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其盈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精准将视频暂停在拍摄到年轻男人正脸的时刻，放大了模糊的图像。她微微侧头，将眼前的图像和那日记录下的人物形象进行比对。


    “图像清晰度较低，存在信息损失。”胡其盈很快得出了结论，向施行易陈述着她的比对结果，“但基于骨骼结构轮廓和身高体态比例，匹配度达到90%，基本可以确定是同一个人。”


    为了和胡其盈共看一个手机屏幕，施行易不得不站得近些，两个人头挨着头，他甚至能清楚闻到胡其盈洗发水的香味。


    想清楚自己的心意之后，这是施行易第一次和心上人靠那么近，但此刻他却生不出半分旖旎的心思，只是紧锁着眉头，一手撑在办公桌面上，食指无意识的在桌面敲了敲。


    “整场宴会里只有这两处监控拍到过他的身影，都是乐秘书直接目击到他的地方。我在想是他刻意避开了监控和安保人员，还是……”


    “辅助系统被赋予的权能。”胡其盈平静地接上他的话，“还记得吗，我说过这里是依附星网存在的小世界，由数据构成，也可以被修改。”


    施行易有些迟疑：“你的意思是他修改了我们的认知和监控的数据，让我们无法观测他的存在？”


    胡其盈点点头，打开自己手机的摄像头递给施行易：“请为我拍摄一张照片，我为你示范。”


    施行易接过手机，将胡其盈放在取景框中间，随手按下拍摄键。没有美颜、没有灯光、没有技巧，一张即使胡小姐天生丽质也能堪称是灾难的照片就此诞生。


    胡其盈却没有拿回手机看一眼的意思，只是示意施行易打开相册再看看刚才拍的照片。


    相同的灯光，相同的位置，但照片的中间却没有了胡其盈的身影，只有一间空荡荡的办公室。


    “入侵了电子设备篡改数据把照片替换了？”施行易挑眉，“不知道内情的人看起来确实像是灵异事件。”


    “在现实之中隐藏自己的身影也是同样的道理，但是一旦被观测到就会失效。”胡其盈说道，“所以我现在没有办法向你演示，因为你知道我就在这里。”


    “但他不属于你们的系统吧？”


    胡其盈点点头：“是的，考虑到他能随意进入小世界的行为，我猜测他有绕开主系统监控取得小世界权限的手段，具体手段不明确，有50％的可能和沈教授有关。”


    “结果又回到了沈教授身上。”施行易轻叹了一声，“搞得像是你们的家庭矛盾一样。”


    胡其盈歪了歪头：“许教授和沈教授之间确实存在矛盾，但我与两位教授之间不存在任何矛盾。”


    施行易笑了一下：“那你和你那位兄弟不一定没有矛盾吧，二胎而且单亲家庭之类的矛盾。”


    胡其盈显然不太理解他的比喻笑话，虽然会为了方便而称呼那个被沈教授拷贝走的复制体为她的兄弟姐妹，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对这位所谓兄弟姐妹存在与人类一样的手足认同感。


    数据之间哪有什么血缘关系。


    施行易也看懂了她的不理解，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午休时间快结束了，他差不多得回施氏上班了。


    但临走前，施行易的鞋尖一转又倒回了胡其盈面前，低声叮嘱道：“虽然在这方面我能帮上的忙很有限，但……如果预知到了危险请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


    胡其盈坐在椅子上，抬着头看他。她的眼睛仍然如深不见底的潭水般无波澜，但对如今的施行易而言那平静的水面之下却好似有水流旋涡席卷着他向其中沉浸。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施行易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为什么？”胡其盈直白地问道，“按照我们的协议，你只需要配合我完成任务就好。”


    “因为……”施行易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仓皇移开和胡其盈对视的目光，“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胡其盈眨了眨眼睛，看着施行易不太自然的表现，点了点头：“了解，我会将我们之间的关系重新定义为朋友。”


    “嗯。那我先回施氏了，你……你好好上班。”


    听到胡其盈的回答之后，施行易再一次从她面前落荒而逃，直到回到自己的车上才回过神来。


    不对，现在才把关系定义成朋友，那之前感情对胡其盈而言他都只是个陌生人吗？！


    -


    “所以，”曲南飞吃饱喝足后放下了筷子，审视着对面的施行易，“你特意蹲我下班还请我吃饭就是为了让我给你做情感咨询？”


    施行易点点头。


    “还行，我差点以为你暗恋我呢。”曲南飞的嫌弃溢于言表，“不过干嘛找我，你这人没朋友吗？”


    “除去在外地出差的和在国外有时差的，没有了。”施行易打量着曲南飞的眼神略带着点凑活的意味，“你在本地，能随叫随到。”


    曲南飞怒了：“别以为请我吃了顿饭我就不敢揍你。”


    施行易无视了他的愤怒：“别说废话了，赶紧进入正题吧。”


    “行吧，看在你求我的份上。”曲南飞撇撇嘴，“但你和其盈的事情有什么好问的，她不是一直都喜欢你吗？”


    “不，她……”施行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和曲南飞解释，胡其盈的喜欢只是剧情需要，而她本人在今天之前只把他当陌生人，“她的喜欢不是那种想结婚的喜欢，就是嘴上说说而已。”


    “但你们不是早就订婚了？”曲南飞眼珠子转了转，笑容也变得八卦起来，“我知道了，是不是我表妹不要你了，你后悔了？”


    施行易速答：“不是。”


    “不是？”曲南飞往后靠着椅背，微微眯起眼，“那之前人家追你的时候你都不回应，我还以为你这辈子就打算守着施氏过，老了捐个寺庙出家当老和尚呢。”


    施行易没搭理他的冷嘲热讽，只是低声道：“我不是因为后悔才喜欢她，只是……只是喜欢她。”


    曲南飞在对面打了个冷颤：“你真是转性了。这话别对着我说啊，对我表妹说去。”


    谁知施行易却迟疑了：“呃，我……”


    曲南飞挑眉，语气带了点不可置信：“你不会没跟其盈表过白吧？”


    施行易转头看向窗外的夜色，眼神变得深远，说出来的话尽显窝囊：“还没有，她只把我当朋友。”


    “我服了。”


    曲南飞有点后悔刚刚手慢没掏出手机把这一幕录下来，施行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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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窝囊表现足以入选他的年度十大乐子评选，而且万一有施行易和胡其盈结婚的那一天，还能在婚礼上循环播放。


    但后悔没用，曲南飞只能为自己错失抓住施行易黑历史的时机而叹气，然后才对他说道：“看在我可能会成为你未来大舅哥的份上，我告诉你，谈恋爱就是要又争又抢。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喜欢，你不做别人怎么知道你心意，要对象就不能要脸面，知道吗？”


    施行易恍然：“就像你为了知道乐秘书的生日而来求我一样吗？”


    曲南飞又怒了：“怎么随便翻旧账啊，你这人有没有素质！”


    施行易再次无视了他的愤怒，自顾自跳到下一个问题：“如果争过了抢过了，她还是不喜欢，怎么办？”


    曲南飞怔愣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为这问话感同身受还是觉得自己和施行易同病相怜，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一声不甘的叹息：“那就……祝她幸福。”


    但施行易好似打算没有和他同病相怜的意思，反而诧异道：“你还没有乐秘书在一起吗？”


    “你不能因为自己感情不顺利就一直戳人肺管子吧？”曲南飞怒累了，没好气的对施行易翻了一个白眼，“她还有顾虑，我想等她考虑清楚。”


    “因为她还在施氏上班吗？”


    “不是这个问题，不过……”曲南飞思考了一下，“这也确实是个问题。我们两家公司部分产业有竞争，谈恋爱还好，要是结婚了她还做你的秘书接触机密文件，立场上难免会有风言风语。但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到曲氏来，还是说更想自己创业……”


    “比起在这里考虑这么多，我更建议你注意其盈的动向。”施行易直接打断了曲南飞的絮絮叨叨。


    “其盈？怎么又绕回来了？”曲南飞愣了一下，也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说其盈这么多年对你不是那种喜欢，原来是想说她不喜欢男人吗？她喜欢乐小姐？”


    “我服了。”现在翻白眼的人轮到了施行易，“我是想说最近胡叔有放权的意思，其盈要组建自己的团队，可能会属意乐秘书去给她当副手。”


    “这么好的秘书你会放人？哦对，正常的人员流动你也没办法。”


    毕竟之前乐夏予会跳槽到施氏就是因为工资开得高，如果胡其盈给她的条件更好，那也难免会心动。虽然胡氏的规模不比施氏，但跟在胡其盈身边当心腹副手的未来成就未必会比当施行易的秘书差。


    曲南飞和胡其盈因为合作项目共事过一段时间，已经见识过胡其盈的能力。施行易这个被认为是同辈里最拔尖的人都难免会在生意上有看走眼下错决断的时候，胡其盈经手过的决议却完全没有出过纰漏，每一步都是最好的选择，胡氏在她手上只会走上顶峰。


    曲南飞又灵光一闪了：“我说你个工作狂怎么铁树开花了，难道说是因为喜欢其盈的工作能力？”


    “和这没有关系。”施行易今天的情感咨询已经得到想要的建议了，不打算再就自己的私人感情和曲南飞进行过多探讨，站起来转身就走，“谢谢你的建议，再见。”


    曲南飞看着他毫不拖沓的背影，懵懵的眨了眨眼。


    “卸磨杀驴，等你结婚的时候看我这个大舅哥不折磨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