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银杏叶铺满校道，林野和张硕并肩走向翰林院的新教室。


    分班红榜前的喧闹声还在身后回荡，张硕攥着刚拍下来的名单反复确认：“野哥，我真的考进来了。”


    林野淡淡的嗯了一声，但张硕突然一拍大腿：“野哥，那个沈砚还是第一考进去的，果然沈砚还是沈砚。”


    接着张硕又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说道：“也不知道哪个幸运儿能当他同桌，听说高一到现在，还没人坐得稳那个位置。”


    林野脚步一顿，运动鞋碾过落叶发出细碎声响：“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张硕压低声音，神情像在讲校园秘闻，“高一有个男生不小心把沈砚的助听器弄坏了，那玩意儿据说比手机还金贵，还是他在国外的亲戚寄来的。


    从那以后，沈砚就再也没和人同桌过，连老师安排都直接拒绝。”他凑近了些，呼出的白雾在冷空气里凝成霜，“更离谱的是，弄坏助听器那家伙到处传，说沈砚戴着助听器还考年级第一，肯定是作弊......”


    林野突然停住，校服外套被风鼓起猎猎作响。记忆突然闪回考试时，沈砚垂眸书写的侧脸，以及他弯腰捡彩铅时，耳后若隐若现的银色轮廓。


    原来那些刻意扣紧的袖口、独处时的安静，还有解答问题时总侧过右耳的细微动作，都有了答案。


    “后来呢？”他声音不自觉冷下来。


    张硕缩了缩脖子：“后来那男生被沈砚当众用竞赛题怼得哑口无言，教务处通报批评。


    但从那之后，大家看沈砚的眼神就......”他比划了个疏离的手势，“总觉得他和普通人不一样，要么当怪物崇拜，要么当怪人疏远。”


    风卷起几片枯叶掠过两人脚边，远处传来新班级的喧闹声。林野望着前方翰林院落满阳光的门牌，


    伸手拍掉张硕肩膀上的落叶：“什么异类不异类的，我看他解题思路比谁都清楚。”他嘴角勾起熟悉的痞笑，迈步向前时故意拖长尾音，“要是老师还没安排同桌——这位置，我预定了。”


    ……


    晨光斜斜爬上课桌第三格时，翰林院教室的挂钟指向八点零七分。沈砚抱着竞赛资料推开后门“报告老师，我来晚了，级部主任找我。”


    “没事儿，进来吧，刚好赶上排位，不算迟到。”老师对沈砚这种成绩又好又听话的学生，总是会有或多或少的宽容。


    沈砚白衬衫领口的银校徽在逆光里泛着冷光，他像往常一样走向最后一排空位，皮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声在骤然安静的教室格外清晰。


    “等等”林野猛地起身，椅子刮擦地面的声响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他单手撑桌，另一只手指向沈砚："我要跟他同桌。"


    全班哗然，高一件事情和沈砚高不可攀的名声在外，根本就没有人想过会有人想和沈燕当同桌，张硕在后排急得拽他衣角："野哥你疯了？那位置......"


    “理由？"班主任推了推眼镜。沈砚抬眸，镜片后的目光冷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林野指着黑板上方的标语："第一，翰林院需要劳逸结合，我负责活跃气氛，他负责稳定军心！"


    他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他写字的姿势特别帅，我打算录下来当学习vlog素材，点赞绝对破万！”


    不等众人反应，他突然扯开校服领口，露出里面的T恤：“最重要的是第三点！我们俩衣服颜色特别配，他白我黑，站一起就是校园时尚大片！以后黑板报的颜值担当非我们莫属！”


    教室里先是死一般的寂静，紧接着爆发出哄堂大笑。沈砚握着自动铅笔的手顿了顿，在草稿纸上写下一行西班牙语——"La locura es la felicidad de los tontos."（疯狂是愚人的幸福）。


    他推了推眼镜，声音凉得如同实验室的冷凝管：“建议这位同学报名校园喜剧社，你的天赋不该浪费在教室。”


    "学神这是夸我有天赋？”林野突然单腿站在椅子上，模仿沈砚平时解题的姿势。


    “第三点最重要——"他掏出皱巴巴的翻墙路线图拍在桌上，"有人答应教我物理力学在翻墙中的实际应用，总得有个研讨席位吧？"


    “学神，考虑一下？”林野歪头笑，发梢翘起的弧度像只挑衅的猫。他手腕上的银色手链随着动作轻响，和沈砚耳后的助听器边缘在阳光下同时反光。


    教室里骤然安静，所有人都等着冷面学神的驳斥。沈砚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林野校服口袋露出的半截彩铅——和考试时滚落在他脚边的那支同款。记忆突然闪回考场上，那张画满涂鸦的“级部第一计划”里，笨拙却认真的火柴人作战图


    “你的三角函数还会写漏括号。”沈砚忽然开口，声音平淡得像是在陈述天气。他合上笔盖，金属碰撞声清脆利落。


    “包教包会！”林野立刻伸手比出发誓的姿势，“而且我还能为学生你提供独家漫画。”


    这句话让沈砚握笔的手指微微收紧。他想起那些被藏在抽屉深处的验算纸，边角处偶尔洇开的钢笔墨点，还有独自解题时窗外寂寞的蝉鸣。


    当他再次抬头时，林野正晃着手里的翻墙路线图，青蛙涂鸦的头翘着，活像在对他招手……。


    鬼使神差地想起考场上林野那些“年级第一计划”。阳光透过窗户，在林野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少年身上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真诚。


    “可以。”沈砚听见自己的声音。话出口的瞬间，他也有些诧异，却没有收回的打算。


    班主任惊讶地看了两人一眼，班主任很惊喜沈砚的同意，他觉得学生，除了学习之外也要劳逸结合，学会交朋友 ，随即立刻点头：“既然双方愿意，那就这样安排。”


    林野笑着伸出手：“合作愉快，学神。”沈砚看了眼那只悬在半空的手，最终轻轻碰了碰，又迅速收回。窗外的风卷起银杏叶，落在两人崭新的同桌关系上，带着秋日独有的温柔与期待。


    ……


    金属座椅碰撞声渐渐平息，班主任用布满粉笔灰的手背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黑框眼镜，稀疏的头发在电风扇的吹拂下倔强地翘起一缕。


    他扶着讲台清了清嗓子，喉结上下滚动时发出“咳咳”的粗重声响：“同学们好啊，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周德厚，这周正的周，品德的德，厚道的厚——哎，这名字是我爸取的，他总说做人要踏实，你们看，这名字一用就是四十多年......”


    教室里响起零星的笑声。周德厚却浑然不觉，从褪色的帆布包里掏出保温杯，拧开盖子时飘出淡淡的枸杞香。


    “啊，咱们这翰林院啊，这听着光鲜，我跟你们说，压力可不小。但在我这儿，啊，这成绩真不是顶要紧的......”他突然顿住，眯起眼睛扫视全班，“不过！作业还是要按时交，上课不能打瞌睡，这是规矩！啊，这......你们别看我年纪大，上个月还跟着孙子学打羽毛球，现在年轻人喜欢的东西，我多少也懂些！”


    前排有女生偷偷捂嘴笑，周德厚却来了精神，扶着讲台往前倾了倾：“啊，这，就说这手机吧，我知道你们都爱刷短视频。


    但记住咯，该学习的时候就得专心，啊，这......要是控制不住想玩，就来找我，我办公室抽屉里藏着二十年前的老游戏机，咱们还能切磋两把！”


    话音未落，后排传来压抑的笑声。周德厚推了推眼镜，嘴角却藏不住笑意：“啊，别笑啊，我年轻时也是游戏高手！这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要是有心事，啊，不管是学习上的，还是生活里的，都能来跟我唠唠。我这人啊，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耳朵好使，啊，这......”


    周德厚还在讲台上绘声绘色：“当年我带的学生，长跑比赛拿了全校第一......”保温杯盖被拧开又合上，发出咔嗒轻响。


    林野的铅笔在草稿纸上沙沙游走，三两下勾勒出戴老花镜、举着保温杯的卡通小人，悄悄往沈砚那边推了推。


    学神垂眸看着纸上歪歪扭扭的简笔画，镜片后的目光划过夸张的啤酒肚线条，终于开口：“美术课作业？比例错误，线条生涩。”


    “学神也会评价画画？”林野压低声音，故意凑近，“那我倒要看看——”话音未落，沈砚已经抽出红笔，在小人旁边添了只蹲坐的卡通青蛙。


    青蛙爪子稳稳托着同款保温杯，圆鼓鼓的腮帮子上还画了两道红晕，笔法流畅得像是解几何题。


    林野眼睛一亮，伸手按住要抽走的纸：“哟，学神深藏不露啊？原来你画青蛙比解导数还拿手。”


    沈砚推了推眼镜，耳后的助听器在阳光下闪过冷光：“别让多余的兴趣占用脑容量。”嘴上这么说，却没阻止林野把纸折成方块塞进校服口袋。


    周德厚的声音还在继续，而那张草稿纸上，卡通小人和青蛙隔着保温杯，在晃动的光影里“碰了碰杯”。


    (｀?ω??)ゞ敬礼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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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草稿纸上的默契初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