柳大姐也在一旁搭腔，心情难得愉悦几分，“这样也好，不至于浪费了。还有些腿脚不便的老太太，待做好了，我们送些去。”


    “行，到时候带上狗牙一起。毕竟，秀色可餐嘛。”


    被苏浅浅这一调侃，少年脸红得跟个猴屁股似的，看得人直乐呵。


    “看来这厚脸皮功夫，还得跟穆尔王子进修进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笑闹后，几人干劲都大了不少。


    洗好的白菜，从中切开。


    放入粗盐抓拌均匀，约莫腌制一盏茶时间，杀出水分后，清水清洗干净。


    重中之重，便是调酱。


    两大勺粗辣椒面增香，同等细辣椒面调味，蒜末少许，两大勺酱清，少许菇酱增鲜，秘制辣酱一大勺，白糖少许。


    见少女拿出苹果、梨，王寡妇稍许不解，“咋地，你馋啦？”


    “这啊，可是发酵的秘制调料之一。”苏浅浅挑了挑眉，刀柄转动间，两颗完美去核的果子，被剁碎成泥混入酱中，“不仅吃起来有一丝果香，还能解腻哩。”


    几人似懂非懂点点头，崇拜之意不减反增。


    将腌好的白菜放入大盆，放入葱段和辣酱，抓拌均匀，便可食用。


    刚做好的辣白菜，香味浓重，色泽鲜亮。风味酱香和白菜清甜气息完美融合，带着让人垂涎的甜辣味，勾得人馋虫四起。


    一口下去，白菜爽脆爆汁，混合着辣酱的鲜甜味。辣中不失甜味，口味适中，开胃得紧。


    “好吃！就着这辣白菜，我能吃五个馒头呢。”


    “就着面条，不知道有多美。”


    看着几人意犹未尽的模样，苏浅浅不由得失笑，“估摸着今日来人不少，改日里有空闲了，我再做一大盆，让你们吃个够。”


    “浅浅万岁！”


    “我家浅浅最好了。”


    “浅浅姐人美心善、闭月羞花、仙女之姿…”


    “停停停，学点词语全用我身上了，”听狗牙这滔滔不绝之势，苏浅浅连忙喊停，“都不准贫嘴了，熬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