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方，清明是族亲们祭祀先祖凝聚家情的一个节日，也是上山踏青的时节。


    家家户户忙着扫墓，连嫁出去的闺女也回娘家了，今天李长石李大锤也回去了。


    今天月荷也早早的起来，不仅得准备祭祀的供品，还得炒一两个菜，再带点水果零嘴去扫墓，虽然家里只有她和大虎两个人，但该有的他们也准备上。


    不过……月荷疑惑地看向一大早上过来，现在还在她家忙忙碌碌的男人，现在谁家不是忙着准备祭品杀，偏偏陈业还跑过来了，“陈业，你先回去吧，家里的活我和大虎能干，你可别错过了和家里人一起去扫墓了。”


    “不急，他们现在可能刚从镇上回来才到半道。”他一家子在镇上“忙得很”，怎么会有空一大早杀鸡煮肉准备祭祀祖先？


    陈业不慌不忙从鸡窝里抓了一只特地和村里人买的鸡，是家养鸡还不是野鸡，拿到院里让大虎抓着鸡脚开杀热水烫毛拔毛。


    月荷不懂男人话里的幸灾乐祸，最近家里家外的事忙得停不下来，可不知道陈家老老少少在镇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事。


    月荷摇摇头随陈业去了，有他在，她也轻松不少。


    他们家是在村尾的地方，往后走便是山脚下了。


    最近春雨绵绵嫩草野菜扎堆生长，倒是让月荷一家占了便宜。


    大虎帮陈业杀鸡完，就乖乖背着背篓拿着镰刀割草喂家里的牲口了。


    地方就在家的附近，大虎天天去，月荷现在也放心让他一个人出去干点活，而且不是还有金宝吗？


    去镇上一趟，月荷还给金宝买了他专属的洗脸巾咧。


    铁蛋当时还可羡慕了，他的洗脸巾还是黑黝黝破破烂烂的。


    一大老虎一小猴子乖乖割草挖虫子去了，月荷也得加快速度了。


    灶上的热水煮得水汽沸腾，待会不仅得煮一整只鸡，还得把烧腊过的猪头拿出来洗洗干净，月荷还准备再煮一块猪肉几个鸡蛋，丰丰盛盛妥妥当当的去祭祀。


    至于待会扫墓后在山上用的饭，月荷打算炒个香辣蒜苗炒排骨、猪大肠，再炒个韭菜鸡蛋。


    大锅大锅的白米饭，大盆大盆的炒菜。


    月荷一边在灶房里忙活，一边朝着院里喊，“陈业，我炒菜快一点儿，你和我们用完早饭再回家扫墓吧，要不然爬上爬下的，饿着肚子可撑不住。”


    虽然长山村往上追溯是从北方过来的，个个大高个大壮汉子，但在长山村落脚也有好几代人了。


    她们家不仅得去祭拜柳爹，还有柳家的先辈，一天时间肯定得全花山上了，陈家祭祀肯定也得忙一整天了。


    还是得填饱肚子再去。


    陈业一早就过来忙活，真想不到这般俊脸的男人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样样精通。


    他是忙了杀鸡，又忙着把猪头处理得干干净净。


    月荷不叫他，他就眼里有活闷头做事。月荷叫他了，他就温温和和全听月荷的。


    月荷叫陈业留下来先吃饭，他也不管陈母他们，直接点头了。


    院里院外氛围温馨和和美美的，不时还飘起了炒肉的香气。


    月荷自己已经忍不住咽咽口水了，从数月前清醒到现在，她天天跑上跑下，忙里忙外，是上了山下了地，她的体质反而是越来越好了。


    以前不敢多吃的饭菜，现在也能多尝尝几筷子了。


    越想动作越快，把洗干净的放到锅里煮，再放一点切碎的生姜去味。


    在此期间月荷也把大蒜苗、韭菜，辣椒，大肠洗干净切好了，对了，还有土鸡蛋呢。


    他们家的土鸡才两只，时不时能下一两个鸡蛋已经不错了，今天吃的，还是何春花为了谢谢他们在镇上请客吃饭，特地送来的。


    在配菜准备妥了，月荷也把去腥成功的排骨捞起来。


    开始起锅烧油，现在不像现代有花生油，但放足够多的猪油也是可以的，他们家现在可是常常熬猪油，不怕不够吃的。


    一勺一勺的雪花猪油块放下去，铁锅瞬间滋滋作响，锅热了，月荷也赶紧把排骨放进去反复煎炒。


    原先已经煮得差不多了，只需要煎炒到金黄就可以了，不用担心迟迟出不了锅，最后反而焦了。


    一块一块金黄的排骨，真是香得很。


    月荷馋嘴了，偷偷看了一眼低头拔鸡毛的男人，忍不住偷偷先尝了一块，哎呀！真香！


    又经不住诱惑多吃了一块又一块。这才开始继续炒菜。


    月荷不知道陈业摇摇头偷偷笑了，兄妹俩一样的馋。


    灶房里的声音停了一会，又响起了。


    月荷把切碎剁碎的生姜蒜头辣椒，一起放进油锅里，哗哗的声音响起来，香辣刺鼻的瞬间扑面而来。


    好在月荷控制火候比以前好了，小火炒，不至于太呛人，差不多了再放入排骨，酱油油一应调料……反复翻炒，最后加入鲜香的大蒜苗。


    哎呀！真香！出锅！


    其他两样菜，就比香辣排骨简单不少。


    大肠洗得干干净净，辣椒生姜蒜苗一个不少，大火爆炒入味。


    韭菜鸡蛋更简单了，敲了一个个鸡蛋再把切好的嫩韭菜放在一起搅拌均匀，放点盐，一锅煎炒。


    哎呀！真的很香！真的很下饭！


    大虎在家门外不远处干活，原本还和金宝打打闹闹，一闻到味道，哎呀！镰刀快磨出火了！快速割了一背篓一背篓的野菜！


    风风火火赶在饭点冲了回来！


    见到有香辣排骨！爆炒猪大肠！韭菜炒鸡蛋！一大早上的幸福得大虎呜呜两眼泪汪汪，深深吸了一口香气！忍不住上手想抓一块来吃。


    当然，被月荷狠狠捶了一脑袋，勒令去洗手了。


    大虎不知道妹妹刚刚也偷吃了咧，要不然，嘴巴得撅上天，哼哼了！


    三大盆的菜终于出锅了，月荷每样留出了一部分，待会再和鸡、猪肉，鸡蛋一起放到竹筐里。


    三人在堂屋吃饭，灶上的火还在熊熊燃烧煮着鸡，猪肉，鸡蛋。


    陈业大虎吃得开心得很，月荷的厨艺是越来越好的，的排骨猪大肠是又香又辣的！韭菜鸡蛋炒得！哎呀！他们一大早也能吃三大碗饭！


    不！还能吃更多！


    他们家想攒钱是遥遥无期了，光是每天的伙食费已经遥遥领先镇上大多数人的水平了。


    临了三人还喝了一碗又一碗的鸡汤，哎呀！真香！真大补！


    连金宝也喝上鸡汤咧！


    最后陈业先回去了，月荷也收拾收拾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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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喂家里嗷嗷叫的牲口，把事先准备好的各种祭品，吃的用的放进两个竹筐里。吃饱喝足的大虎，也乖乖巧巧拿着扁担，有模有样挑起来。


    只是不要一走一晃，扭着屁股哼哼曲走，就更好了。


    好咯！扫墓上坟去咯！


    一路上人可多可热闹了，家家户户挑着担子，提着篮子。


    山上不时还想起噼里啪啦炮竹的声音，这儿隆重的过节仪式感，在乡下，除了祖祖辈辈重视的清明节，也只有过年才能有了。


    等到了明天还能看见老少爷们背着孩子，带着媳妇去老丈母娘家扫墓。


    今天也有外嫁的姑娘回来扫墓的咧！


    鞭炮声四起，家情味穿梭在青青山野乡村之间。


    柳爹墓地的位置，月荷还是有印象的，但其他祖辈她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幸亏前面多问了何春花一句，先跟她过来认认自家祖辈葬身的地方，不至于后面祭拜错了……


    还是月荷提着篮子，拿着陈业帮忙磨得噌亮噌亮的镰刀走在前面，大虎挑着担子在后面稳稳跟着，哼哼，很有劲的～


    嘻嘻，上山扫完墓还能吃一顿，嘻嘻大虎知道的。


    土葬不管是在现代也好，古代也罢，不光光是摆上祭品再烧几炷香这般简单，还得把墓地的杂草清理干净了，有的还得再挖泥土“重新装修一下。”


    总之，扫墓也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月荷和大虎，兄妹两个人哼哧哼哧往上山走，不一样的踏青爬山。


    古代有古代的青山绿水，甚至很大部分保持了山林原生态，和现代过度开发过度开荒不一样。


    但有好处，也有坏处。


    譬如他们现在扫墓，仿佛又进入了深山老林里。


    真是踏着溪水踩着泥地又钻着丛林。


    怪不得有人扫墓能把鸡丢咯。


    大虎已经被山里野草野刺藤折磨得，暴躁得快咆哮了。


    金宝倒是很开心，猴精猴精的站在大虎肩膀上，快碰到刺藤的时候，立马拽着大虎的衣服哧溜滑下来躲在身后了。


    个鬼精灵的。


    好在折腾了一番，终于到了最近的一块墓地。


    不过墓地是爷爷奶奶的爸爸妈妈。


    虽然未曾谋面，但月荷大虎还是一视同仁把墓地清理得干干净净的，再放祭品，挂纸花，烧钱烧香，最后还放了一串鞭炮。


    等到下一块地方，月荷大虎的爷爷奶奶墓地，也是如此。


    而柳爹的墓地就在不远处了，这还是他自己选的地，知道自己时间快到了，还拖着病体带着大虎到山上把地上清理出来，还挖了坑。


    最后连棺材寿衣也是自己拖人买好的……


    柳爹活了小半辈子，一心想着全是他们兄妹俩。


    山林寂静，月荷静静站在杂草丛生的墓地前，木牌子掉落在地上，四周的树也已经往这边延伸覆盖住了，墓地的泥土也在风雨中流失。


    对比一路上来年年有人修缮祭拜的墓地，真的很落败。


    月荷的胸口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堵住了，很难受很窒息的感觉，一向闹腾的大虎也出奇的安静。


    大虎不知道死亡的意义，只知道柳爹躺在了和他一起挖的土坑里，再也不见他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