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这饼是甜的,心是乱的

作品:《重生1962:从工业废品开始捡漏

    “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们娘俩饿肚子了。”


    他看着陈芳芳话说得郑重。


    “我会凭我自己的本事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陈芳芳拿着饼的手停在半空,心里被狠狠撞了一下。


    凭本事?


    这个词从蒋方刚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陌生。


    他还是那张脸,可里子里好像已经换了个人。


    他说的话做的事都让她看不懂也想不透。


    吃过饭蒋方刚没像以前那样碗一推就走人。


    他把小圆子抱起来举得高高的,在院子里玩起了坐飞机。


    “咯咯咯……”


    小圆子的笑声像银铃一样在清冷的院子里回荡。


    陈芳芳在屋里收拾碗筷,把那几张新烙的饼用布盖好。


    她走到窗边悄悄看着院子里的父女俩。


    蒋方刚把小圆子放下来又蹲下身,让她骑在自己的脖子上驮着她在院子里一圈一圈地跑。


    小圆子的小手紧紧抓着他的头发,小嘴咧得大大的开心得不得了。


    阳光斜斜地照在蒋方刚的侧脸上,他脸上的笑是陈芳芳从未见过的不掺任何杂质的开怀。


    陈芳芳的心,像是被温水泡着一点点软了下去。


    那颗被伤得千疮百孔早就死了的心,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地发芽。


    也许他真的改了?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屋里点了煤油灯。


    小圆子玩累了早早地就睡熟了,小脸上还挂着甜甜的笑。


    陈芳芳坐在床边,给女儿掖好被角却发现蒋方刚一直没进屋。


    她心里犯起了嘀咕,悄悄走到门口从门缝里往外看。


    外屋的灶台边蒋方刚正趴在那张破旧的方桌上,就着昏黄的油灯拿着铅笔在一张纸上飞快地写着什么。


    他神情专注眉头紧锁嘴里还念念有词。


    那个样子……


    陈芳芳浑身的血瞬间就凉透了。


    她想起了那张被撕碎的认罪书。


    他也是这样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写,写下那些害人的东西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她身上!    他今天又是去废厂,又是跟人做什么买卖是不是又惹了什么天大的祸事?


    现在又在写认罪书准备再拉她下水?


    那刚刚冒出头的一点点希望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


    愤怒、绝望、还有不甘心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凭什么?


    凭什么自己刚尝到一点点甜头就要被他再一次推进深渊!


    “蒋方刚!”


    陈芳芳猛地推开门,冲了出去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尖利发颤。


    “你又在写什么害人的东西!你是不是又想让我去给你顶罪?!”


    蒋方刚被这声尖叫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她。


    陈芳芳不管不顾地冲到他身后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纸!


    可当她看清纸上的东西时整个人都钉在了原地。


    那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和线条,旁边写着一串串她看不懂的字像是鬼画符。


    “这……这是什么?”


    “我在翻译图纸。”


    蒋方刚看着她煞白的脸和发抖的手,心里一抽声音放得极轻。


    “就是下午跟你说的那个活儿,这是俄文我把它翻译出来能挣钱。”


    俄文?


    翻译?


    挣钱?


    这几个词砸在陈芳芳的脑子里让她一片空白。


    她看着桌上那张泛黄的带着烧痕的奇怪图纸,又看看蒋方刚写得密密麻麻的稿纸。


    最后视线落回蒋方刚那张坦然又带着一丝疲惫的脸上。


    她看不懂也想不明白。


    巨大的困惑和刚刚那股毁天灭地的绝望交织在一起,冲垮了她最后一道防线。


    “呜……”


    陈芳芳再也撑不住蹲在地上抱着头,压抑了许久的眼泪决堤而下。


    这个男人她到底还能不能信?


    这日子到底还能不能过下去?


    屋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    陈芳芳的哭声,像一根根细细的针扎在蒋方刚的心上。


    不深却密密麻麻地疼。


    他慢慢蹲下身。


    伸出手,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不敢轻易触碰她颤抖的肩膀。


    最终,他还是鼓足了勇气,轻轻将她揽进怀里。


    怀里的人僵了一下随即挣扎起来。


    “你别碰我!”


    “芳芳对不起……”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我没想害你,我真的在想办法挣钱。”


    陈芳芳的挣扎停了下来,但哭声却更大了带着无尽的委屈和绝望。


    她捶打着他的胸口,力气不大却一下下都砸在他的心坎上。


    “蒋方刚,我求求你了……”她泣不成声。


    “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就别再骗圆子了!”


    “她还那么小,她刚开始觉得觉得爸爸好了……”


    “你不能再那么对她!”


    她不提自己的委屈句句都是为了孩子。


    蒋方刚的心像被一只大手攥住了疼得他喘不过气。


    他收紧了手臂,将她紧紧抱住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他一字一句地承诺:“不会了芳芳。”


    “我发誓再也不会了。”


    哭了许久,陈芳芳终于没了力气推开他,通红着眼睛回了里屋连一个字都没再说。


    蒋方刚一个人僵在原地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那句别再骗圆子了带来的痛,是锥心刺骨的。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回到桌边重新拿起铅笔。


    夜更深了。


    他将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那张残缺的图纸上,一个又一个俄文符号在他的笔下变成了熟悉的汉字和公式。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皮重得再也抬不起来他趴在桌上就睡了过去。


    梦里是漫天的大雪。


    他一个人走在荒无人烟的雪地里冻得浑身发僵。


    他看见不远处有两个小小的土坟上面插着简陋的木牌。    他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木牌上,赫然刻着爱妻陈芳芳之墓和爱女蒋圆!


    “芳芳!圆子!”


    他疯了一样用手去刨那冻得硬邦邦的坟土,指甲翻飞鲜血淋漓却怎么也刨不开。


    “爸爸我冷……”


    “当家的我饿……”


    妻女的声音从地底下传来,空洞又绝望。


    “不——!”


    蒋方刚猛地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惊魂未定地扭头看向里屋。


    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弱晨光,他能看到床上隆起的两个身影。


    陈芳芳侧着身,小圆子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她怀里,睡得正香。